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高中奇遇(1/2)
到上学的日子没几天了,可我的报名费和生活费还没有凑齐。在生产队借了100斤谷子到粮站转粮食关系,卖了7元钱。其余的8元怎么办,我不好意思问我父亲,因为他太苦太穷了。我决定,如果到9月1日还凑不齐就不上学了。可我四姐和我母亲都在帮我准备旧衣服和被子,已出嫁的三个姐姐分别给我送来一双新布鞋。
我实在忍不住了,就给母亲说,钱凑不够就算了,我不读了。我母亲却说:“你爸说,到开学那天再借不到就砍两捆竹子去卖,他说砸锅卖铁都要送你读书。你不知道你爸没有文化,在旧社会吃尽了苦,受尽了气。”
生产队的油桐还没开始采摘,也没机会去找那遗留物,读初中已把家里能值钱的东西都卖光了。实在想不出办法,我又去找邹远安哥,他答应到时如果钱不够,他犯错误都要挪用点钱借给我。
那两天我真是度日如年,农民们再好听的龙门阵我都听不进去,他们歇气时我一个人留在田里慢慢的推谷草。
到9月1日那天,雨下得特别大,我简直心如刀绞。等到雨小了后,父母亲就扛着竹子,我打着伞,揹着10斤大米(拿到学校加餐的)跟在后面。雨时停时下,父母都成了落汤鸡。母亲就埋怨父亲说:
“你一辈子做事都是这样不慌不忙的,哪天都说把竹子砍去卖了,你一定要等到今天。今天的日子才好,雨下这么大,等到街上时,市都散了,看你卖给哪个?”
父亲却说:“你懂个球,我想让笋子多长几天,怕把老竹子砍早了,笋子上不 倒林。哪个晓得它龟儿子老天爷要下雨?实在卖不脱,叫他大姐夫帮我借几块钱。”
原来,我那不慌不忙的老父亲还真有一套。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中有个军事总指挥库图索夫,在法国拿破伦的军队已经占领了半个俄罗斯时,军事会议上,那些高级将领在高谈阔论,他却在打瞌睡,等人们谈论完后,他才睁开眼睛宣布作战方案。其实,他不必要听他们的谋略,因为他早就制定好了方案。
虽然我的父亲只是我们家里的总指挥,但他却有库图索夫的性格,深谋远虑,临危不惊,永远不慌不忙。也许,这就是他生活那么艰难,却能活到92岁的原因(这是后话),我真有点佩服他了。
走到离家10里地的元通寺时,果然竹市快散完了,只有两三个要买竹子的农民在那里。我父亲也顾不得讲价,别人出价就卖了,终于凑够了15元钱,还有一元给我做零用。
我们三人又顶着时停时下的雨到大姐家吃午饭,因为她家正好顺路。吃过午饭,我姐不知从哪里弄来五斤粮票。她交给我说,吃不饱时到饭店吃碗面也好嘛。我当时很感动,至今都未忘怀。大姐夫帮我挑着我的木版箱和一*被盖,我还是打着一把伞,揹着我用来加餐的十斤大米跟在后面,俨然像一个公子哥儿,大姐夫像我的书童。
走到一条河边就过不去了,因为洪水把朱家桥淹没了。我俩站在河边等了很久,水位低了些,见又有人淌水过河。一个农民大爷就说他帮我,我按他说的方法,用脚摸着桥走。桥下是轰隆隆的水声,脚不断的被急流冲出水面,几次都被大爷拉住,要不然,冲下河去也是不死即伤。我姐夫见我过河后,才挑着我的行李吃力地走了过来,终于我俩在下午五点过走到了学校。
在我报名时,我的班主任余君老师问我带齐学费和一月伙食费没有,我说带齐了。老师想了一下,就说,那你去缴完费就去山下的礼堂吃晚饭,晚饭后就到我们二班的教室哈。
在大姐夫的帮助下,我很快就缴完费,铺好了*。
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个高大壮实的美少妇,她叫余君。在上晚自习时,我们领好书本后,她就叫我们分小组讨论,讨论的话题就是申报人民助学金。这时我才知道有很多人没缴清书学费,而且还有几个人连伙食费都未交。
从农村来的同学几乎都要申报,一个个把家里说得很凄惨,就像旧社会的杨白劳一样穷。
一个同学说他父母都患有风湿病,不能到生产队劳动挣工分,家里至今还欠生产队两百多元粮食钱;一个同学说他家连年遭猪瘟,猪都死得光光的,家里为发展养猪事业,欠了一屁股债。
……
一个接着一个地诉苦,真有点像生产队里的“诉苦大会”。生产队的诉苦大会是诉旧社会的苦,思新社会的甜,而我的同学却在诉自己的苦,幸好不是整风运动,要是整风运动的话,他们个个都会被划为右派了。
我见到他们一个个都比我穷,而且很多人都说没有借到钱,如果申请不到人民助学金,就只好不读书,回家挣工分还债了。
我的费用都缴清了,我还好意思申报人民助学金吗?所以,我就一言不发地听他们只忆苦不思甜的讨论会。
我没有申请助学金,每月的七元伙食费都是转32斤粮食(那时国家对中学生的定粮标准)的三元多钱和父母卖鸡蛋给我凑的。所以就没有钱添置衣服,我的那件皮夹袄也早已破烂。到冬天就把几件旧衣服穿在一起,但还是冷得弓着腰。有一天课外活动的时候,余老师把我叫到她办公室,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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