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011·蝶(1/2)
夏天总是比其他季节漫长,白昼这么长,太阳仿佛不会坠落。
耳边是各种紧张焦急的声音,乱糟糟的,可秦佳苒还是听得那么清楚,听见谢琮月沉缓的呼吸,像窗外绵长的夏。
不是正常的节拍,拉得缓慢,像是在深呼吸,忍耐着什么。
秦佳苒心跳湍急,不敢想,不敢猜,不敢动,就维持着贴在谢琮月胸膛的姿势,小腿抵着车座边缘,手举着那把伞,肌肉一阵阵发僵。
“求求你.....”
女孩的睫毛微微颤动,细软的声音里藏着哀求,小意,讨好。
谢琮月无端想起了那个暴雨天。
才够到他小臂的女孩蜷缩在雨里,一张小脸瘦得只剩下眼睛,孱弱的小胳膊迸发出那么大的力量,抓住他的袖子。
那么小,她也是这样小意讨好:哥哥...求求你。
这原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不该连细节都记得。
或许那天的暴雨罕见,大塞车也罕见,或许那天是他十八岁成人礼,不是平凡的,冗长的,被扔在时光池塘里沉底的普通日,所以他记得。
“少爷,您还好吗?”车边,瑞叔关切询问,他自然是最镇定的那一个,一眼就认出了这把伞,所以当即拦住了保镖的动作。
秦佳苒睫毛又是一颤,手指下意识揪住了谢琮月的西装领口,眼中流露出来的讨好更重。
拜托....不要把她丢出去....
“无事。”谢琮月松开水晶杯,手指妥帖绅士地放在身侧,注视着秦佳苒,平声开口。
得到他大发慈悲的庇佑,秦佳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缕温热的香,尽数喷洒在男人的侧颈。
谢琮月面色幽深,看不出情绪,冷峻命令:“瑞叔,把门关上。”
瑞叔心领神会,绕过对开式车门,走到伞边上,弯腰,小声对车内的秦佳苒说:“您可以把伞给我。放心。”
秦佳苒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伞,顺势将头埋得更低,几乎埋在他怀里。
瑞叔将车门拉过,随即接过伞,手臂直接绕到车窗外,身体往后退一步,车门迅速关上,动作流畅,不露分毫。
外面十来双好奇的眼睛,什么也没有看到。
唯有站最近的黄宗诚看见了男人虚虚环着女孩腰身的手臂,没有触碰到,只是在半空中护着。
那纤柔的腰肢,妩媚地弯折成一种令人垂涎的弧度,下面连着挺.翘.浑.圆的臀。
是个女人。光看腰肢就漂亮得像尤物的女人。
黄宗诚内心惊讶,难道太子爷和秦家解除婚约是因为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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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关上,白日光被过滤,几乎隔绝了所有的紫外线,只是温柔投下阴影。
车内并非是绝对的寂静,反而播放着舒缓惬意的轻音乐,仔细听,那大提琴背后是潮汐海浪的白噪音,均匀,重复,频率相同地涌动着。
秦佳苒觉得自己在海边,夜晚的海边,可怎么会呢?
“秦小姐。”
男人低醇,带着磁性的嗓音拉回她的思绪,秦佳苒巍颤颤地抬起眼,撞进对方深邃的眼眸。
“谢先生....我....”她心里一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脑袋乱糟糟的,突然想起来自己还趴在他身上,气息和他缠得那样暧.昧,几乎是交颈了。
她连忙道歉,狼狈地从他身上站起来,可车再大再宽敞也是行政级别的轿车,高度有限,她刚抻直身体,脑门心就撞上了车顶。
“呜。好疼。”
她嗷叫一声,睁大了朦胧的泪眼,无措地捂住脑袋。
劳斯莱斯的星空顶,来自宇宙的漂亮小星星,居然会扎脑袋。
谢琮月看出来她那不可置信的呆滞,笑了,抬手扯松领带,“那只是人造光纤维,不是星星,不用想得太美好。”
秦佳苒软嗯一声,把眼泪憋回去,继续撑着中央扶手想爬到另外一边座位,可只是刚用力,就被谢琮月扣住了手腕,轻巧一拽,顺着力道,重新跌回他胸口。
她压住惊呼,不懂是什么意思,再一次被他温柔地气息包裹,心里有一只小鹿在到处乱撞。
“你这样坐可以。”他矜淡吩咐,慢条斯理收回手,仿佛刚刚的强势只是幻觉。
坐?这样怎么坐?这可是在他怀里…
“谢先生....”
