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2）

“妈！”

福生进了屋子, 看到放在锅台上的猪大肠，凑到景娴身边，软萌地问：“妈, 我能让大禹尝尝你做的饭吗？”

景娴知道小家伙想炫耀的小心思。

“那你有没有想过, 你拿出去就凉了。而且有点辣, 万一大禹不吃怎么办？”

福生知道景娴答应了，高兴地说：“我有办法。”

他站在屋门口，朝着大禹招手。

李禹就从外面走进来，福生瞬间缩回小脑袋, 用筷子夹了一块猪大肠，又掀开门帘子问大禹：“你能吃辣吗？这个有点辣！”

李禹没吃过, 但是不想在小伙伴面前露怯，很有男子汉气概地说：“我有什么不能吃, 不就是个辣！”

“那你张嘴！”福生说。

李禹张嘴, 福生把一块猪大肠塞他嘴里。

菜已经不烫了，温度刚刚好, 吃到嘴里有点火辣辣的, 但是越吃越香。而且, 这好像还是肉。

李禹不是那种啥也不懂的小孩儿，知道肉很难的。

他震惊的看着傻笑的福生，觉得这个弟弟他可得帮铁蛋看牢了。免得不知道啥时候就被人给糊弄了。

“好吃吗？”福生期待地问。

虽然辣的有点受不了, 但是浑身都没热冒汗了，还挺舒服的。

那味道也是真的好！

“好吃！”

福生一听, 笑的眼睛弯起来, “那你再等等。”

李禹有点期待。

福生又出来了, 一块猪肝塞到他嘴里, 还是有点辣的, 吃到嘴里有点面，可不是菜，也不是肉。

李禹有点懵：“这是啥啊？”

“猪肝啊！”福生歪着脑袋笑眯眯地说完，还担心李禹不知道什么是猪肝，贴心地解释说，“就是猪下水。”

从来不吃猪下水的李禹：“……”

不恶心，没反胃的感觉，甚至还想吃。

李禹眼巴巴地看着福生，福生却说：“我们家要吃饭了，就不留你了。咱们下午在一起玩。”

“那我回家了。铁蛋，我走了！”李禹冲着屋子里喊了一声就往外面跑。

李禹回到自己家，看到家里的酸菜炖粉条，顿时不想吃饭了。

林清雯看着小儿子噘着嘴坐在炕上，也不打算吃饭，惊讶的问：“怎么不吃饭？平时你不是都吃不少的吗？”

“我想吃猪肝。”

林清雯手上动作微滞：“猪肝那不是猪下水吗？谁吃猪下水？”

李禹嘴里到现在还回味着猪肝的味，他吧哒吧嘴说：“福生他们家就吃猪肝，那味道真的特别好。妈，我也想吃猪肝，你给我做好不好？”

林清雯三十多岁才生这么个儿子，前两年计划生育，她和李团长到现在就一个孩子，自然是很宠他的。

她只好咬牙说：“妈不会做。”

李禹见他妈松口，立刻就说：“那你去问问福生他妈。”

林清雯脸上都僵了。

“福生是谁家的，我下午去问问。不过，猪肝明天才能买回来，今天中午你得好好吃饭。”林清语跟儿子商量。

李禹想着明天自己也能吃到猪肝，拿起筷子就说：“是商营长家的儿子，他妈长的还特别好看。”

“我知道了。”

林清雯，。有气无力的说，连饭都没胃口吃了。

她是个医生，平时有点洁癖。

虽然不严重，但是吃猪下水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是绝对的挑战。

李禹家发生的事儿景娴不知道，她把菜端上去，又把玉米饼子放在锅里热上，让两个孩子先喝汤，慢悠悠地吃菜。等水开了，把虾倒进锅里去

煮。

白水煮虾，不需要加任何东西，煮熟了孩子就能吃，还有点甜味。

玉米蒸糕很好透，开过就热乎了。

商南臣把饭端上去，景娴端着一大碗虾进来，俩孩子觉得自己都吃不过来了。

“过年都没这么丰盛。”商南臣已经好几年没正经吃过年夜饭了。

小时候，他妈还在的时候，吃的也比不上这个。

景娴挑眉，云淡风轻地说：“又不是肉，猪下水，和没人的要的海货而已。”

福生第一个跳出来，大声反驳道：“这就是肉肉！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才不是破烂货！”

“就是！她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好吃。”

铁蛋想起赵秀芝，还气的握紧小拳头，景娴麻溜的剥了个虾塞他嘴里。铁蛋身子一僵，周身气势一泻千里，话也不说，乖乖地吃饭去。

福生眼巴巴地看着景娴，就差没在脸上写着羡慕两个字。

景娴也剥了一个给他。

福生这才高兴起来。

他才不是吃醋，也不是嫉妒，他就是想要妈妈也疼他一点点。

景娴看着埋头吃猪大肠，没碰两个孩子喜欢吃的猪肝和虾的时候，也剥了一个放他碗里。

商南臣看到碗里多了个虾，抬头景娴，那眼神幽深的像是化不开的浓墨。

景娴抬眸，丝毫没有半点不自在地说：“多吃点，补钙的。不缺钙，骨头就不会那么脆。”

