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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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静极了，没有一丝响动。小孩儿明亮清澈的眼睛完全没了作用，黑暗紧实的挤满这个空间，不允许一丝光亮的存在，黑色紧贴着她的眼瞳，无论如何无法挥去，即使她刻意的使劲大睁也没有作用。她两手紧紧的抱着老巫婆的手，她怕极了，神经紧绷着，没有办法放松下来。不单这样，她身体也同样遭受着磨难。*稚嫩的脚走在黏湿的泥泞土地上，冰凉没有温度，黑暗的空气也是阴冷的，让她整个身体抖瑟瑟发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地上除了泥泞没有别的一点东西，也还算十分平整没有沟堑起伏，让她不至于会摔倒。她的眼睛上还挂着泪珠，不时的抽噎两声，老巫婆没有再说什么话，任由她这个样子。

突然之间她感到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一点东西，猛然一下让她的眼睛难受一下赶紧闭了起来，脚步也停了下来。过了一小会儿她小心的睁开眼睛，惊奇的发现眼前有了彩色的光，因为眼睛里噙着泪花，所以那光是线状的，很多条，一下长一下短。她赶快用手背擦擦眼睛，没有眼泪的折射她看到那是一点昏黄的的亮光，光如豆大，不过这也让小孩儿非常高兴了。她看着光点，摇着老巫婆的手：“你看啊婆婆，那里有亮！”

“呵呵呵……”老巫婆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然而并没有说话。

小孩儿不知道她为什么笑，正在觉得奇怪，突然发现自己抓着的那只枯干的手如消融一般，越来越小慢慢的消失了，就剩自己的两只手合在一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个孩子更加惊慌，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怎么抓在手里的东西就没了，那可不是水啊，怎么会流失了。不过这时候她可来不及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茫茫黑暗之中唯一能够触碰到的东西竟然给消失了，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啊！只剩自己独自一个人了，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了。小孩儿声音颤抖的叫了两声，但是没有回应。她紧张的把手伸出去想要找到老巫婆，但抓到的只是湿冷的空气。这恐怖的情况让小孩儿低声哭起来，想也没想的凭借着本能的朝着那点亮光跑去。看到的那点光是她现在唯一能够寻求安慰的地方，除了这个她什么都看不到，所以也看不到在她的周围沾满了正得意又好奇的打量她的曲玄虫，这样来说又要庆幸了。

小孩儿急于要到达亮光那里寻求安全，所以拼劲全力朝那里跑，也幸亏是离得很近，很快她就站在了那光亮之下。站在跟前小孩儿才发现，光源是一个灯笼，由上而下垂直挂着，她举起手就可以够到的高度，里面亮起的光十分微弱，只是稍稍的冲淡黑暗，不甚清楚的看到旁边有一扇关得紧紧的门。她满脸泪痕瑟瑟抖动，整个人站到光下，在光的中央，不让自己的身体接触一点黑暗，那是会吞噬她的恶魔，碰到就会再次陷进去。黑暗又寒冷，她可真难受，身体在被寒冷侵蚀，心灵被黑暗笼罩。小孩儿哭泣着，盛满眼泪的眼睛来回看着门和周围的黑暗，生怕里面会突然冒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来，可是又不能离开这里。

“妈妈！”小孩儿叫着，她期盼着自己的妈妈能够来解救她，但是为什么她还没来呢？她担心的想，她会不会不要自己了？因为自己不听她的话跑出了白云城。正当她哭泣着想这些的时候，突然，在自己的旁边，就是门那里冒出了 一个声音，声音说：“是谁在哭？噢！是…… 个小孩儿！”这是个语气轻柔的女声，显得颇感惊讶，不过她的尾音拖的有些长，带着一丝妖媚，虽然声音的主人已经在尽量克制了。

但，一个小孩儿，又是在如此可怕，情绪濒临崩溃的情况下可是不会去注意她的语气的。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那哭声变成了凄厉的惨叫声，并开始近乎抓狂的大哭起来，身体也抖动的更加厉害。

“哎呦，你怎么给吓成这个样子啊，快别哭了小东西，我不会打你的。”说话的人急忙安慰她，并且走到了她面前蹲了下来摸摸她的头，这样也就整个出现在了光中。小孩儿惊怕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只见说话的并不是她想象中可怕的样子，而是一个女人，十分年轻的女人，这给她无助的心灵稍稍的一点安慰。昏暗的灯光照出这个女人十分美丽，美的艳丽。她身穿一袭红色的衣服，头发的颜色很浅淡有些微微的蜷曲，特别的长都垂到了地上，但是梳理的十分整齐。长发并不贴着身子，很蓬松的环绕着她的身体，就像是她的披风一样，在灯光下淡淡的散发着光泽。

以貌论人连小孩子也无法避免，当她看到是一个这样的漂亮的女人后原先的惊恐防备也消失了大半，与见到老巫婆十分的惊骇全然不同。她停止哭泣，怯怯的看着这个女人，只是胸腔里有股不断的上涌气让她的喉咙里不可抑制的发出抽噎声。

女人抬起手轻轻的给她擦一擦眼泪，她的手非常冰冷，尽管小孩儿已经给冻的快要失去所有温度了，但还是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女人说：“很冷吧！我也很冷，这个地方就是这么冷，会夺走人的温度。你这小孩儿怎么也会到这里来？哦，对了，我真是糊涂了！一定是个老婆婆带你来的。”

