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2)
十分钟前, 酒楼外面围了几辆商务车,萧鹤从车上走下来,两手叉腰朝门口看去。
“确定在里面吗?”他问。
旁边的一个年轻男人, 回答:“没错,我们在a区的公园发现它, 昨天还攻击了两名出任务的成员。”
异能局能出来做任务的成员, 都是经验丰富的成熟异能者,普通异常生物根本伤不了他们。
这些半魂体已经凝成了实体, 具有一个邪神的力量。
“叮!”萧鹤低头看着手机,他收到了一条消息。
阮景:按计划行事。
萧鹤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当他收到阮景的“业务咨询”时, 毫不犹豫地接了下来。
他一开始怀疑作乱的“邪神”,多半是阮景身边那只异能兽。
让自己帮忙做法事祛邪,也只是一个幌子,很可能是阮景控制不住了。
现在他却改变了看法,因为酒楼里面确实存在两股力量。
它们来源相似, 极有可能因意外“联手”。
如果发生这种最坏的情况,他们取胜的几率则非常小。
先前俱乐部的伤人事件,没有立即对该异能兽发出通缉,是因为局内无法探测到其存在。
它仿佛突然在h市消失了一样。
只有萧鹤深信它还在阮景身边, 今天终于被他再次“找到”了。
他叫上几个身强体壮的队员,开始撞击酒楼大门。
在那一刻,其中的一股力量消失了。
他们都是异能者, 撞门的动作瞬间停了, 表情茫然惊恐地看着萧鹤。
“队长, 这……”
“继续!”萧鹤脸色发青, 抬起腿猛地踹门。
……
“喜欢。”阮景硬着头皮回答。
他逐渐意识到,小克苏鲁现在的形态是个“人”。
“你怎么……不吃?”
“……”
吃?阮景心里默念这个字,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对方把这些“信仰力”送给他,竟然只是单纯地让自己吃掉它们。
小克苏鲁对他那些忽悠的话深信不疑,本来阮景应该感到高兴的,但是现在他甚至都笑不出来。
他是真的吃不了。
这个好意最终只能辜负。
但是,这怎么让对方明白呢?
正当他骑虎难下之际,大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撞击,少年瞬间抬起阴鸷的眉眼,模样出现了细微变化。
下一瞬,两扇门忽然自己打开,萧鹤踹空后差点向前踉跄摔倒。
面前的酒楼大堂空气里飞舞着细小灰尘,等到灰尘消散,看到里面满地的狼藉,席间空无一人,阮景独自坐在台上。
能量波动的痕迹消失了,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也就是说,把其中一个吞噬掉的力量,就这么从他们眼皮底下溜走了。
不,这里还有另一人。
青年坐着的轮椅后面,还有一名银发齐耳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身量高挑,白衣边缘有许多齿状缺口,像是被腐蚀过后留下的痕迹。
纵然萧鹤见过各种大风大浪,现在还是懵逼了。
这是个什么事?
阮景看出了他们的疑惑,显然异常生物里也并不常有“大变活人”的情况。
他抬起腕表看了看,说:“慢了一分钟整,不过……现在没事了。”
“阮总,那还要给你做个‘法事’吗?”
阮景顿了顿,说:“不必了。”
萧鹤的视线狐疑地在两人身上流连,但是下一瞬银发少年挡在自己眼前。
“这位是……”
对上那双敌意的眼睛,萧鹤顿时感到莫名的危险。
“我的一个朋友。”阮景担心少年说漏嘴,先一步开口介绍。
“是这样啊。”
萧鹤沉吟了一会儿,在他口中这位“朋友”,危难之时为了保护阮景留下来。
听上去十足的情深意切。
“萧师傅,你是不是还有正事?”
阮景有意地提醒他,时间不等人,可不能让幕后之人跑了。
萧鹤也收了收心思,他点了点头。
“告辞。”
然后,这些绿夹克就一窝蜂地离开了酒楼。
周围又一次陷入静默。
阮景转头看向少年,对方眉眼如画,眼尾捎带些许锐利,垂眸时给人阴鸷森然的感觉。
他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问道:
“你……受伤了吗?”
少年循着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衣袖上的缺口,焦黑的边缘被烈焰烧得不规则。
这个问题听上去很可爱。
少年觉得还挺有意思,第一次有人这么认真地“关心”自己。
“没有。”他认真地回答道。
“哦。”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
社恐人找不到话题,空气有几分尴尬。
少年抬起了手掌,掌心萦绕着白色个的光线,他正打算重提刚才的事。
阮景却慢慢转过身,说:
“我们回家吧?”
少年想了想,掌心翻下收进了袖口。
然后视线扫视了四周一圈。
这里的环境太糟糕了,阮景怎么会有胃口“进食”呢?
“好。”他答应了一声。
片刻后,酒楼门口。
上车之前,阮景回头看了看少年,欲言又止。
此时,司机已经看到他了,不禁揉了揉眼睛。
这……难道先生开窍了?
