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闯仙境(1/2)
不如不见
一剑穿心的时候......
爱恨汇聚的剑心重跳了......
御泽怔愣片刻后, 忽然想明白了——江月白这是找到了让穆离渊重新恨的方法?
“你没有取那朵花?”御泽反应过来,“所以......你还是要用他的恨炼剑?”
可怎么才让他一直保持那夜一剑穿心时的恨?
因为江月白的死,穆离渊已经在后悔里煎熬了九年, 如今他再次见到江月白,哪里还会再恨?
即便那般凶残贯穿身体的一剑, 穆离渊的恨都只是一闪而过转瞬即逝——江月白刺出那一剑之后直接回玄天仙境, 进了境门谁也不理飞速朝仙池去,想要用满池仙水延续剑心的跳动......可是剑心还是慢慢恢复了死寂。
“你当时那样狠心对他出剑, 他都没有重新恨你,你之后准备怎么办......”御泽试探着问, “难道还要再做更伤他心的事?”
那要折磨到什么程度, 才能比那夜的一剑穿心还要有伤害力?足以让对方再恨?
“前辈想到哪里去了,”江月白看了看御泽的表情, 有些无奈地淡笑了一下, “我在前辈眼里就那么狠毒么。”
御泽疑惑:“那你想要怎么做?”
江月白闭眼:“什么都不做......”
御泽松了口气, 心道也是, 一剑穿心都不能让对方恨多久, 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能让对方恨了。
“渊儿伤得很重吧?”见江月白终于不铁了心炼剑了, 御泽也敢说几句关心那孩子的话,“你那晚出了剑就走, 也没留句解释, 渊儿现在怕不是身心俱伤, 指不定怎么难过......”
“我把拿到的半朵死生之花还给了他,还把他推进了魔族准备好的传送阵。”江月白闭目半躺着, 声音很轻, “他不该感激涕零吗, 有什么可难过的?”
江月白没说谎, 那晚长剑穿心的瞬间他还回了半朵死生之花,灵息顺剑身涌动,不是在取而是在补,那一剑虽然下手极狠,但到底没杀。
“好好、行,他是该感激涕零!”御泽被江月白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给气笑了,“全天下的修士感激你除魔之恩,你除的魔也感激你不杀之恩,嗯,你是所有人的大恩人,都得对你感恩戴德。”
“不对吗。”江月白听出了御泽揶揄的语气,却毫不惭愧,“我本来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恩人。”
御泽知道这是江月白故意打断话题,不想让他再提穆离渊。
说实话,他其实也并不想因为江月白对徒弟狠心这件事絮絮叨叨,他根本也没见过那个人几面,何必真的要替那个人说话。
他只是在意江月白,不想让他走这样一条太艰难的路。
“来,”御泽将修络丹粉和青芷配的药一起溶进碗里,递过去,“把药喝了。”
“我没事,”江月白微微摇头,“这点伤不算什么,睡一觉就好了。”
“嘿,你这倔小子。”御泽拿勺子狠狠敲了一下药碗,“我知道你修为高,受伤也能自愈,但......”
江月白睁开了眼。
“但这是我珍藏了好几百年的修络丹!全拿出来给你磨成粉了!”御泽气得胡子眉毛一起飞扬,“你不喝我也得捏住鼻子给你灌进去!”
“那还是我自己来吧。”江月白赶在御泽动手之前接过了碗。
“这还差不多。”御泽低哼一声,“多听老人言,保你不吃亏,以后听话点,别老是那么倔......”
“我明日就回剑心池了。”江月白把喝完的空碗放在了桌上。
御泽刚垂下的胡子眉毛霎时间又飞起来了:“你——”
“前辈,我有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江月白平静道,“你处处阻拦,拦不住我,只会让我更加难受,”
他抬起眼,望向御泽,“前辈能明白吗。”
御泽无言良久,静默半晌,叹了口气。
爱恨之心不能用了,那朵汇集灵海灵息的花关及渊儿性命,也不能用。如今江月白要炼开天门的剑,只能用剑心池的仙水灵气按部就班踏踏实实地去修炼滋养剑心,自然是一天的时间都不能耽搁。
江月白既然想要上通天之道,自己何故要阻拦呢?就算艰险重重希望渺茫,也不该拦着孩子去试一试。
御泽想通了,也觉得没那么生气了:“回吧,歇好了就回去吧。”
江月白闻言,如释重负轻松一笑。
“我陪着你一起回。”御泽看着对方脸上的笑一点点僵硬,“每天监督你把我的修络丹粉喝光!”
