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2)
说她因为纪肖燃才开这家店确实没?错。
但究其原因是因为她和纪肖燃爱好相同,刚结婚的时候她很愁闷,她当?时各种事压着,并不想从事跟法律相关的任何工作,真的是机缘巧合才开了这家店。
要解释一下吗?
路宁犯愁,好像也很难解释得清。
走神的片刻,梁思悯把她抱了个满怀:“哎哟宝宝你可真可爱。”
然后对着她又揉又捏。
杜若枫最近忙,心情不太好,但也忍不住笑了:“梁思悯你够了。”
梁思悯最喜欢逗她,揉揉她脑袋:“你把周承琛踢了跟我吧!”
路宁很不喜欢跟俩人?提周承琛,只是在心里默念,要是能踢掉就好了。
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别?再心软了,她斗不过他的,纠缠下去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你都?答应他了,做人?不能言而无信,至少相处过,让他自己知道两个人?是不合适的。
这俩人?就是路过,顺便来看?她,没?待多久就走了。
但跟朋友打闹一会儿,路宁的心情好了很多。
但却得到了一个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的消息。
杜若枫临走前提醒她:“我今天去西山那边找人?,看?到谈嘉开车从那边出来了。”
只说了这么一句,没?再多说。
但意思很明显:你留意一下。
路宁抿了下唇,如?果搁在几天前,她还会觉得随便他们,但周承琛那么逼她骗她卑微求和,如?果转头?却跟旧情人?联系,那她真的会讨厌他。
路宁拿起手机几次,想问他,可打开聊天框,又不知道问什么。
问什么都?好像很奇怪。
如?果是了显得她像个小丑。
如?果不是,显得她好像之前的抗拒都?是在欲拒还迎,才会这么草木皆兵。
她又点开许默的聊天框,可闷了许久,也只是问一句:周末约了贺奶奶一起吃饭,我要去西山,你问问他方不方便。
许默大概根本就没?有问,又或者就在周承琛旁边,几乎秒回:当?然方便,周总说西山就是您的家,您想什么时候回什么时候回。
路宁放下手机,莫名?觉得有些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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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岩把谈嘉的车送过来了,兰博以线条优美著称,外观其实已经很漂亮了,所以对外观的改动要尽可能了解主人?的个性和需求,做个性化的改装。
虽然给?员工放了假,但这些人?都?是不摸车就难受的,闲下来又无聊,今天都?来了店里,路宁是最后一个到的,又跟梁思悯他们闹了会儿,下负一层的时候,一群人?围在那儿讲谈嘉的喜好。
宋岩也泡在这里,扶着车门说:“我们嘉嘉姐其实私底下很随和的,但是吧,又有一点小小的叛逆……”
宋岩以前是谈嘉的粉丝,这会儿讲起来滔滔不绝。
路宁没?有立马过去,倚靠在柱子?上?,听他们闲聊。
其实以路宁的直觉来看?,谈嘉骨子?里是很阴郁的性格,人?前是明艳动人?大美人?,自信明媚,拿奖拿到手软。
私下的随和佛系,大概是因为内心的空缺无法用?闪光灯填满,也没?人?能真的懂她。
那种压抑急需要一个突破口,只能通过一些隐秘的方式宣泄。
比如?给?爱车做个超出普通人?审美的爆改。
她的需求已经不是普通的小叛逆了,她有很强烈的对自我的表达,但根本没?有人?在意内在的她。
如?果有,大概周承琛算一个,她曾经对人?说,这世界只有一个人?懂她。
是在说周承琛。
那种笃定好像在说:这世界也只有我懂他。
路宁在想,自己好像从来都?看?不透周承琛。
谈嘉原名?其实叫钟行意,但从很小就不在钟家住了,倒是跟周家的渊源很深。
说起来周家的四叔姓谈,当?时是所有孩子?里,唯一一个随了周家老太太的姓的人?,临终前把妻子?托付给?了周老太太,因而四太太在周家过得一直不错。
谈嘉的艺名?跟四叔有没?有关系,路宁就不知道了。
四太太钟晚把谈嘉当?亲生女儿,这些年谈嘉事业忙,偶尔跟家里联系,也只是跟四太太联系,跟钟家那边几个小辈偶尔还有来往,跟父母长辈算是彻底断绝关系了。
不过钟家这两年生意好了不少,人?富裕了,总会念些情分,大概女儿也拿得出手了,很有几分修复关系的意思。
近年来逢年过节,钟家都?会送礼物给?四太太,走动也比往年频繁了不少。
周承琛却没?少下钟家的脸面,上?回钟家大夫人?亲自来送请柬,她的车和周承琛的车同时抵达平南路,周承琛收了请柬,却把人?拒之门外,说四太太病了,不见人?。当?场下了逐客令。
