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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一缕淡青色的妖力自“鲛人”指尖溢出,那妖力慢慢扩散,随后一分为二,分别侵入了荣琰和江羡鱼的眉心。
那是他编织的一个幻境,幻境中两个少年坐在藤椅上,近旁的金鱼池里,鲛人倚在池边正在哼唱着什么。
那歌声清越嘹亮,带着浓浓的异域曲调,让人听了便会忍不住入迷……
黎明时,江羡鱼是被枝头的鸟叫吵醒的。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发觉自己正睡在池边的藤椅上,身上还盖着一条毛毯。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毛毯,心道这不是昨晚他给荣琰盖在身上的那条吗?
荣琰呢?
江羡鱼正纳闷呢,脚底便传来了荣琰的声音。
“哎呦。”荣琰揉了揉肩膀,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开口道:“我怎么在地上就睡着了?”
“你没冻着吧?”江羡鱼一边将他扶起来,一边有些纳闷。
昨晚明明是荣琰睡在藤椅上,他怕对方冷特意进屋取了条毯子盖在了对方身上,怎么一大早醒来,睡在藤椅上盖着毯子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咱们怎么在外头就睡着了?”荣琰活动了一下筋骨,下意识看向池中,却见那鲛人沉在水底并未露面:“不过小黑唱歌确实好听,我从来没听过那么好听的歌声。”
“啊?”江羡鱼一脸茫然,问道:“你听到小黑唱歌了?那你怎么没叫醒我?”
“你傻了?咱们俩一起听的啊,当时你明明醒着呢。”荣琰道。
“我怎么不记得?”江羡鱼蹙着眉想了半晌,始终想不起自己听过鲛人唱歌这件事:“我只记得昨晚你在藤椅上睡着了,我当时想逗一下小黑,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
“你是不是睡了一觉忘了啊?”荣琰道。
“怎么会呢?是你做梦了吧?”江羡鱼问。
“肯定不是梦,我记得清清楚楚。”
“那就奇怪了。”江羡鱼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喃喃道:“我倒也做了个梦,梦到有人摸我的脖子……”
“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那个人的手很凉。”
荣琰一脸莫名其妙,对江羡鱼这梦不以为然。
就在这时,管事差了人过来请两人去饭厅用饭。两人闻言忙去洗漱了一番,而后结伴去了饭厅。
待两人走后,池中的“鲛人”才从水底浮了上来。他看着两个少年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头,没想到昨晚的幻境,竟然只对一个人产生了作用。
是因为他伤重未愈的缘故?
还是另有蹊跷……
饭厅里。
荣琰还在滔滔不绝地谈论着昨晚鲛人的歌声,江羡鱼则紧皱着眉头,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还没想起来呢?”荣琰问他。
“没有,我一点都记不得了。”
“没关系,他既然昨晚唱了,今晚肯定还会唱的。”荣琰兴致勃勃道:“一会儿我就回府朝我爹报个到,今晚入夜还来寻你,咱们再听一次你总不会记不住了吧?”
江羡鱼一听这话觉得有道理,若小黑夜半真的会唱歌,那他今晚再听也是一样的。只要他打起精神,别再像昨晚一样打瞌睡就行了。
于是这天用过早饭后,两人便各回了各家,入夜后又相约来到了梅园。
荣琰昨晚有点着凉,今日特意提前找好了毛毯,还穿了件厚袍子。江羡鱼让管事弄了点酒菜,两人坐在池边一边吃喝一边等着夜半。
“嘶……这酒好辣啊。”江羡鱼抿了口酒,眉头缩成了一团。
“你不会喝酒还硬要喝。”荣琰笑道:“还是汇鲜楼的梨花白适合你,我让人去弄一坛给你。”
荣琰说罢叫来了一个小厮,赏了对方一锭银子,然后吩咐对方去汇鲜楼搬了一坛他口中说的梨花白。
江羡鱼倒了一碗尝了尝,那酒味果然淡了许多,起码喝着不辣了。
“小黑要是能陪咱们一起喝酒就好了。”江羡鱼开口道。
“他是鲛人,又不是人,怎么能跟咱们一起喝酒?”荣琰道。
江羡鱼一怔,对荣琰这说法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大概是因为小黑上半身和人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哪怕对方长了条尾巴,他也会下意识将对方当成是人。
“你别这么说,他听了该难过了。”江羡鱼说。
“你不是说他听不懂人话吗?”荣琰笑道。
江羡鱼点了点头,没再与他纠缠小黑到底是不是人的问题。
夜色渐深,两人都强撑着精神不让自己睡过去。可临近午夜时,江羡鱼便觉得脑袋越来越沉,无论如何都无法继续保持清醒,不多时他便脑袋一歪,趴在桌角处睡着了。
管事知道江羡鱼和荣琰今晚又住在梅园,便特意安排了人巡夜。后来是巡夜的小厮发现了睡在外头的两人,将两人扶回了屋里。
次日一早醒来时,两人都懊恼不已,只能约定当晚再试一次。
第三天夜里,他们都长了记性,没再喝酒。
江羡鱼怕自己犯困,还特意在白天补了觉,想着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听到鲛人的歌声。为了不让自己犯困,他甚至没坐藤椅,而是一直蹲在池边候着。
但不知为何,他的脑袋就像是被人施了咒似的,到点就开始犯迷糊。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上一刻人还蹲在金鱼池边,下一刻便脑袋一沉整个人失去重心径直朝着池中跌去……就在他即将落水的瞬间,“鲛人”骤然出水,张开双臂将他接在了怀中。
“鲛人”将少年放到岸边,凌厉的目光在江羡鱼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时,他不由想起了那晚的失误:明明是同一个幻境,为何只对一个人有用?
“鲛人”犹豫半晌,一手慢慢按在了江羡鱼颈窝,他的指尖循着少年血液流动的方向,一路自对方颈窝摸索到了心口,想从其中找出点端倪来。
最后,他手掌中慢慢聚起妖力,探向了江羡鱼的心脏……
这天晚上,江羡鱼做了个梦。
他没有梦到鲛人唱歌,而是梦到有一只手一直在他心口乱摸,摸得他烦躁不安,浑身难受。
次日一早醒来时,他便觉有些不妙,伸手一试果然……
“哎呀?怎么又睡着了?”荣琰骂骂咧咧地从藤椅上起来,转头便看到江羡鱼一脸别扭地坐在旁边,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怎么了?不会是着凉了吧?”荣琰说着伸手便要去摸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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