* * *
灵海是天地间最大的福地,禁制开后屡历波折,先是被各家修士们瓜分干净,后来又被仙人降世那夜从天而落的灵流瀑布暂填。
可那层灵息极浅,每一日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不过三五日,灵海的波浪已经快要盖不住海底的枯石。
灵海周围还有些没离开的零星散修,在此处调息养伤。
虽说当晚北辰仙君用己身灵息春风化雨,却没法顾及每个人,不少修士灵脉仍未复原,散修们没有宗门大派的庇护供给,疗伤善后什么事全得靠自己,此刻都不愿离开这个福地——灵海虽薄,却仙气氤氲,是疗伤的好地方,他们实在舍不得就这么走了。
第七日海上日出,海面已映不出朝阳。
修士们纷纷打算离开此地,只是飞行法器还未召出,忽见云层之上天光乍泄,如与朝阳遥遥相对的另一轮太阳!
金色的灵光像一朵巨花绽放在天幕!
无数道金光射穿雾气与云霭,刺得众人无法睁眼。
有人惊道:“难道是灵海再次枯竭,又惹怒了上苍?”
上次他们吸食灵海后天降劫罚,上古凶兽震怒,无数修士惨死。那夜的恐怖阴影尚未消散,此刻个个心惊胆战。
“不会吧,我们只是在此疗伤打坐,并没有吸食灵海啊......”
“唉,别废话了,快走!”
修士们争先恐后地御剑飞离,生怕那夜灵海的劫难再临。
此时没有仙门百家坐镇、更不可能重现仙人降世的奇观,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但预想的劫难并没有到来。
身后没有狂暴的恶兽嘶吼、也没有夺命的凶风追赶......
只有水声。
滔天的水声。
修士们闻声回头,只见灵海上方出现了一条金云蒸腾的天道,从仙云中倾泻下金银两色交错的流波。
浮光跃金如碎开的阳光,银点闪烁似在水的星河。
金银交汇的仙水奔腾进灵海,扬起漫天湿润温热的水雾。
“天、天河?!!”
这样的景象只有在年岁古早到已经失真的话本传说上见过。
修士们被此等奇观吸引,纷纷调转脚下飞行法器,重新回到灵海。可距离稍近之后,他们才发现这道坠落凡间的天河,实则根本不能靠得过近。
这些灵息明显不属于人间,从九霄坠落时还带着滚烫的温度,雾气里都翻腾着极热的浪。
是普通修士的肉|体无法承受的灵息。
众人远远围观着天河入海流,看到灵海重新荡漾起灵波——昔日仙人降世时有灵流从天而降,此刻的天河,显然又是飞升仙人慈悲的手笔。
他们脸上的表情渐渐由开始的震惊转为憧憬艳羡。
忽然有修士说:“天河想必连接仙境,我们能不能上去看一看?”
周围一片哄笑。
“当然不能!”
“你我都是普通修士,没有飞升修士的金光护体,上去不就等于寻死?”
“估计撑不到半途就烧化成烟了吧?”
“半途?想太多了!在底下淋一下都遭不住的。”
“为什么啊?”
“这应当是仙境的仙池水,灵息浓度太高,会腐蚀肉|身,得在人间放个数月半载才能碰......”
最先提问的小修抬头望天:“就没有法子能上去看一眼?就一眼。”
“啧,你这副身板恐怕够呛。”
“除非你被接上去?让飞升修士用金光护体真气护着你。”
“还可以这样?”
“当然,上仙界又不全是飞升修士,还有小仙子和小仙倌,他们可不是靠自己修为能力飞升的,就是飞升修士带上去的人。”
修士们听到这个都燃起了兴致,纷纷好奇道:
“多讲点多讲点!”
“怎么才能被带上去啊?”
“要求很多的,必须是血缘至亲、或者是行过合卺礼的道侣,每个飞升修士只能带上去一个,而且对方的修为也不能太低......”
