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2/2）

玄武尊者重新合上眼，如老僧坐定，不再关注其他。

“仪式开始。”不知是何人发出的声音，三道叠音交联，响彻全宗。

景琛走到四方台中央，阿修罗趴在背后一动不动，大眼睛盯着四位尊者中最为熟识的朱雀，不安分地呲了呲牙。

朱雀默默撇过脸，霍然起身，一双暗红色衣袍在风中翻飞，与景琛经过凤火道后，已然由青转红的长衫相映。

“四象峰第一百九十七代弟子景琛，入朱雀门下，为第二十九代朱雀峰主。”朱雀拱手，往四方台中央上空方向躬身，“请天地。”

同一时刻，其他三位峰主齐齐站立，异口同声道，“请天地。”

四道声音交汇成一道，庄重威严，所有前来观礼的人呼吸一滞，在四位峰主说出“天地”两字时，冥冥中有什么定住了他们，连尊者也不例外。

直到请示的话语只留有余音。

众人抬头望去，才发现原本无云的上空，不知何时遍布云霞。

“师父，那些就是接引的虹光？”年轻的炼丹师挠头道，“我怎么看不出里面有几虹？”

“还早着。”年长者盯着云霞，“不过看累积程度，应不低于五虹，你且先准备着。”

年轻炼丹师认真点了点头，跟他师父一起望向天空。半晌见还是没有动静，又问道，“师父，为何四象峰是一百九十七代，到朱雀峰便成了二十九代？”这道算术题有点超纲啊。

年长炼丹师，“……因为这四位原本同属一个峰座，后界外通道关闭，峰上不少尊者上达年限后陨落，又因异魔渊存在不断折损，为保障各分支功法后继有人，就分成了现在的四家……闭嘴，不要问我什么是界外通道！再吵我就把你打包传送回去！”

年轻炼丹师，“……”

云层压得越来越低，整座朱雀峰映照着云霞里投射出的五色霞光，漫天铺展开，犹如初春时百花争艳般色彩斑斓。

“收敛心神。”看客席角落，灰袍人低声喝道。

霞光中蕴涵天地能量本源的奥妙，已有不少人迷醉其中。

这对人族修者来说或许是机缘，然而他们可是准备来大闹一场的，若沉迷其中，接下来的事要如何进行？

就连灰袍人领头也觉得甚是可惜。自界外通道关闭后，这种请示天地的大典已少有出现，五虹以上接引霞光更是少见，下次再遇，不知要等何种时候了。

灰袍人将自己气息收敛得越发微弱，相互传音动手的时刻，盘算着正好趁人族修者沉迷云霞奥义之时，只待一声令下便立刻出手。

景琛站在四方台中央，云霞投射下的光点正是以他为中心。

而他眼中的景象，与所有人看到的都不一样。

四方台上，分立四角的四位太上长老身后虚像显现，展露出他们修炼之道的本相。

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各置一方，虚影幻化中，四象兽头颅高昂，以一种极为蔑视的姿态仰视虚空。

而外围一圈，站着的各族青年同样本相毕露，虽不似四象兽庞大，却也各有姿态，无一不透露出凶蛮之气，比当日在万妖域时见过的妖族青年气势更甚。

“再请天地！”随后就是一连串古老话语，由四位太上长老吟诵，上空云层汇聚得更加密集，五色霞光反倒开始收敛，渐渐汇聚到四方台中央。

“啊！虹光出来了！”看台上有人道。

一道极细光华在再请天地后从云端投射下，景琛退开一步，便见光柱擦着他身侧，直入四方台。

朱雀峰周围的光亮突然暗下，像是天空被什么东西遮挡，只留下四方台上是唯一的光源。

“那就是虹光？”年轻炼丹师转向身侧道，“师父，虹光是一道道出现的？那我要去争夺朱火，是不是要等到第五道出现后再动手？”

“不。”年长的炼丹师这会儿也顾不上痛骂徒弟哪来这么多问题，“若出现虹光，是一同显现的。”

