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吵闹【1】（1/2）

“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看来，你也好的差不多了，你…你回家吧，想来你的父母应该很担心你。”

顾诚其实很不情愿这么说。

但他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她还是那只小狐狸，顾诚绝对会毫不犹疑地将她几天在身边，但，他现在成了个人，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儿，他总不能把一个年龄少女留在自己家里吧？

“我，我没有家。”苏映雪吞吞吐吐地说。【2】

“没有家，原来，跟我一样啊。”

这里的“家”，当然是指一个父母健在的健康美满的家庭。

顾诚现在才意识到，小狐狸也是个和他一样孤苦伶仃的孩子，好像她似乎更惨了些，初遇时便奄奄一息。

不过，她怎么能，连件衣服也没有呢？

不错，苏映雪身上穿的，是顾诚标志性的红黑色外衣。

想必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化为人形吧，是为了照顾我吗？

等等，第一次幻化人形，妖族。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真的不应该。

妖族第一次化为人形，不应该这么肆无忌惮的让人知道的。这应该成为一个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已经化为人形的妖，可以正常与人交往，生存在人类社会中去，也没有会可以怀疑他是妖是人。

未化为人形的妖，可以生存在野外，人类顶多也只认为，他是只在正常不过的野兽。

而第一次化为人形的妖，若被人知道，认了出来。那就相当于人身，妖身双重身份的暴露。

在唐虞王朝，妖的身份一旦彻底暴露，可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她应该能意识到，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昏迷，并不会危及我的生命，只是会让我虚弱几天，我只要养几天身子就好了。她用不着这般的。

她完全可以将我送回我的房间，然后默默离开的，这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了。我顶多会认为我救下的小狐狸逃走了，而不会往小狐狸是“妖”这一身份上猜测。

而她为了照顾我，化为了人形，这岂不是间接暴露自己“妖”的身份。

若我对她有所图谋，我完全可以向监察司上报她是一只狐妖。

届时，我将获得一笔丰厚的奖金，而她，将再次迎来自己的灭顶之灾。

唐虞王朝有六个王朝中最严酷的禁妖令，更何况她还是一只狐妖。要知道，上上届国君，因为贪恋狐妖美色，差点将整个唐虞王朝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也因此，唐虞王朝皇室，对妖，尤其是狐妖，恨之入骨。

狐妖的身份，一旦核实，便该当千刀万剐。

这一身份在唐虞王朝是万万不能暴露的！

更何况，她明明已经见识到了我发疯时的样子，那种阴戾与可怕不会让任何人愿意接近，这样的我，她更不应该不惜暴露身份来照顾才对！

可她，可她却……

不，没有人会冒着暴露身份，危及生命的风险去跟一个象征不幸的灾星，或是一个时不时发疯的疯子交往，除非…除非他有利所图。

但是，但是我现在一穷二白，她又图我什么呢？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她能图我什么？难道她真的只是照顾我？

不，怎么有人会这么傻，这么天真地不惜暴露自己苏照顾一个陌生人呢？

但，似乎没有其他的解释。

他有些难以置信，于是试探性地发问：“你是只妖，对吗？”

“嗯。”【3】

“你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为了在我昏迷时能够照顾我？”

“恩公救过我的命，我当然晚啊报答恩公啦。”女孩儿语气轻飘飘的，似是在回答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可是，你若身份暴露，会有生命危险的，你不怕吗？”

“我的命是恩公救下的，若是因为恩公而引来杀身之祸，我也不会怨恩公的。”

“等等，我的意思是，你就不怕我上报给监察司你的身份？”他有些着急了。

“恩公心怀良善，不是这样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的夸赞。

“哪怕恩公真的会这么做，恩公曾救过我，我也不会怨恩公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我，我只需老老实实照顾恩公便可，才不会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轰——————

这一简单的回答，彻底推翻了顾诚脑中所有的猜想，他现在感觉，很乱。

可他还是不愿意去相信，他在抵抗，他不想去承认。

是啊，一个人在黑暗中生活久了，又岂会相信光明的存在，即使，阳光已经确确实实地洒在了他身上。即使，这光如此的纯粹，如此的梦幻，如此的圣洁……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认为，这是错觉，是意外，是“黑暗”的圈套……

可是阳光始终是阳光，任你如何怀疑，光明还是光明。

于是他用尽所有力气，做出了自己最后的试探。

“不，你在骗人，你一定在骗人，对不对！”

他在吼叫，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我真的只是照顾你，对了恩公，这是我给你熬的汤，你快趁热喝了吧。”

女孩儿端起汤，吹了吹，递到了他身边。

可是顾诚心已乱，竟然将那碗汤直接摔到了地上。

尖瑞的破碎声响起，那是碗碎的声音，伴随着破碎声的，还有洒落一地的汤汁。

“我自记事起，就从来没遇见会这么关心我的人，哪怕我爹，也只是简单地尽一下所谓的父亲的责任罢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傻到像你这般照顾我！好算计，真是好算计！佯装生命垂危让我救下你，然后建立信任，再进一步说‘自己没有家’来博得我同情，真是好算计！你如此这般费尽心力地接近我，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