“……”

他是这个意思吗？

他的意思是她怎么就给他剥虾呢？让两个孩子看到多不好。

景娴其实也有点不好意思。

可做都做了，就只能当做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免得到时候他们两个都尴尬。

“你是舍不得吃吗？”景娴装糊涂，还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这次买了满满一桶，敞开肚皮吃。再说，两个孩子能吃多少。你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多吃点好好补补。”

商南臣叹气。

算了，还是闷头吃吧。

两个孩子把猪肝吃光了，又啃了一块玉米蒸糕。这会儿正在吃虾。

商南臣等俩孩子吃完，把剩下的虾也都消灭掉，就下地去洗碗，帮着景娴做饭。

上午景娴就把猪下水卤好了，放在小缸里，这会儿让商南臣给搬到东屋的角落里。要是放在西屋，肯定会冻冰。冻冰不可怕，可怕的是冻上之后，想要拿出来就太困难了。

“晚上，卤的下水可以当凉菜算一盘。鲍鱼炖土豆算一个，清蒸海蛎子，海参用大葱炒一盘。再来一盆水煮虾，还要做别的吗？哦，大骨头熬制的萝卜汤，这个比较常用。还是煮个海菜汤？”

景娴很商南臣商量。

商南臣觉得都行：“萝卜汤吧！萝卜汤的话，比较适合现在。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冬吃萝卜夏吃姜吗？”

“也行。那主食吃小米干饭，还是煮高粱米饭？”景娴没去过部队食堂，不知道部队里都吃啥。

“高粱米饭吧！”

“那我再炒个白菜，做个豆腐，整一条鱼，最后加一个猪肉酸菜炖粉条。这样正好凑九菜一汤。”

“行，就按照你说的办。”商南臣没意见。

景娴开始洗菜切菜，商南臣在旁边打下手。

两人闲聊，景娴说：“今年家里没有咸菜，要是有咸菜，可以把咸菜泡泡，用来炒肉丝，不仅下饭，味道还不错。”

商南臣起身说：“我去隔壁借一个？”

“商南臣，你是不是傻？”景娴忍不住张口骂他，“你去人家借个咸菜，做好了菜给领导吃，还把人家撇一边，你觉得人家以后会没意见？内心会没有别的想

法？”

商南臣意识到错误，又说：“那我去后勤问问？”

景娴提着菜刀，转过身看着商南臣：“这次你们领导来咱们家，主要是让他们知道海货是能吃的，而且都是宝贝。另外，大骨头熬汤花费的时间是多了点，可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战士们吃的好，精神才好，才会有力气训练。”

“咱们现在穷，能吃的东西本来就少。现在我们提供了这些吃的，不仅补充了战士们体内缺少的营养，还能提高他们的身体素质。”

末了，景娴抬起刀子，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挺好，没问题。”商南臣老老实实去洗海货，绝口不提借咸菜的事儿。

景娴这边准备的差不多了。

商南臣去了部队。

半个多小时后，商南臣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四个中年男人。走在前面的男人，年纪有点大，眼神十分有威慑力。他旁边走着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眼神犀利，看着就知道不好惹。俩人后面的两位男子，左边那位文质彬彬，一脸温和，看得出来是文化人。右边个子不算高，一进门就在看厨房里摆着的菜。

商南臣把人领进屋里，也不废话，直接两个小桌子拼成一个大桌子放在炕上。

“师长，你们随便坐，我去端菜。”说着人就从屋里出来，低声问景娴，“我把凉菜先端上去，你就开始炒菜？”

“端吧！”

景娴掀开锅，炖了好久的鲍鱼土豆出锅。

商南臣端上去：“你们趁热吃。”

葱炒海参挺快的，大火炒，很快就出锅。

一盘接着一盘菜往上端，分量都足的吓人，全都是用小盆装的。最后一大盆清蒸海蛎子，还最后的水煮虾端上来，桌上的几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下筷子。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坐在桌前前的几个人看到桌子上满满当当的海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动筷子。

“商南臣。”魏师长一开口，商南臣就从外面进来了，端着一盆汤进来。

“师长，我先给你们盛点汤尝尝。”商南臣给师长盛了一碗，其他人都没让他动手，都是自己盛的。

魏师长喝了一口汤，觉得这汤真的鲜，又鲜好喝，就连里边的白萝卜，都好吃的很。

他跟宋政伟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把汤喝完，去尝别的菜。

鲍鱼炖的土豆，大葱炒的黑乎乎的东西，还有那个带着壳的海蛎子等等，最后尝了尝水煮的虾。饭还没开始吃，就先把这些海货尝了尝，肚子就有了八分饱。

他们都是大饭量的人，正因为如此，景娴才准备了这么多菜。

不得不说，这菜看着没什么技术含量，可但由商南臣爱人做出来，味道就是不一般。

李团长是个直性子，大大咧咧地说：“没想到这些海货做出来味道还挺不错的。”