“咦？”年轻炼丹师望向台上认真数了数，惊奇道，“照师父说法，岂不是只有一虹？”苦着脸道，“那我们抢是不抢？”

“还抢个屁！”年长炼丹师骂完喃喃道，“没道理呀，照霞光堆积厚度，至少应出现五虹……才一虹，怎会只有一虹？连接引使者出现的条件都达不成，这趟不是白来了……”

与他同样想法的还有看客席上其他人，尤其是那些自认为时间宝贵，屈尊降贵才来一趟的尊者们。

早知是仅会出现一虹的大典，他们随意派个人来就是了。

原先还准备动手的灰袍人也是惊呆。

四方台中央那里，光柱实在太过微小，甚至都不及一条手臂粗壮，就算是在地符界的历史上……

哦不，历史上还有没请来虹光接引的，只是那些人是小宗门，大典也没有蛮荒驭兽宗这场声势浩大。

所以这位朱雀峰的第二十九代，算是继承失败了？

“依照先前出现的云层厚度，不应该呀。”古意百思不得其解，看向自家弟子道，“怎么事情一落到你们身上，总免不了出现意外？”

凌奕没答，反问道，“大典结束了？”

古意挠了挠脸，“算是吧，依虹光的粗细，估摸维持时间也不会太长。”那可真是上三宗举办大典以来，时间最短的一次了。

另一方，暗宗所在区域。

所有人都是一身黑衣，恨不能自己从头到脚盖严实，将整个人藏在阴影里。唯有客疏和玉流卿穿着同款的青白色长衫，恩爱秀得格外高调。

“我总觉事情不会这么快结束。”客疏苦恼道，“要是这就完了，那我们还玩什么？”他往身后看了眼，五位暗宗弟子静到连呼吸声都微乎其微，存在感极低，“又要回去面对这群死面瘫吗？”

五位面瘫弟子连同一旁的影煞静静望过来，极为迟缓地点了点头。

客疏，“……”顺势往玉流卿身上一扑，“玉儿你看到了吧，我就是这么被他们逼疯的！”

玉流卿，“……”

看客席上诸位或是蠢蠢欲动，或是破口大骂就暂时不提了。

景琛伸手在光束间晃了晃，抬头自语道，“这玩意儿从哪来的？”难不成跟金阳赤睛熊额间的眼睛有相同功能？

“呀？”

“你也觉得奇怪对不对。”

“嘟呀！”阿修罗拍拍景琛肩膀，往周围指了指。

“怎么？”景琛看去，恍然发现四方台不知何时消失，四位太上长老连同周围一圈各族的年轻一辈更是不见踪迹，就连观客席上的吵杂声都没传进一丝。

四周静得可怕。

景琛眼睛微微张大，吓得赶紧抱住阿修罗，“我们别不是又进了什么鬼地方！”

“你的大典怕是进行不成咯。”多宝塔中传来一道声音，语调轻佻，不用辨认也知是风川了。

“呦，你还活着啊。”有多宝塔里的两位大佬在，事情就好办了，景琛打招呼，“你们这是出关了？”

“并没有。”风川道，“只是感觉到一些好玩的东西，出来瞧瞧。”

“此类大典，是星界中选拔后人，留下印记的仪式。”另一声音蓦然道，是风祭。

“所以？”景琛思索道，“我这是被选中了？”那印记是下在哪里？

“在多宝塔尚未跌入太古深渊前，进行大典时得到承认的人，会由接引使者引渡入星界。”

“等等！”景琛打断他，“你说跌入太古深渊之前，那之后呢？”

“身份得到承认，界外通道便会开启，如今无法引来接引使者。”风川幸灾乐祸道，“自然是将太古深渊里的魔气放进来咯。”

景琛，“……”呵呵，我就不信若魔气真会进来，你还有心思看热闹。

“但别忘了，你体内有神格尚在。”风祭淡淡道，“即便身份得到承认，也无法烙下印记。相对的，那印记还会受到神格反噬。”

“反噬了会如何？”

“对你倒没什么影响。”风川摸摸下巴道，“不过能让你见识一下太古深渊里是什么光景，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