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公主(2/2)
反正不是好人……
既然他俩还不知道……
谭既来眼珠转了半圈,决定隐瞒:“不知道,反正他们要剁我的胳膊。”
这下不用解释太多,两人瞪大双眼,意识到谭既来没有开玩笑。
半晌,陆瑶说:“上次那几位警告我们撤走,说我们来这儿搞科研可能有危险,看来是真的了。”
“那几位”肯定指的还是李则安他们。
谭既来闻言跺脚,草,合着李则安早就警告过他们了,他这导师和师姐要是听人劝该多好。
孟桐皱眉:“但是我的项目是国家级,问题应该不大。”
谭既来怪笑一声,咋舌问:“您确定研究蛊虫僵尸问题不大?”
孟桐破功,小单眼皮躲在眼镜片后弯了弯:“科研本身的危险和被人身攻击的危险,不是一码事。”
谭既来冷哼:“反正都是玩命。”
仨人很快止住话头,往谭既来来的反方向逃。
路上孟桐问:“你有没有遇见秦教授?”
“嗯。”
孟桐眉心皱的更厉害了:“怎么没跟你一起,他人呢?”
谭既来抿了抿嘴:“我们遇到了三个人,分了两组进山洞,他跟其中一个人一队。”
孟桐眼珠一转,问:“他是不是跟一个很帅的男的走了?”
“不是,我跟那个很帅的男的走了。”
谭既来说完,忽然舌头打结,察觉到这话有歧义。
并且他意识到自己无形中黑了谭斌的相貌。
明明谭斌同学长得也挺端正,还有点小帅……
但跟李则安比,确实差点儿。
平心而论,就是娱乐圈的明星,也找不出来几个比李则安更精致漂亮的男孩子。
这么漂亮的男孩子,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干这么危险的工作……
谭既来抓头发,他都拿不准李则安干的能算正经工作么……
鬼森林内,鱼龙混杂。
李则安同学在谭既来心里,属明珠蒙尘。
“小桐!”不远处有人高喊。
三人四顾寻觅,找到了隐身灌木丛中的秦教授和谭斌。
这个谭斌胸口干干净净,衣服并没有被牛血侵染。
倒是秦教授衣服沾了点暗红。
孟桐看清后,小眼睛猝然睁大:“老秦!”
他说完两步跨过去,检查秦教授的老胳膊老腿。
孟桐:“这血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这不是我的,牛血,”秦教授按住孟桐的手,探头看向谭既来:“孩子你没事吧?”
谭既来正头脑空白地盯着谭斌,听到秦教授问他,回过神来叹了口气:“分怎么说,反正还活着。”
这几天经常有人问他“没事吧”、“还好吗”……
谭既来统统回答“还活着”。
不是他高冷,而是他确实找不到更贴切的答案。
他有事,也不太好,但是很走运,数次有惊无险,活到现在。
陆瑶看了一眼谭斌:“怎么又是你?”
谭斌“嘁”了一声:“我还想问,怎么又是你们。”
他说完瞅着带头的孟桐,机关枪一样“得得得”地喷他:“上次跟没跟你说过,这里的危险程度不是你们应付的了的,让你带着你的女学生回去,谁知道你不但不听,还又带来一老一少……”
他扫了一眼谭既来和秦教授,少的那位拼命点头认同。
谭斌继续:“一老一少两个拖油瓶。”
谭同学不肯点头了,他才不是拖油瓶。
孟桐推了推他的小方眼镜:“我有我的工作、信仰、使命。”
谭斌冷笑:“有个屁,真想给你们扔回京市。”
陆瑶歪头:“管得着么,您警察?”
谭斌脸色微沉,冷冷否认:“不是。”
秦教授适时打圆场:“好了,小张也是好心。天这么黑,我们今晚在哪儿睡?”
谭既来眼珠来回乱转。
小张?谁是小张?
他目光落到谭斌身上,对方递给他一个眼神,谭既来瞬间会意。
看来“小张”是谭斌的小号。
他心里产生一种隐秘的快乐,在场的人只有他知道谭斌的真名实姓,秦教授知道的是假的。
那李则安呢?
想到李则安,谭既来轻轻聚了一下眉。
孟桐知道李则安的名字,陆瑶在旁边,肯定也知道。
那隐秘的快乐瞬间消散,无影无踪。
“小张”摸了摸自己的寸头:“睡哪儿不行?”
“恐怕真不行,”谭既来苦着脸,“在长湖镇袭击我和秦教授的人,进森林了。”
“小张”登时色变。
孟桐扫他一眼:“谁在长湖镇袭击你和秦教授?”