秦佳苒小小声,惶惶不安地去瞥男人的脸色,他那温淡平静之下是不容置喙的强势,秦佳苒没和这种性格的人打交道过,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说这样坐就只能就这样坐。
过了几秒,她开始不动声色往外挪,坐腿总有些难为情,她得挪到膝盖那儿。
挪一下,男人没反应。
她又挪一下,桃尖.蹭.过紧实的肌肉线条,痒痒的,棉布也磨着昂贵的西装面料,发出悉索的微响。
不可能没有动静,不止,动静还挺大,男人忽然看过来一眼,她呼吸紧住,立刻作罢。
“对不起,谢先生,我失礼了。”秦佳苒背脊僵硬,压根就不敢看他。
“你是很失礼。”
谢琮月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冷淡的声音听上去从容极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这样。
他绷紧的大腿肌肉。
他偶而滚动的喉结。
他速率提高的心跳。
他在心猿意马。
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
他有罪。
“对不起....”秦佳苒立刻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车里凉,但她被形势逼得心里燥热,颈脖还是在冒汗,她又不敢抬手擦,皮肤在汗水的浸润下宛如凝脂,散发出腻腻香气。
谢琮月呼吸绵长,克制地嗅着一些不属于这个空间的香,这么女孩气的香,和这台端方严肃的车不匹配。
他皱眉,不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东西上,语气更淡:“不是不肯上车?”
“.......我开始只是不想麻烦您。”秦佳苒心虚地低下头,羞赧他突然提起这茬。
怎么说呢,这男人还有点记仇?
谢琮月轻笑一声,气息里带着些微嘲意,“那现在肯麻烦了。”
秦佳苒:“......”
谢琮月又问:“要躲谁?”
“黄.....!”
秦佳苒猛地反应过来,可惜嘴太快,还是说露一个字,她几乎是下意识否定:“没有、没躲谁。”
谢琮月扫过她揪紧裙摆的手指,从她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和那一个字中断出事实,镜片后的双眼冷而锐利:“天瑞的董事长黄宗诚,你在躲他?”
秦佳苒茫然地抬起头,唇瓣翕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不懂他为何能如此敏锐洞察,只需一根蛛丝就能拼凑出整张网,内心对他的惧意也随之上升。
短短几秒对视,眼眸氤氲出水汽,指缝中也涨潮。
她咽了咽干燥的喉,还是鼓起勇气:“谢先生,我不认识您说的这个人。”
再明显不过的谎言。
谢琮月眸中闪过不耐,是不耐他自己,明知道她有所隐瞒居然还想追问她是不是撒谎,她和哪个男人有瓜葛,有牵连,有故事,与他无关。
与他无关?
谢琮月烦躁地皱了下眉,先一步移开视线,在中央储物格里拿出一盒烟,抽了支夹在指尖,细长的烟身和他清瘦修长的指骨很相称,有种风流倜傥的味道,翻了两下储物格,没找到打火机,他把烟咬进嘴里,不耐的意味更浓。
不高兴是没找到打火机吗?
秦佳苒歪着头,忽然想起自己前几天点蜡烛买了一只打火机,她连忙从包里找出来,把那只两块钱的打火机捧在手心,笑着递过去,甜甜的声音里还有一丝沙哑:“我帮您点吧,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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