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1/2)
无尘的话震耳发聩,陆行渊一夜未眠。
他原本只是想调查关于那张地图的事,结果却被妖兽引到这里,意外撞见了无尘的秘密,从他口中知道父亲的一段过去。
秘密越深,陆行渊看见的就越浅。
不管是两岁之前,还是两百年后,他所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他以为他的父亲在棋盘内,受人操控,却不想他才是以众生为棋,掌握棋盘的人。
陆行渊从他那里知道的只有一件事:不要相信东皇钟。
和别人的贪婪渴求不同,陆晚夜对东皇钟的态度很谨慎,甚至是有一些忌惮。
陆行渊有一种直觉,他的父亲才是真正见过东皇钟的人,他应该是在东皇钟的身上发现了什么,才会有之后一系列的布局。
他等待无尘的降生,是因为无尘的降生能让他确定世道崩坏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之后根据无尘带来的影响,他制造战争延缓一切崩溃的速度。
在他的棋盘上,他是棋子也是棋手,除他以外其他人也都各自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慈悲是暗处的推手,三圣因为对力量的渴求和对死亡的恐惧,被名为东皇钟的绳绑在一条船上,师无为和谢道义摇旗助威,其他人为了利益盲从……
在这群形形色色的人里面,云棠扮演的又是什么样的角色呢?她是人族推过来的棋子,这一点陆晚夜一直都知道,当陆晚夜从棋盘上出局后,她的位置就变了。
陆晚夜和云棠感情甚笃,身为棋手,他不可能没有给云棠安排后路,可云棠还在棋局中,她的位置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如果是在以前,陆行渊不会考虑这种事,但在知道是陆晚夜在布局后,他就难以忽视这个问题。
更何况云棠关乎着他和谢陵的复活,谢陵用来结束一切的卷轴里封印着光阴之术,他说过,那是云棠给他的。
云棠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又为什么要在他死后拿出来?
陆行渊很难不去怀疑,在陆晚夜之后,云棠成为了新的棋手。只是她的棋局和陆晚夜的棋局不一样,陆晚夜游刃有余,她却捉襟见肘。
“你们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陆行渊躺在无尘隔壁的厢房内,毫无睡意的脑子不断地回忆过去发生的这些事。
前世身在囚笼中,虽然被束缚,但从来没有过现在这种置身迷雾的感觉。
这一世离开天衍宗后,迷雾渐起,问题是从陆晚夜的身上开始,而与之有关联的每一件事情上,都残余着东皇钟的影子。
巨大的谜团让陆行渊一头雾水,没有线索的感觉糟糕透了。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有了点睡觉的想法,一抬眼发现太阳已经出来了。
光明突破层层黑暗,光影浮动,暗香流转。
无尘结束了一年一次的麻烦,陆行渊推门而出时,他已经穿戴整齐,手持念珠站在廊下。清晨的阳光渲染了他的眉眼,晨风温柔,他柔和的像不染纤尘的山玉兰,抬眼时,眼底流露出浅浅的笑意。
“你看起来有些糟糕,在这里睡的不舒服吗?”无尘像个没事人一样,温和地和陆行渊打招呼。
“我确实应该睡过去才行!”陆行渊不咸不淡地回道,睡着了才能什么都不在意。
无尘浅笑,他知道陆行渊因为什么心情不好。今天风和日丽,他不想刺激他,道:“我看见了你带来的蛙族,怎么说呢?有点惊讶。”
无尘略加思索,道:“佛宗出问题的不止我一个,和我相连的双鱼大概是受到因果的影响,本该以慈悲之心注视世人的鱼目在合二为一后,变成了视众生为蝼蚁的邪瞳。蛙族逃跑后,我废了不小的力气才将它们分开。由一生二的变数意味着新生,现在的它们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双鱼并非不死之物,只是它们的死亡和传统意义上的死亡不太一样,它们用那副躯壳迎接死亡,也用那副躯壳孕育新生。
“我很好奇那只妖兽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被你亲自抓过来?”无尘看向陆行渊,眉间的红莲有些妖异。
他不诧异陆行渊会出现在佛宗,毕竟他继承了陆晚夜的一切,有些事被拆穿只是时间的问题。但那只妖兽不一样,知道那只妖兽存在的人不多。
陆行渊今日没有束冠,长发如瀑,绾发的流云玉簪在阳光下颜色清透。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道:“你们佛宗对待草芥人命的亡命之徒还真宽容!不仅能让他顺利渡劫,还能大摇大摆地和奇玩阁做生意,卖给奇玩阁一处秘境。”
“嗯?”无尘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要说和奇玩阁有关的秘境,他只能想到年前拍卖的蛮荒秘境地图。
“为什么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陆行渊看向无尘,沉默了一下,道:“不过也对,你们佛宗要是知道,那只妖也不可能由我来收拾。但他的确说了地图是双鱼给的,我做为花了重金买下残缺地图的冤大头,不可能会善罢甘休。”
陆行渊自嘲轻笑,蛮荒秘境的消息已经出来很久了,如果这是佛宗的东西,只要佛宗没有耳聋眼瞎,肯定会出面解决罪魁祸首。但他们无动于衷,说明他们并不知道有这东西。
如果不是蛙族故意说谎,问题就还在双鱼身上。它和同为八宝的莲花共生,在那片池子下,只怕另有乾坤。
陆行渊能够想到这一点,无尘自然也能想到。他拨动手里的佛珠,长睫低垂,阳光在眼底落下阴影。他沉默了一会儿,带着陆行渊朝着双鱼所在的莲池走去。
幽幽禅院,慈悲坐在莲花池旁,面前是昨夜的棋局。他闭目打坐,棋盘上躺着孤零零的佛珠。
这不安稳的一夜,睡不着的人又岂止陆行渊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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