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心夜静还 （10）（2/2）

蜉蝣和山吕幽走出项府时，项静还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却陷入昏迷之中，恁他们是内卫，项老爷也是破口大骂了许久，亲自挡在项静还床前，如同抱着宝贝一般，抱着自己大个子的老儿子，哭吼着再不许蜉蝣二人靠近半步，一副同他们拼命的架势。

破五送二人出了厅堂，山吕幽板着脸道：“你胆敢欺瞒内卫，你家少爷都说了星魂另有一徒妖徒智英，星魂亲自为其治了残废之身，成了虎爪狼腿。”

破五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不是小老儿有意欺瞒，而是那智英实在可怕，夫人见了之后便便夜夜恶梦，老爷便不准我们再提，如今夫人仙逝，可事过竟迁，说出来亦无人相信，索性便不提了，倒省了不少麻烦。”

破五这才把自己曾经隐瞒之事一一道来，蜉蝣将之同项静还所言一一相证。

问及大飨傀儡戏之事，破五

回想了一阵，言道：“那日老爷身体不适，唯小老儿陪同夫人和少爷前往朱雀街吃流水，那时节来了好几个戏班子，夫人特别喜欢看田家班的傀儡戏，那天人实在太多了，我同夫人和少爷三人各自走散了好一阵子，小老儿在家门口时，夫人先回来了，面色不大好，想是担心少爷，少爷到寅时才回来的，少爷兴冲冲地说他见到智英那妖人了，那菜头定然也活着，明日便要再去寻菜头云云，老爷给吓得不清，方知少爷这些年都记得往事，便逼少爷不可在外面乱说，引火烧身。少爷不知轻重，顶了几句，忽然就发病了，同方才情形一般，把夫人和老爷吓得不清。等醒过来，却又说什么都不记得了。自从那日起，夫人便把少爷锁在屋里养病，也不准少爷去看什么田家班，找什么菜头和智英。等少爷被放出来，那田家班早就被请入皇宫布戏，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就再看不到田家班，然后听说田家班惹了长安浮浪恶徒，一夕焚尽。我以为少爷定然懊恼，可他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了，夫人老爷求之不得，小老儿便随他去了。”

蜉蝣出示东玉那张画作，说了高个傀儡师的身高：“最近，可曾见过这样一个傀儡师在府中附近出现？”

“回二位司官，小人未曾见过……”破五看了一阵，摇头道：“不过这人倒有点像星魂先生，他个子特别高，

极擅耍傀儡，小人见过一次，不过倒不曾不戴面具。“

“敢问老人家，”山吕幽板着脸道：“当年你家主君为了救少爷，可是同那星魂立过什么契约，比如四十年前救了少爷，到现时夫人以命抵命给星魂的后人?为何少爷说杀了她娘。“

破五疑惑道：“这从何说起啊，星魂先生当年的确取了点夫人和老爷的血，当初夫人真是为了少爷愿意去死，奈何星魂先生说即便夫人的心脏可用，可大人的心脏装不进爷的胸腔，所以从未伤害过夫人，夫人就是今年年初因伤寒故去了。“

破五扭头往项老爷居说看了看，确定四周无人，才压低声音道：“老爷其实心中思念夫人，对少爷的浪荡感到失望之极，当年夫人总在口中说愿借寿给少爷，故而老爷老觉得亏欠了夫人。”

山吕幽快带地接口道：“老爷可是有时觉得少爷还不如当初就此死去，兴许夫人就不会这么快走，家中也不会这般散财。”

破五张了张口，似想反驳，可总是长叹一声，悲泣道：“少爷年少未曾有病之时，家中可谓兴旺之极啊，老爷一心想着少爷是根独苗，废了这许多功夫方才救活，实指望少爷能重振家声，奈何少爷却不务正业，多少终归心里有怨言，偶尔当着少爷的面埋怨几句，少爷人也不苯，听在心里，有时也会对我偷偷抹泪，说宁可当年就死去，也不必让老爷这

般失望，夫人含恨而终，欠下这一身孽债。小老儿虽是做奴才的，可也是看着他一日日长大的，听他这样说，心里头也是悲伤，可实在不知该怎样劝慰。“

说罢泪流不止。山吕幽便问：“你家少爷说土豆是怎么回事呢？“

“星魂收了少爷，便将他和菜头养在一处，都剃光身上毛发，菜头说这叫做土豆，少爷从小就不喜欢，”破五想了想：“后来，那菜头走时给少爷喝了一碗紫色药，就醒来后少爷就忘记了，我们也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只要少爷好好活下来就好，可少爷总是做恶梦，梦里总叫着娘，要么就是土豆，可真给他做土豆，他一见又全吐了，自此家中便没有任何土豆或圆形之器物了呢。“

破五长叹一声：“自从夫人走了，少爷更是野在外头，夫人在的时候，少爷还能和夫人说说话，心里排遣，夫人怕自己走了，没人陪少爷，就想给少爷娶媳妇，可惜没来得及就走了。眼看都要半百了啊，不近女色，整日荒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