阮景刚抬起手掌,不是司机来扶他,而是碰到了另一只微凉的手心。
薄薄的茧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他。
少年眼底流露肆意笑意,说道:“我帮你。”
阮景手指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是,他还是忍着异样,接受了这份“好意”。
凌晨两点半,车抵达了别墅。
阮景走在前头,少年跟在他身后,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佣人面前。
小克苏鲁看上去,没有一点想变回去的意思。
阮景进入了书房,并顺手合上房门。
水晶灯光下,少年的银发更加耀眼,容貌具有某种蛊惑性,但是像是一张面具,完美得有些不真实。
狭长漂亮的凤眸里,隐隐跳跃烈焰的光。
那一瞬间,他似乎在通过这张“面具”,和阮景真正地灵魂对视。
阮景心头蓦然一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不就是他梦里的那个“人”吗?
等他回过神来,书房里充盈了无数的“信仰力”,在他们之间交错穿梭,其中蕴含着丰沛的力量。
“现在可以吃了。”少年认真地说。
“……”
阮景沉默了一下,坦然道:“我现在不想吃。”
“为什么?”
少年语气有些讶异,因为力量对大部分生物都很重要。
然而总体资源有限,基本上只有“不够吃”,不存在“不想吃”的情况。
阮景半阖着眼眸,这应该怎么编?
考虑到小克苏鲁好忽悠,他略作思索后,说道:
“我来到人类世界太久了,身体已经适应,吃不惯以前的……食物。”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阮景看到空气里漂浮丝丝缕缕白光,速度骤然放慢了下来,几乎快要定格在这个画面。
银发少年脸上露出失落,发色也微微暗淡。
“那你……还在生气吗?”
“?”
阮景目光茫然,听完他的解释莫名有点想笑。
这都过去多久了?自己都快忘了那件事。
听到他在低声发笑,少年蓦地抬起了头。
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笑脸,神情有些怔忪。
只见阮景轻轻摇头,笑道:
“我没有生气。”
少年眼睛顿时迸发亮光,心情也雀跃起来。
阮景也被这种高兴传染。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的心情又变得复杂。
原来最近小克苏鲁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为了给他收集这些信仰力。
想到它一个个小心收集起来的样子,这时候阮景的心倏然变得柔软了。
虽然他是无福消受,但是……
他让佣人拿来一个圆底玻璃瓶,等到房门再次关上后。
阮景语气带着几分安慰,说:
“吃不了,但是可以存起来。”
他从小克苏鲁透露的信息里,知道“信仰力”只会被吸收,不会因时间而消弭。
少年此时十分开心,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
本质上,他的目的就是让阮景高兴,不管是当成食物,还是当成摆件都无所谓。
他抬起手指轻轻挥舞,周围的信仰力就全都跟随指引,钻进了小小的玻璃瓶里,最后变成了萤火虫般的小点。
玻璃瓶口用丝带绑着个蝴蝶结,看上去就像个许愿瓶。
阮景把它放在了桌面左上角,大方地作为观赏。
然后,他就听到上方少年轻笑的声音。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都给你收集……”
面对这样直白热烈的话语,阮景顿时有些无所适从。
大脑运转了片刻,竟然搜索不到一句拒绝的话。
他没办法把对方当成某只触手怪物,而是一个需要全新适应的"人"。
……
某小区住宅内。
窗帘被全部拉上,室内一片黑暗,到处都透着压抑的气息。
吴文进站在神龛前,感知到庇护神已经动手。
此时酒楼里只剩下阮景一人,他这次必死无疑。
吴文进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下,露出笑容准备拜神还愿。
可是他刚刚弯下腰,却骤然五感消失,剧烈的痛疼自体内涌现,似乎被某种强大力量迎面冲击。
眼前诡异的红蓝焰火闪烁,仿佛一个个半魂体在跳跃挣扎。
他的灵魂一半献祭给了庇护神,所以一损俱损,此时魂体在肉.体里震荡乱窜,像是想要不顾一切逃走。
吴文进发出惨痛的叫声,捂着流血的双耳跪下来。
神龛里的石像咔嚓一声破裂,脑袋骨碌碌滚到了他眼前,巨大的恐惧感瞬间扑面而来。
这座神龛被突然出现的黑雾笼罩,吴文进仰头看去,接着极力瞪大了眼睛。
“你可以去死了。”
“……”
“砰!”紧锁的房门被撞开。
不同的门,外面来了同样一批人。
萧鹤首先冲了进来,看到吴文进躺在地板上,生死不知。
“冉冉,过来看看。”
梦冉拥有治愈异能,她半蹲下来,将十字架项链握在掌心,凝聚出一道淡绿色的光,注入了吴文进体内。
片刻后,吴文进如梦魇惊醒般,急促地呼吸着说:
“别……别杀我……”
“……”
萧鹤和梦冉对视了一眼,看上去不容乐观。
当时酒楼里一定有“东西”跑了,而且不是攻击他们成员的那只,它……吃掉了邪神,然后对请神的吴文进下手。
萧鹤忽然想起进酒楼看到的画面,心里顿时有些后悔,当时那只异能兽绝对在里面。
可是,只有那个银发少年可疑。
这……真的有可能吗?
