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构思新文(1/2)
两个人离开人群, 向外走去。
裴舟已经先行令侍卫,将犯人押送到官府。
许乘月掏出手帕,拭了拭湿润的眼角,声音微微沙哑。“抱歉, 让裴将军见笑了。”
“许娘子是性情中人, 我哪里会笑话?况且这种事我也见过许多回。我有几个喜欢作诗的朋友,每回作诗时握着纸笔嚎啕大哭, 已经习惯了。”裴舟安慰道, 怕她觉得不自在。
他说的是实话,确实有几个喜欢写诗的朋友, 不过也不能单说喜欢,他们在诗坛中是小有名气的诗人,作的诗也有许多人追捧。
在外人看来他们风度翩翩, 才华横溢,作诗时典故信手拈来,一气呵成,谁知道他们私下里为了自己的诗会先哭个千八百遍,他也早已习惯了这些人的性子。
除了某些偏豪放的,大部分性格都很敏感。
谁知道不仅诗人是这样, 写话本的作者也是如此。
裴舟若有所思, 转瞬间又想到了方才他们对视的时候,她避开视线,假装没看见他的样子, 心里又开始不舒坦了。
他自问是个有话直说的坦率性子, 不喜欢藏着掖着, 况且方才那件事错处不在他,于是他直问道:“许娘子刚才为什么要躲着我, 假装没看见?”
许乘月正伤感着,内心为自己的小读者感动不已,暗叹如果有人喜欢她的书,愿意一直看,就算她七老八十,握笔的手都颤抖了,也要爬起来写书。
他猝不及防的一句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许乘月愣住了。
那是可以直接问出口的话吗?
他那种主角脸,不是都有高冷人设,生人勿进吗?
他这话也太过逾矩了,人与人之间还是得有点边界感。这种心照不宣,会让双方尴尬的话就不要问出口了吧。
况且他们两个才认识不久,有那么熟吗?
许乘月无话可说,尴尬地七扯八扯,胡说八道,“其实裴将军不知道,我患有眼疾,人离得稍微远些,我就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也认不出来人了。”
她前世是个近视眼,这一世眼睛好着呢,而且因为前车之鉴,她有好好保护眼睛,所以其实看得一清二楚,只是随便找的借口,下次也可以借着这个理由顺理成章地回避了。
裴舟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如此,是我错怪许娘子了,我还当是我样貌无状,不修边幅,吓到你了。”
原来许娘子年纪轻轻就有了眼疾,他知道许多人常年看书,时间久了会成这样。
这题许乘月会了,她吹捧道,“怎么会?裴将军一表人才。旁人看你只有仰慕欣赏的份儿,怎么会被吓到。”
裴舟差点问出“那你也仰慕欣赏我吗?”,还好他意识到不对,及时打住。
他今天怎么回事儿,怎么总想说些不着调的话?太过唐突了。
到停车的地方,两人止住话头,一个上了马车,一个骑着马,同行前往官府。
一路无话,有裴舟领路,他们很快到了地方。
以裴舟的身份,到哪里都可以通行无阻,京兆府尹早早地出来迎接。
裴将军的官职是从三品,而他是从四品,品阶比他高,自然要出来迎接。
他心里也很是纳罕,因为裴将军统领左金吾卫,负责宫中与京城的治安,与他的职责有相重叠之处,双方难免打过交道。
可平时关于长安城的这些小事都是由金吾卫的小侍卫来交差的,少有见到裴将军亲自来。
上一次他来还是因为他母亲怀庆大长公主,他当时吓得魂不附体,就差给裴将军跪下了,让他赶紧把这尊大佛给带走。
但是没奈何,他只能恭恭敬敬地将怀庆大长公主送入牢中,好吃好喝伺候了两三天,期间还忍受着裴驸马来探望时的叫嚣和挑剔,终于将人给送出去了。
这次倒是奇怪,犯人已经先送过来了,他看着也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
裴将军为什么郑重其事,亲自过来?
京兆尹抚着长须,看着门口放缓速度停下来的马和车,暗自揣摩。
许乘月下车前,先拿出帷帽戴上,到了这种地方她还是很谨慎的,怕被人发现认出来。
裴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刚才都没有见她戴帷帽,现在怎么带上了?
等他下马,京兆尹迎上前,“裴将军,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多谢张府尹挂念,我一切都好。”裴舟回道。
寒暄过后进入正事。
“犯人已经关押在里面了,只等裴将军提审,不知什么样的犯人竟能劳动陪将军亲自来一趟。”京兆尹暗戳戳地打探。
“是个拐骗孩子的拐子,这位娘子就是目击证人,她先发现的。”裴舟向张府尹介绍许乘月。
张府尹早就注意到旁边的小娘子了,只是一直没敢问。
这下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打量一眼来人。
头戴着帷帽,看不清楚相貌,隔着朦胧的绢纱,影影绰绰。行动间落落大方,不见扭捏之态。可以想见,是个清丽佳人。
张府尹起了好奇心,不知道裴将军此次前来是不是跟眼前的这位娘子有关系。
于是从前门到正堂的这段距离,他一直在打量着他们两人的互动,越看越觉得像。
到了审讯室门口,张府尹收起八卦的心思,跟裴舟处理起了正事。
许乘月待在厢房中喝茶,她感觉她来的作用也不大,好像就是凑个热闹而已。
等了好半天,终于两人出来了,却见他们俱是神色复杂。
裴舟说,“走吧,许娘子,已经问清楚了,不用再问你了。劳烦你跑这一趟,我送你回府吧。”
“好。”许乘月回答道。
她心中有疑问,但是现在有太多人在场,不好问出口。
看着二人离去,张府尹露出了满是兴味的八卦神色。
.
裴舟离开官府后才说出真相,他提起此事也颇为无奈。
“许娘子,其实那个人,他不是拐子。”
“怎么可能,那他为什么要骗人?”许乘月不理解。
“他在西市开了一家茶肆,因为茶肆生意不好,他眼馋那些请了说书先生的,却又不肯自己花钱去请,然后就想出了一个招数。”
近几日,月明写的那几本话本在长安风很大,又没有人见过她,于是那男子就萌生出念头,自己假冒月明,然后为自己引客。
这男子还挺有先见之明,他怕事情败露之后惹来麻烦,对每个客人都说只给他一个人说了,让客人千万不要透露出去。
他靠着自己的话术,和对话本中的内容了如指掌,居然也糊弄了好些不知情的读者,生意便更加红火起来。他见没有事情败露,更加胆大了,以为永远不会被人揭穿。
这次他确实是看那几个小孩儿表演得好,想要邀请他们去表演话本,吸引客人,而且是因为是小孩儿,给的钱不用太多,很符合他抠搜的经营理念。
谁知道遇到正主,被无情地揭穿了。
许乘月大受震撼,不知道一个拐子的事情竟然这么复杂,所以是她误会人家了?
不对,她没有误会,那男的确实骗人了,不过他没有太多坏心,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而已。
可万一真是心存不轨的坏人,借着她的名头行了恶事。到头来岂不是要安到她头上?那她不成了背锅侠?!
“不行,我改日发个声明,不能给人借着我的名头行事,故意去欺骗别人的机会。”许乘月愤愤道。
“放心吧,那男子受到了惩罚,我们令他向之前所有的客人道歉,坦白自己骗了人,还得蹲几天牢。”裴舟安慰她。
“虽然他没有坏心思,但如果他想,恐怕还真能将那几个孩子拐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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