“嗐!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认识飞升大能和自己修炼飞升,这两件事难度不分高低吧?你我这些普通人哪能有机会接触那些人......”
天河在前,空中灵息充沛,受伤的修士们感到灵脉舒畅、神清气爽,也开始有心情谈天说笑:
“飞升大能又不是一出生就是飞升大能,咱们可以提前培养身边人啊!”
“有道理啊!行!今晚就回去打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
“哈哈哈哈,没错!弟弟不行换妹妹,再不行还可以是道侣嘛!咱们都眼光学精准点,趁早和将来能飞升的人搞好关系,也不是不行嘛!”
“诶?等等!说到这个......那北辰仙君飞升了,怎么没把黎鲛姑娘带上仙界去?”
“是啊,听说黎鲛最近回了仙门,北辰仙君又恰好回了凡间,这真是巧合?不是有什么约定吗?”
谈及此事,众修士都来了劲儿,这远比方才“得道飞升”的话题还要吸引人。
毕竟一个是沧澜雪山的明珠、仙门最绝色的美人,一个是三界最厉害的男人。两个人本该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可偏偏最后的结局是个不那么圆满的。
让人唏嘘。
“啧,想当年,他们之间的故事可是流传了不少版本......”
“可不,话本折子都出了好些,我还看过上台演的呢,每出戏里的情节都不一样......”
“所以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个关系?两情相悦?还是爱而不得?”
“灵海之战那夜,黎鲛是不是穿着嫁衣追在北辰仙君身后?”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可是北辰仙君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什么情况?”
“不晓得啊,听说前几日有修士专门去沧澜山拜访,想请教当年仙帝的教诲指点,黎姑娘却闭门谢客,谁都不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晚的事情伤了心......”
旁边忽然有人酸溜溜道:
“她伤心也没用,当年北辰仙君要娶她的时候,是她自己逃的婚!现在后悔了,瞧见仙人降世,又想找人家想旧情复燃,当然是痴心妄想!”
“原来是这样吗?”
“嘘!别瞎说,你了解她吗?就乱说话。”
“猜也能猜到......”
“好了好了!”
架吵起来之前,有人先劝了架,毕竟仙河当前,万一不好的话给仙人听到了呢。
“都别猜了!不管是什么,那也都是他们那些仙门名流的私事,跟咱们这些普通人没关系......”
* * *
黎鲛又一次在深夜惊醒。
她已经有整整三晚没有睡好觉。
每次刚有困意,就会猛然心跳狂乱,把刚刚浮上的困倦冲散。
从回仙门到如今,只有短短数月,黎鲛却觉得经历了最伤心、最痛苦、最漫长的日子。
人界光景虽长,却没什么大风大浪,只有安静到索然无味的日升月落。可回到仙门这些日子,她却无时无刻不处在震惊、慌乱、不可置信、难以理解......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里。
几乎崩溃。
暮春入夏的夜晚微微闷热,虫鸣不止,却没有一丝凉风。
黎鲛头痛欲裂、满身疲倦,但不敢合眼。
因为她一闭眼,就会想到云桦描绘的那些场景——那些词语挥之不去,虽是短短几句,却让她觉得无比恐怖。
她前几日还在因为渊儿的痛苦伤心难过,伤心他难以宣之于口的隐藏爱意、伤心他不知真相这九年的难捱、伤心他被江月白一剑穿心的痛......
可从拘幽谷回来后,她又开始为江月白难过,难过他这些年把所有的使命都藏在自己一个人心里,他不仅要自己完成仙帝的任务,还要做好一个师尊、做好沧澜门的掌门、做好千万人的北辰仙君......
他真的那么无所不能吗?他就没有害怕过、感到痛苦过吗?
渊儿是江月白最喜欢的小徒弟,从前在沧澜山上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在江月白面前耍小心思,会故意装病、装得弱不禁风,要江月白抱、江月白哄、江月白读着故事睡觉......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那些把戏,偏偏江月白看不出来。
如何可能?
黎鲛知道江月白就是单纯地宠他。
所以她不敢去想,江月白被最在意的人侮辱折磨、被最亲近的人当做发泄欲|望的对象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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