谭既来耐着性子把长湖镇的事说给孟桐陆瑶听,又把自己从峡谷爬上来后的遭遇,告诉谭斌。
谭斌捏着他的刀,指关节青白。
孟桐手指捻动着背包带子,脸色发黑:“看来……说的是真的。”
不然呢???
谭既来气得胸闷头痛,简直无大语。
陆瑶紧张兮兮地回顾四周:“我们要不要报警?”
谭既来:“附议。”
谭斌张了张嘴,啥都没说。
倒是孟桐反对:“我得先跟对接的人报备,项目领导同意,才能在当地报警。”
秦教授老脸挤成话梅,没憋出话。
孟桐握紧他灰色的书包带子:“这个课题,我一定要研究,哪怕没有科研项目经费支持……”
他看了看谭既来、陆瑶和秦教授:“你们走吧,我留下。”
……
一个小时后,五个人用猫藤和灌木搭了个小“帐篷”。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天然的一堆杂草。
他们藏在里面,孟桐摘了眼镜,疲倦地揉着眉心:“陆瑶,既来,你们真不打算走吗?”
谭既来不置可否,陆瑶把头发散下来,捋着发丝说:“就算走,也等明天。”
孟桐“嗯”了一声。
道骨仙风秦教授盘着腿问:“小桐,你为什么非要研究这个项目?”
谭既来心说问得好,他也很想知道。
“帐篷”外恰在此时起风了,刮得树叶草丛沙拉拉作响。
漆黑的夜里,更漆黑的“帐篷”里,谭既来看不清孟桐的脸,只能看见两个反着微弱光线的点,盈盈闪闪,好像充满了水汽。
孟桐嗓音暗哑:“为正义、公道。”
谭既来被油腻到,无语凝噎。
陆瑶也抖了抖鸡皮疙瘩,挑眉问:“什么正义公道?”
孟桐喉结滚动,慢慢说道:“你还记得……他的同伴说的话吗?”
“他”指谭斌,谭斌的同伴,说的是李则安。
陆瑶点头:“那么帅,忘不了。”
谭既来笑了一声。
孟桐笑不出来:“他只说这里危险,却没说为什么危险。”
陆瑶轻轻咬了咬下嘴唇:“所以为什么?”
孟桐捻动着衬衫衣角:“我们研究的蛊虫,是国外一家黑公司杀人的工具。”
陆瑶目瞪口呆:“啥?”
谭既来眯了眯眼睛:“您是怎么知道的?这个跟科研没关系吧?”
孟桐垂下他的小单眼皮,顿了几秒,凉凉开口:“我算是经历过吧。”
谭既来张大嘴巴。
谭既来太清楚“经历过”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孟桐在现实世界中见过蛊虫,见过被蛊虫咬过之后变成僵尸的人。
他做梦看电视都能吓得半死,孟桐亲身经历……难怪他这么变态!
“变态”从背包里翻出一打资料,递给陆瑶和谭既来:“这些事情太沉重,又与科学研究无关,原本不想跟你们说的。但现在看来,我必须跟你们实话实说。”
“湘西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无人知晓。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这种蛊虫可以钻进人的脑袋,啃噬人的大脑,然后人就会变成僵尸——这个陆瑶都知道了,既来你记一下。”
“哦。”
孟桐说:“我们神学系成立之初,就致力于研究蛊虫和僵尸之间的关系,研究为什么人被这种特殊的蛊虫啃咬之后,不但行动如常,还力大无穷,并且出现无差别攻击人类的行为。”
“但其实还有一层非常重要的现实原因,”孟桐捻动格子衫的衣角,平静地说,“国外有一家公司……或者说是机构、组织,我也说不好具体是什么,反正在很多年前曾经获得过一批蛊虫。他们兜售这种蛊虫,就如同售卖一种特殊的杀人工具。被蛊虫啃噬大脑的人,会瞬间变成僵尸。僵尸们疯疯癫癫,无差别袭击人类,大多被当地警察当作杀人狂击毙。他们的真正死因不但得不到彻查,反而给他们扣上杀人凶手的污名。蛊虫杀人于无形,还能毁人声名,因此售价极高。这个公司开张吃半年,有时候甚至几年才作一次案。联和国刑事理事会暗中查了二十多年,硬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直到前年,这个公司又成交了一笔买卖。然而这一次,他们露出马脚,案件被刑事理事会的特警人员发现端倪。刑事理事会顺藤摸瓜,虽然不曾破获,但是掌握了这个组织的代号,就是虫子的英文——bug。同时,这名发现端倪的特警还查出,这是bug手中最后一只蛊虫,卖出了上亿天价。他不相信bug从此之后真的会罢手,之后一直对这个公司进行非常严密地监查。终于有一天,他查到bug按捺不住,计划再来鬼森林捉蛊虫。”
谭既来若有所思:“那天学术会议,我听有人说他手里的蛊虫……怎么说的来着?”他求助地看向陆瑶。
陆瑶翻了翻手机备忘录:“上蹿下跳,接收到了同伴遇难的信号。”
孟桐“嗯”了一声:“这唯一一只蛊虫,就是前年那起案子中被刑事理事会的特警查获的,如今在欧洲某国皇家科研院,由世界顶级生物学专家负责研究。除此之外,美洲一个国家还存有半只蛊虫的尸体,那是十几年前,从一起案子的尸检中取出来的。这案子越来越惊世骇俗,去年由世卫组牵头,在成立了一个全球超自然现象科研小组,我是咱们国家的负责人。这个小组不但负责科研,还有责任和义务配合警方调查过去几十年,我国是否有这样恶劣的案情发生。不过所幸,截至目前,我没查到国内有疑似bug犯下的案子,尚且算一片净土。”
“但是鬼森林里有僵尸和乌鸦,”谭既来皱眉,“旁边不远处就有个村子,太危险了!”
