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麒的好奇心（2/2）

云麒毫不掩饰地开口，“控制自己的感情是我们最先要做到的，传说‘独活’无情无欲，只懂得嗜血夺命，视人命如蝼蚁草芥，更遑论玩笑逗弄，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我想象的那个人。”

“我本来就不是。”话才出口，云麒眼闪过一抹诧异。在她的诧异我慢悠悠地开口，“我是‘泽兰’新的帝君，你忘了吗？”

云麒是聪明人，当然懂得我话里的意思。她顿了顿，“我能看看你的剑吗？”

我笑了笑，手腕翻转，一柄漆黑的剑出现在我的手心，萦绕着浓沉的杀气，缭绕着阴暗的嗜血。

此刻的我，轻抚着手剑，感受着它冰冷的剑鞘温度沁入指尖，凉入我的筋脉，呼吸与心跳也仿佛在此刻停止。

人与剑，融合着。

当筋脉的劲气灌入剑身，一道寒气缠上我的真气，在剑身上游动，当寒气与真气彻底相融的时候，剑身轻鸣，嗡嗡震颤。

“果然是你。”云麒轻叹，“若非你，谁又能引它呼应；若非你，谁还能有扬起这嗜血的杀气，人剑合一，传言不曾骗我。”

她望着我手的剑，苦笑着，“想我当初向往着挑战，却不料人在眼前。”

她，怕是想起了那晚与我聊天的场景了。

手腕一翻，气息收敛，剑影从掌心消失，我懒懒地靠着大石头，“知道你期待，刚才不是满足你了嘛。”

云麒的脸上浮起喜色，为我懂她一战的心思，悄然垂下了脸，“云麒终究不能与天下第一的暗卫‘独活’相较，输的心服口服。”

这一次换我苦笑了，摆摆手，“我从不是什么天下第一，真正天下第一的，是将这个名头赋予我的人。”

仅仅一个青篱就让我忌惮无比，还提什么天下第一？

“还有暗卫这个称呼，从我起了背叛之心的那日起，我就不再是那个忠贞死士的暗卫，所以这几个字，莫要再提。”

“为什么？”

云麒的问话，不是鄙夷我的背叛，而是好奇，好奇有什么是能让身为暗卫的我起了反心。

“只想为自己活一次；”我轻轻的吐出一句话，“只想保护我珍惜的人，不再承受与我同样被人鱼肉的生活；只想他能够平安快乐。”

云麒的脸一暗，沉默低头。

同样的身份，同样的境遇，让她有了同样的感触。

让她感触深沉的，就是我方才逗弄云麟的话。

我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让云麟进宫的，我不会让我的痛苦承载在你们的身上。”

云麒的脸上没有轻松，也没有笑，她在默然叹息，“您还有‘独活’，它始终属于您。”

不用你，用您，代表她对我的敬意。

暗卫一生没有自我，不能有感情，唯一陪伴在身边至死的唯有武器，剑就是命，就是相依相伴的一切。

她是在安慰我，无论我失去过什么，我还拥有对于一个武者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心灵相通的武器。

只可惜她的话安慰不了我，因为我清楚，有一个人比我更能驾驭这把剑。

那夜的神秘男子从我手轻易拿走“独活”，当他扬起剑的瞬间，我曾有过一丝迷茫，因为我从未想过有人会比我更能与这把剑相融，而他浓烈的邪气，不带半分人气的杀意，唤起了剑鸣嗡嗡，那是“独活”与他灵魂的呼应。

这世间，还有另外一个人，得到了“独活”的认可。

当我重回“百草堂”的时候，“独活”剑就静静地躺在我那漆黑的小屋几案上，没有见到那神秘的男子，也无从问起他与青篱的比试究竟谁胜谁负，我只知道他一如我想象那般，归还了剑。

之后至今，再没见过他，但那冷冽的寒，弥漫的邪，却成了我心头挥之不去的印象。

眉间一抹朱砂，千年鲜血沉积。

看着一旁犹自呆滞的云麟，我的掌心拍上云麒的肩膀，“你把他保护的太好了，他还不明白呢。”

云麒浅浅勾起唇角，看着那俊秀的少年，“喜欢未必要说出口，我只做我觉得对的事就好。”

我记得清楚，第一次见到他们两个的时候，她坚定地拒绝他的示爱，谁又知道她在不经意间的每一刻，都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没察觉，或许是入情太深。”我的笑，更像是与云麒的心有灵犀。

云麒冷静的表情下，双眸里满是温暖，“他是我亲手挑选的搭档，功法交融，身体缠绵，怎能不动情？只是我不能说，也不在乎他懂不懂，能现在日夜相伴在一起，便足够了。”

亲手挑选的搭档，功法交融，身体缠绵……她与云麟，我与那个人，何其相似，结局却差太多、太多。

我抬眼，坚定地望向她，“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相信我。”

她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看向云麟的目光，又多了几分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