把钟家那位气?得不轻,后来又去老太太那里上?眼药水,说阿琛长大了,对长辈越发无礼了。
也是提醒周家,周承琛翅膀硬了,往后去指不定要怎么在周家作威作福。
他不敬长辈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从小就不是个温顺的,因而当?年夺权的时候,他是被打压最狠的那一个,也没?有人?看?好他,没?人?觉得他最后能在周家做绝对的话事人?。
老爷子?才走了两年多。
他成长的速度太快,手腕太强硬了。
眼下老太太说话,周承琛还听一二,对长辈谈不上?热络,但应有的体面还保持着。但日后老太太百年后,家里这些从前打压欺辱过他的,指不定要被他怎么摆弄。
那之后,老太太没?多久就摆了宴,吴园的老宅里最大的宴会厅腾出来,邀了亲朋好友,还有媒体,给?周承琛办了场盛大的生日会。
然而从筹备到实施,全交给?路宁一个人?处理。
那时身边跟着十几个佣人?和四个体格强壮的保镖,说是给?她差遣,其实跟软禁也差不多了。
路宁倒是无所谓,或许人?生中遇到过大坎,后来很多事她都?看?的很开,也觉得没?太大所谓了。
其实刚结婚的时候,周承琛的处境并没?有很好。
几个叔伯都?压在他头?上?,堂叔伯更是把他当?做眼中刺。
他处境不好,路宁自然跟着受欺压,尤其他在路家砸了太多钱,周家人?难免在上?面做文章,路宁便觉得这也有自己的责任,有时候不想他再费心,许多小事她都?不提的。
那时公司的事他并不能完全说了算,有时为了达成某些目的,不得不低头?。
或许是他太高傲了,外面把他也吹得天花乱坠,路宁有时候看?他被人?压得脊梁都?要弯了,也会觉得难过。
但她帮不了他,甚至大多数时候还要靠他照看?,有他在后面撑腰才不至于在周家步履维艰。
不过好在她跟周家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也没?有那么懊恼。
只是大概陪着周承琛走过一段短暂的并不体面的时光,她后来对周家的态度就变得很坦然了,那些不堪和龃龉她都?装看?不见,只做自己能做的事。
那几天被软禁,也知道无非是磋磨周承琛的法子?,拿他没?办法,只好拿她开个涮。
路宁把这个当?做自己的“工作”,工作哪有顺心的呢,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应该的。她的老板是周承琛,只要不是周承琛给?她使绊子?,她都?觉得没?那么难过。
但那几天,她还是久违地感觉到了委屈。
吴园的人?圈着她,她的手机里没?有一点信号。
整个吴园被屏蔽了,佣人?统一口径,说无线网断了,找人?去修了。吴园的房子?建得厚重庞大,房间挨着房间,绵延没?有尽头?,所以没?有信号也正?常。
房子?确实很大,路宁都?时常在里头?迷路,几个做工久的老佣人?每次都?要给?她带路她才能顺利穿行。
但说地方偏僻,没?信号是正?常的,未免荒谬。
但就是这个荒谬一个理由,把她困住了。
周承琛人?不在衍城,恰逢出差,所以疏于对她的监视,估计知道她在老宅,而老宅的房子?除了老太太常住,其实已经很少人?了,便没?有多想。
她联系不上?周承琛,心中微微焦急。
可生日会在即,诸多繁杂的事要她拿主意,老太太带着几个夫人?,故意看?她笑话似的,谁也不搭把手,只是拉着她的手说:“以后这偌大的家业,都?是要交给?阿琛的,你是他太太,这种小场合,对你来说肯定不算什么。”
路宁低垂着头?,没?有反驳,免得倒让她们笑话看?得更欢畅。
她顶着压力熬了几天,虽然没?人?帮她,但也不会故意让生日会搞砸,到时候丢了周承琛的脸面,又不会怪她。
所以她除了联系不让她,从周家人?那里得不到帮助,倒也不至于步履维艰,她硬着头?皮做,最后虽有些瑕疵,但大体还是顺利的。
宴会当?天,路宁捏着香槟杯,站在人?群外,安静而沉默,周承琛是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来的,过往他生日,很厌恶这些觥筹交错的浮华场合,往往是个小型的家宴,并不知道今年的安排。
更不知道周家人?竟然把所有的事都?堆在路宁一个人?身上?。
一个生日会而已,知道了又如?何,他翻了脸,搞砸生日会,她的心血白费,也未必会让她和他觉得出气?。
周家人?如?今也只能从这种不太要紧的事上?磋磨她了。
他是那晚的主角,所有人?都?在等着给?他敬酒,他拨开人?群去找她,气?压低到骇人?,路宁不想把事情弄得很僵,也确实不想自己的心血白费。
费了那么大劲呢。
于是只是笑了笑,装作若无其事:“你今天的衣服跟我不搭。”
见他不说话,又说一句:“宴厅我布置的,还可以吗?”