商南臣想说的也是这件事儿：“师长，之前我也跟您提过，这些东西能吃。而且，对身体有好处。至于为啥，我让景娴同志来跟您汇报。”

商南臣把景娴叫进来。

景娴穿着蓝色的上衣站在地上，不卑不亢地看向魏师长：“魏师长，我是盛市第一医院药剂班的毕业学生，从小跟着我们村子里的老中医学本事。老中医年轻的时候，去过不少地方，还曾经留过洋。他跟我说过很多事儿，其中就有国外的人喜欢吃海鲜，还喜欢吃动物的器官。来补充身体的能量。”

师长等人都认真听着。

这不是景娴胡乱说的，村子里的老中医的确去过岛国，跟她说过不少岛国的历史。

“老中医曾经去过岛国，岛国曾经有一千二百年的吃素历史，导致很多人得脚气病和肺病死亡。这是因为他们不吃肉导致体内缺乏一种维

生素造成的。”

“后来，一个医生站出来，提出这种饮食方法是错误的。建议所有人吃一些糙米和肉类和鸡蛋，才改变了这一现状。他们还喜欢吃各种海货。除了我们餐桌上的这些，还有深海鱼类等。”

“这种健康的饮食方式，也使岛国的军队增强了实力。”

景娴看着上面坐着的几位脸色十分难看，掷地有声的往下说：“我们现在物资缺乏，很贫穷，但是我们也有海，我们的海比他们的海还大。可咱们的人把海货当成是垃圾，除了吃不起饭的人会吃点之外，没人愿意吃。”

“咱们这是守着金山银山而不自知。”

几个大老爷们坐在炕上一言不发，他们心里憋气。

甚至这段时间，他们还总是听说商南臣娶了个媳妇，特别会败家。买没人要的大骨头，破烂海货一买就是好几桶，还到处跟人家说这是宝贝。

听说为这事儿，还闹过不愉快。

现在人家有理有据，把事实摆在他们面前，足以证明他们所有人有多无知。

“小景同志，那你知道这些东西都怎么做吗？”曹茂申就是那个个子不高，最后进门还特意观察了下她准备了什么菜的那位。

景娴看见其他人没开口，心里松了口气，说：“老中医留下来过一个菜谱，但是菜谱被烧了。”

为啥烧了，众位大佬心里明镜似得。

景娴顿了顿，说：“不过里面的内容我都记下来了。咱们炊事班的战士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他们。这些东西本来就很好吃，不需要特殊加工。有的时候原汁原味最好。比如……”

最后，景娴补充道：“我可以写一个营养膳食的计划书。顺便把我知道的菜谱写下来，不过这个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师长沉吟片刻，郑重其事地道：“景娴同志，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景娴站直了身体大声回道。

等商南臣把师长他们送出去，铁蛋和福生也从外面进来了。

铁蛋敬佩地说：“妈，你可真厉害！是不是到时候他们都知道这些海货都是宝贝了？”

“对。”

景娴揉揉他的脑袋，把桌上多余的碗筷收下去，让两个孩子好吃饭。

福生气鼓鼓地说：“哼，就是不该让他们知道。咱们自己偷偷吃宝贝！”

“便宜他们了。”铁蛋一脸不爽。

景娴知道早晚那些人都会知道的，而且也瞒不住。

“海里那么多东西，不吃就浪费了。再说，他们什么时候知道，还不一定呢。”景娴知道，就算部队里吃上海鲜，其他人也不会吃，等那些人知道海鲜是好东西的时候，估计得等到年后了。

福生美滋滋地说：“那我们多吃点。”

“也要吃肉。”

景娴给两个孩子一人夹了三片肉，俩孩子吃完，又转头去吃虾。

福生吃了一口炒的海参，惊叹地说：“妈，这个也好好吃啊！”

“喜欢吃，以后每天给你们这么做。反正也不是什么费事的东西。”不仅不要票，还特别便宜。

商南臣去了很久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都睡着了。

“你还要再吃点吗？”景娴还没睡觉，听到动静起来问他。

商南臣不想麻烦她，摇了摇头说：“不吃了，我洗把脸洗个脚睡觉。”

“饭菜都在锅里热乎着，你想吃就自己端出来吃。”景娴今天为了等商南臣，让两个孩子睡在炕梢那边。炕头这边正好可以放桌子。

没开灯，商南臣脸上的神情景娴看不清楚，只见他顿了顿，沉声说：“行，我再吃点。你还吃点不？”

“我就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