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 天台离歌（2/2）

荀朗脸色苍白，默了半晌。

忽然，他拉起她冰凉的手，在腕重重亲了一口“来得及。”

说罢，将她打横抱在手，站了起来。

凤翎实在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搂着他的脖子惊讶地问:“你要做什么？拐着皇帝私奔吗？”

“我错了，我们应该回崖州，离开这个鬼地方。”荀朗的眼布着血丝，紧紧咬着唇，干脆地回答。

神官发疯要劫走女帝?

殿前廊下的宫人们全被这惊人的一幕吓破了胆，慌忙跪在地，埋下头。

荀朗没有理睬，这么径直走出了宣政殿。

凤翎乖顺地躺在他怀里，这一刻太美了，美得连他衣的沉香也变成了世最好闻的味道。崖州离天台宫有多远呢?荀子清愿意一直这样抱着自己吗?管他呢，她不要下来。

“陛下！”一声苍老的呼唤从底下传来。

那与她无关，她只管更紧地抓住他。

“陛下！”更多的声音开始纠缠他们。

司天丞荀朗抱着女帝凤翎，高高站在宣政殿九级五层的丹陛御阶之，怔愣地望着御阶跪着的内朝众臣们。

老大人们个个抖抖索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景朝四百年的体统被这一对少年男女一下子打破了。

“陛下，您快拿个主意吧。太傅不归，军心浮动，北营的虎豹骑统领已经在点兵了。”司徒陈松老泪纵横，斗胆凑前来进言，“眼看这长安城又要不得安宁了……子清贤侄，你也快劝劝陛下吧。”

荀子清站住了，木然地去看怀里的凤翎。

凤翎也正看着他，盈盈的眸子里似有千言万语。

他们这样对视了许久。

忽然，女帝与神官都大声笑了起来，笑得仿佛两个疯子，笑得整个御阶的武官员都冒了冷汗。

荀子清大概是笑过了头，双手发颤，开始轻轻摇晃。女帝顺势从他臂弯里下来，赤足站在御阶，将头埋在他胸前。

他们仍是抑制不住地痴笑，仿佛那些臣子是最可笑的滑稽艺人。

凤翎在他怀里紧紧咬着唇，咬得鲜血淋漓。她猛地抬起头，踮起脚，一把抓过荀朗天青色的领口，狠狠咬了他的唇。荀朗温柔地捧起她的脸，享受她的撕咬。她开始吸吮他唇渗出的鲜血，他的唇舌也贪婪地掠夺着她。互相交缠的口充满着血腥的味道。

臣子们惊讶地望着疯狂如兽的二人。

他们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帝国最肃穆的权力心展示奸情?

男与女，咽下彼此的血，满足地笑笑。

臣子不知，天地可见，歃血为盟，此心不移。

她终于放开他，鲜血淋漓的唇仍旧带着笑意，一字一句威胁道:“荀子清，记住你的承诺。否则，同我一起，天诛地灭。”

说完这一句，凤翎决绝地转过身，一甩朱紫色的袍袖，冷声吩咐犹在一边发呆的臣子:“陈司徒，事不宜迟，这随朕去为太傅大人送赏赐吧。”

凤翎说罢，深吸一口气，摸一摸怀里的诏书，迈开纤细的赤足，踏了冰冷的御阶。

女帝走了。

荀子清还在这里。

晨风吹过，天青色的袍袖翻飞起来，他抬手摸摸沾血的唇，淡淡笑着。

天地都已静穆，只有檐角悬铃，唱着清冷的离歌。

荀子清，要等在这里。

一直等到凤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