周承琛终究是没?有发作,可周家人?并没?看?出他压抑的怒火,偏偏要挑这个时候去点路宁。说三年了,怎么还不要孩子?,让她去检查一下,是不是生育功能有问题。
像她们这种人?,一年体检无数次,查的项目繁杂,怎么会有什么不知道的隐疾,无非就是膈应一下她。
路宁低着头?笑笑,并不搭话。
这件事说白了跟路宁没?有任何关系,无非就是周家和周承琛的矛盾。路宁夹在中间,是那个被殃及的池鱼,但她们费多大劲,如?今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路宁找了个偏厅躲清净,没?想到却正?好碰到老太太在隔壁劝说周承琛:当?年不让你和钟家那孩子?结婚,知道你心里有气?。但这些年,我也想开了,但你年纪不小了,你要是外面有孩子?了,带回来,周家也是认的。
周承琛冷笑了一声,说了什么,路宁没?有听,她默默退了出去,重新汇入人?群。她大概猜到周承琛不屑于做这种事,但她也觉得,如?今周家的状况,他若是执意再想和谁在一起,估计谁也没?有办法阻拦他了。
那天周承琛一直不痛快,最后谁说了句长桌准备的酒不好,周承琛当?场落了脸,讥讽道:“那下次三婶来做,她年纪小,本来就不顶事,三婶能耐,日后遇到什么就多上?前,多担待。”
他声音太冷了,压着怒火,周围顿时鸦雀无声,他把酒杯重重砸在桌面,然后离了场。
于是才有了后面说离婚的事。
他半醉,在房间假寐,她以为他睡着了,心疼他明明是自己生日,却被搞得这么狼狈,于是过去替他把衣服脱掉好受些。
可没?想到被他误认为某种邀约,他醉意上?头?,大概心情也不大好,比以往都?凶一些。
路宁那时候是真的觉得,她其实不适合他,也不适合周家,周承琛的需求她满足不了,她觉得很累,甚至有时候都?觉得有些害怕他。
而且按周承琛的能耐,稍微寻个聪明伶俐能干些的太太,都?能把周家管得服服帖帖,她在周家什么作用?也发挥不了,时刻要等着他来收拾烂摊子?。
他那时候去阳台抽烟,过了很久才问一句:“宁宁,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
她说很好,非常好,她毕生都?会感激。
他又沉默很久,才说了那句:“如?果你还是没?法适应,我可以放你自由。”
……
路宁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默默退出车间,回了楼上?,拎了一件外套,走出去。
横四街白天也很热闹,沿着店铺往右走,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有四家酒吧。
路宁随便挑了个地方走进?去,白天的酒吧冷清安静,显得秀气?很多。
这家店的老板她很熟悉了,要一杯鸡尾酒,一点点啜饮。
老板亲自给?她调酒,调完了趴在那里陪她说话:“你每次来,我都?有一种带坏未成年的感觉,你换身校服坐在这儿,警察来都?得把我抓走。”
大概是看?出她不开心,故意逗她玩。
路宁笑了笑:“我二十五了。”
周承琛今年,三十二了。
路宁付了钱,起身离开的时候,在门口看?到周承琛,她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很郁闷。
他真的阴魂不散。
她站在台阶上?,才勉强和他视线平齐,他真的太高大了,如?果老板这会儿出来,估计会调侃一句这是她家长吧!
短短片刻的功夫,突然大片的雪花飘下来,落在两个人?的头?顶。
周承琛上?前两步,抬手,把她外套的拉链拉上?,皱着眉:“喝酒了?”
明知故问。
恐怕他会过来,也是知道她进?酒吧。
他真的很像家长。
路宁不理他,郁闷一层一层叠加,却无处发作,沿着街道又往西走,走了很久,走到拐弯处,一扭头?,差点撞他怀里,抬着头?质问他:“你又路过?”
每次都?是路过。
怕是每次都?故意的。
只是知道她不喜欢被监视,找的拙劣的借口。
他对她的行程是真的了如?指掌。
周承琛穿着呢料的大衣,大衣里头?依旧是西装,估计刚从办公室里或者某个会议室里出来。
走在这条娱乐街,显得格格不入。
他终于忍不住,抬手攥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回走。
她体质弱,再吹会儿冷风恐怕要感冒了。
酒量差,还去酒吧喝酒,被人?欺负了恐怕都?反应不过来。
“你又这样。”路宁不情不愿被他扯着,低声说。
周承琛放慢脚步,深呼吸了两下才压下心中的躁意,侧头?跟她说:“你不喜欢我这样,可你又不说让我怎么样。所以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你的所有诉求就是我离你远远的,路宁,如?果是这样,那你这辈子?都?别?想。”
路宁好想咬他,把他另一只手也咬破,最好咬在脸上?,凶给?谁看?……
“那你背我,我不喜欢被你扯着,你走路太快步子?太大,我跟不上?。你的力气?也很大,你扯得我很痛!”路宁觉得他这个人?油盐不进?,于是近乎赌气?地说着。
提要求,行,她又不是不会。
周承琛顿下脚步,回头?看?她,她站在原地,仰着脸怒视他。
挺好,讨厌他也好,恨他也好,总比无动于衷要强。
他缓慢蹲下来:“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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