这里的僵尸跑出去攻击人怎么办?
孟桐说:“说来也奇怪,这里的各种奇异物种的活动范围,仅仅局限于这片……你口中的鬼森林。这么多年,没听说过有什么恶□□件。”
陆瑶秀气的眉毛轻轻聚起:“但不搞清楚,这群怪物始终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哪天它们跑出去……”
跑出去就是《生化危机》、《湘西行》、《僵尸先生》……
孟桐松开快被揉烂的衣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不过这些事都跟你们没有关系了,明天一早,你们都回去吧。”
今夜谭斌翘着二郎腿,阴阳怪气地答应值夜。
众人陆陆续续入睡,只有谭既来怎么都睡不着。
秦教授和陆瑶,甚至李则安谭斌左伊,他们所有人明天买张机票,拍拍屁股就能走。
可他不一样,他手上还缠着一个鬼玩意儿呢。
戴着这东西,他就是bug的头号目标,跑回京市也不见得就安全。
他抬起头,月光下谭斌一脸肃然,在认真守夜。
即使善恶难辨,但谭斌横看竖看,不像坏人。
李则安更不像,而左伊,她甚至脱口而出,保护他是工作内容……
他们既说英文,又懂汉语,而这两门语言,恰好都是联和国的官方工作语言……
电光石火间,一个大胆的念头钻入谭既来脑袋里。
“小张?”谭既来轻轻叫。
谭斌回头:“还不睡?”
“睡不着。”
谭斌从口袋里掏出melatonin递给他。
谭既来低低笑了一声,这也训练过吗?
“你们进鬼森林干嘛?”他握着褪黑素的小塑料瓶,用气声询问,“你们是国际刑警?”
谭斌别过头去,半晌后说:“不是。”
“那你们是?”
“别瞎打听,”谭斌瞪他一眼,“睡你丫的觉。”
谭既来不甘心地盯着谭斌。
有那么一瞬,谭既来动摇了。
宋坤说过,他们警察都有纪律,不能跟人民群众飙脏话……虽然宋坤私底下没少跟谭既来鬼扯。
这个谭斌天天你丫你大爷的,吊儿郎当阴阳怪气,比宋坤还离谱,确实跟警察的形象差太远……
外面一阵非常轻微的窸窸窣窣声,谭斌警觉地抬头。
谭既来注意到谭斌下意识摸的是腰,而不是身边的刀。
他眯了眯眼睛——谭斌是想掏枪。
他真的不是警察吗?
谭斌借着惨淡的月光辨认来人:“zion?”
李则安跟左伊快步过来,低声问:“有没有看见……”
话头戛然而止,因为他已经看见了“帐篷”里,正对着他笑得灿烂的谭既来。
李则安皱眉,盯了他一会儿,问:“你脸怎么了?”
谭既来摸摸脸颊:“倒霉,被人打了一顿。”
李则安在不悦。
左伊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条铝管包装的药膏:“擦。”
谭既来的手还没来及的伸过去,李则安就已经从她手里取走。
他拧开盖儿,在指尖挤了黄豆粒大小的淡黄乳膏。
“过来。”他说。
谭既来心跳漏一拍,乖乖把脸伸过去。
李则安的指腹微硬,想是常年练武所致。
他把药膏涂在谭既来脸上,轻柔抹匀。
中药的木质香调钻进鼻子里,谭既来贪恋地嗅着这缕暗香。
夜色正凉。
上好药,左伊满眼同情看着他:“疼不疼?”
谭既来摇摇头,咧嘴笑:“没事。”
李则安拧盖儿的动作停了半秒:“别逞强。”
谭既来半垂眼皮。
“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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