次日,阮景收到吴文进的消息,据说他昨晚突然头部遭到硬物撞击,现在躺在病床上仍昏迷不醒。
那个硬物,是一块残缺的石像。
阮景心里已经猜到那是什么,他虽然不懂玄学术法,但是也曾略有耳闻。
当供奉的神像力量过强,即使一开始会帮助供奉者,但是长此以往会遭到反噬。
而且那个“邪神”是被吞掉的,很难说最后会不会把人拉下去垫背。
阮景后来去探望他,看到他的女儿和阮诺都在,正在掩面啜泣。
吴文进的主治医生说,他可能继续昏迷下去,处于类似植物人的状态。
至于什么时候醒,这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这件事暂告一段落,阮景生活也步入正轨,没有再发生离奇倒霉的事。
那些清查的业务按照程序进行,查出了吴文进挪用资金的问题,即使以后醒来也要背负法律责任。
在这之后,公司里发生明显变化。
吴文进不在股东会,找茬的声音没了,其他人都消停了很多,显现出一派安宁和谐。
但是,还存在一个新的问题。
那位跟他回家的少年,想跟自己睡觉。
阮景刚刚走进家门,面前的少年就迎了上来。
他不经意看到对方赤着脚,于是眉头微皱,拿起旁边的新拖鞋让他穿上。
少年眉梢轻挑,视线掠过阮景露出来一截白皙脚腕。
他放在身侧的手指指腹摩挲,有点忍不住想把触手缠上去……
少年垂下眼眸,笑着答应。
拖鞋穿上去差不多合适。
两小时后,当阮景让他去客房睡时,少年神情不解,说:
“我们之前不都是一起睡吗?”
“……”阮景目光上下打量他,嘴角微抿,“现在不一样了。”
少年伫立在门口,一条手臂抵着门,颀长的影子倾覆在面前阮景身上。
阮景关不上门,只能抬眸看他。
少年只是执拗地盯着他。
“……”
“我不习惯跟别人睡觉。”他语气略感无奈地说。
少年闻言,放弃般松开了手。
阮景滑动两边扶手,转过身准备进房间。
忽然,身后走廊上灯灭,一道轻轻呢喃的声音说:
“这样就可以吧?”
轮椅顿时停了下来,轮子被某个力量缠住。
门口只剩下一双拖鞋。
阮景似有所感地低下头,看到车轮上缠绕的两条黑色触手,接着轻巧地攀附到他手边。
他习惯性地摊开掌心,细小的触手就爬了上来。
这时候,从刚开始那种违和感终于消失。
阮景的心情再次恢复平静,他悄然地长舒了口气。
月光凉如水,万籁俱寂。
阮景躺在床上,本来是怀里抱着小克苏鲁。
但是到了下半夜,缠绕着他腰间的触手变成了手臂,一个陌生带着凉意怀抱拥住了他。
少年半睁开眼睛,盯着他的睡颜愣神。
他喜欢这个样子的阮景,也想更多的与之接近。
比如用这个人类形态去拥抱,当对方温热的体温传来,会让他感到心情无比愉悦。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某个形态有这样的好处。
如果将来要回深海死域,那么他想带上阮景一起。
少年对于未来做了完美计划,从只有自己到心甘情愿加入另一个“生物”。
由于想得太美好,他最后忘了把自己变回去。
次日天亮,窗外鸟语花香。
阮景感觉腰上微沉,他疑惑地看过去,发现自己身上搭着一条手臂。
银发少年躺在自己身侧,睫羽轻垂,看上去格外岁月静好。
他的脸和对方咫尺之遥,连呼吸都彼此相融。
阮景猛地往后仰,身体挪远了些许,“你、你怎么……”
这种过分亲密的距离,对一个常年社恐的人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你醒了?”少年睁开惺忪的眼睛,慵懒地说道。
“……”
阮景无意识地向后挪,因为没有注意到了床边,这时突然身体失去平衡倒下去。
少年眼睛瞬间紧缩,阮景身后出现了一条触手拉住了他。
阮景心里惊疑不定,这个画面太荒诞了。
那些触手似乎从少年的背后生长出来,只是他看不到而已,必要时能出现在任何地方。
片刻后,他的心情平复下来。
“你怎么变回来了?”阮景板着脸问。
少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阳光下那双眼瞳依然冷如墨玉。
好像是吸光的漩涡,照不进一丝光芒。
“你在……害怕我?”他反问道。
他反应让少年感到惊奇,从前只有自己的真身会让人感到畏惧,到阮景这里却刚好相反。
阮景并不是不习惯,是更怕人类形态的他。
“不是。”阮景也觉得反应太大,恢复表情后解释道:
“因为我被你吓到了。”
阮景担心他不理解,于是生动地讲述了一个例子。
“如果你在追逐猎物的时候,忽然它变成了一个人类,你会不会受到惊吓?”
少年沉默了一下,“那只有一个可能,对方也是旧神。”
“……如果它不是呢?”
“旧神在伪装自己。”
阮景莫名觉得,他对这种“手段”相当娴熟,完全没有任何惊讶的样子。
还是说它们那些“神”,都有互斗的传统?
“总之,你不要突然变回来。”
少年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我会注意控制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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