小孩儿点点头，一抽一抽的说：“你嗯……怎么……知道？”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孩子，因为来这里的人都是被她给骗来的，我也是！”女人很伤感的说。

“她……为什么……为什么带来这里……嗯！”小孩儿问。

女人说：“这里是黑暗沼泽，老婆婆她是黑暗神，也就是黑暗沼泽的主宰者。她经常会将人引诱到这里来由她摆布，进来黑沼泽的人就再也出不去了，除非她放我们离开，可是她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一直走……一直走还走不出嗯……出去吗？”小孩儿说完又抽起气来。

“走不出去的！进来黑沼泽就是黑暗神的地方了，不然无论走多久都是在黑暗中无用的徘徊。这可不是从这里到那里的事情！”女人表现出很失望的样子来摇了摇头，然后呵了口气，看了看黑暗说：“这里实在是太冷了，我们还是进到里面去吧！被黑暗神带来的人都在里面，你不想见见吗？”

小孩儿越过她的头发看着那同样是黑漆漆没有打开的大门，说：“里面是哪里？”

“是宫殿，里面非常大，不像外面这么冷。你这孩子都冻坏了，可不能一直站在这里啊！而且这无尽的黑暗也让人害怕，要不是听到你的哭声我可是不会到外面来的。走吧小可怜！”她站起来拉住小孩儿的手朝门里面走。不过小孩儿却并没有顺从的跟着她走进去，她看着黑漆漆的门露出迟疑的神色，门后面什么样的一点都看不到，她担心那里还会是全部的黑暗。封住眼睛的黑暗太可怕了，所以即使很冷她也不想离开这点光亮。

女人倒是也没有强迫小孩儿，她再蹲下，说：“你不进去？嗯！但是我可不能陪着你。”她又朝上指了指灯笼，“因为这个灯不会一直亮着，不知什么时候它就会熄灭，要黑暗神来了它才能再亮起来，在那之前就是——黑的，那真是可怕。”像是在证实她的话一样，灯光闪烁了两下，然后变的更加黯淡。

小孩儿猛地一下扑倒女人的身上，双手紧紧的楼着她的脖子，惊恐的眼睛看着灯笼。女人轻拍她两下，一边嘴角微微翘起，然后把她抱了起来，转身走进了黑色的门里面，就像穿过一道液体的帘幕，没有开门，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一进入宫殿，外面的阴冷霎时被隔绝开，温暖的气息迎面袭来包裹住身体袭，这让冻得发抖的小孩感觉非常的舒适。宫殿里面也不再是黑漆漆的，嶙峋不平的黑色墙壁上亮起了点点如同外面的灯笼一般的光亮，昏黄的，微弱无力，像是散发着无限愁苦。走过这一段狭窄的壁道就到了有许多石像的那里，光亮也延伸到了这里。在这如同是象征完结的昏黄中，石像的样子被映照的更显狰狞恐怖。它们外形不一，姿态各异，或是张牙舞爪或是獠牙袒露，这原本是在被变成石像前惊慌欲逃或是祈求而做出的反应，然而此时看来却好像是凶恶残暴的攻击模样。小孩儿只看一眼便给这幅景况吓住了，生怕那些石像突然动起来撕咬自己。她骇然叫了一声紧紧搂住了女人的脖颈趴在她的颈窝里，身体拼命挣扎扭动想要离开这里，口中还凄凄惨惨的发出叫声。但是女人就好像是毫无察觉一样，怀抱着小孩儿依旧是缓缓的漫步而行，还用颇为高兴愉悦的声音像是在自顾自的说着：“我说的吧，这里不是黑暗了，很多灯亮起来，你不用担心它们会熄灭！嗯，幸亏我带你进来，要不然你可要受罪了。”她说着话就走到了石像群的中间地方，把闭着眼睛扭动的小孩儿放到地上，她自己也就在地上坐下，长长的头发随意的散落在地上。

女人把黏在她身上的小孩儿轻轻推开一点，让她面对着自己。小孩儿非常害怕再看到那些可怕的石像，更加需要一个怀抱来寻求安慰，但是却不敢赖着这个才认识的陌生人身上，而且这人身上还散发着无法言说的——疏离感。此时她被迫抬起头来，林立在自己周围的高大石像的全貌已经看不到了，所以恐惧稍减几分，但那些投射的阴影却还是会让她心中颤栗。她很明白，在自己周围都是相同的东西，她被包围了，无处躲避，她又慌又怕只得用手捂住眼睛来逃避眼下的状况。她心里讨厌又痛恨这个女人，要是妈妈才不会让她看这些可怕的东西！

女人盯着小孩儿看了一会儿，颤抖着的小小身体里的“咚咚”心跳声几乎都听得到了，她咯咯地笑起来，摸着她的头发，说：“还怕什么，这里不黑也不冷！只是有些石头，它们不能动的！呃！”刚才还笑吟吟的女人突然发出悲伤的声音。“你这样可是会让它们伤心啊！”

小孩儿从指缝里看她，问：“谁？让谁伤心？”

“石像啊！你在害怕的不是它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