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九千岁六十九（1/2）

此番前去洛阳，乃是秘密行事，知道此事的唯有谢毓衡，慕丞相，慕淮危。

临行前的一日夜里，谢毓衡正被户部尚书，也就是皇后的父亲这一番哭穷气的几欲吐血，琼州的雪灾严重，冻死数万百姓，地方官请求谢毓衡开仓放粮，赈灾救民，而户部尚书一开口就是哭丧一般，说国库一毛钱都没有，这大臣的俸禄都快发不出来了，问就是没钱，再问他就准备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

谢毓衡气的连晚饭都未食几口，往日他这般受了气，只是回到自己的书房，一言不发的开始练字，抄书，直到自己的气消了这才能够放下笔。

只不过这一日受的窝囊气，令谢毓衡久久不能平复。

“程然，提灯。”

谢毓衡匆匆披了一个披风，便走出了御书房，彼时御花园满院落的绿梅开的盛极了，似乎过了今夜便已然落了下来，再也没有如同这般的景色了。

谢毓衡把自己冷处理了一番，总算是消了些气，他慢吞吞的走着，不知道是看花，还是寻思事情，总归是有些心不在焉，半晌，他忽的开口：

“程然，本殿下记得母妃的倚荷苑已经荒芜了。”

贵妃娘娘最喜爱白荷，皇上就为贵妃拔出了满皇宫的荷，单单留了这么一素白的荷不过此时人走茶凉，倚荷苑也早已破败的不成样子了。

程染心里过了一遍，这还是自从贵妃死后，谢毓衡第一次提起来，对方这般突兀的提了起来，程染忽的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来，于是只能恭敬的回答是。

谢毓衡好似只是有感而发一般，譬如他此时，忽的掂起脚尖来，伸手将要摘一枝开的极盛的绿梅来，不过彼时他还是个少年，身量并未完全张开，这般踮起脚尖来也还是差了一些，他自幼便沉稳隐忍，时时刻刻规矩着自己，这般跳起来摘花的行为在他的心中是一件极为放肆的事情，因为他这般尝试了几次，也只是堪堪碰到便没了痕迹。

程染此时倒是产生了愧疚感，因此心里便叹了口气，将宫灯换了个手，走了过去，微微抬起脚来便碰到了那支绿梅，然后微微垂了下来，扯到刚刚好能够被谢毓衡碰到的高度。

她敛眉垂目，低声说道：

“殿下，奴才失礼了。”

谢毓衡怔了怔，他下意识的伸手与程染握上了同一枝绿梅，然后抬眸看去，两个人这般近的距离之下，谢毓衡甚至看到了那细雪落于程染的眉眼上，顷刻之间便化作了一团湿漉漉的雾气来，月影清辉，这染了几分寒气的月色笼在下来是一种半灰半白的泛泛之感，映在细白的皮肉上好似朝晖未临时山间萦绕的晨雾，将程染的轮廓都勾勒的极为浅淡。

程染心里罕见的生出些愧疚感来，因着这点愧疚感便越发的有些不太敢直视谢毓衡的，想着对方因着贵妃受了许多屈辱，但这两个人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好似都没有太大的错，此番事宜程染当时也是头昏脑涨的崩了剧情，不过若是让她再来一次，大概还是同样的结果，思来想去，总归都是有些对不住谢毓衡的。

程染这番心里念念，谢毓衡全然不知，他只是这般愣了一瞬，然后默不作声的摘了那枝绿梅，攥在手心里，冰冷的温度触及温热的掌心让他微微寒了一下，后来，便忽的笑了起来。

第二日程染和薛林秘密出了宫，此时天还未大亮，慕淮危已经派了马车静静的候在宫外的墙角，因此程染刚刚跟马夫接上头，便被一口气拉离了京城，等自己再次走出马车，便已经是京郊的野地了。

好家伙，这速度比人贩子还要快的多。

“程哥，咱们这就出了汴京了？”

薛林还有些不敢置信，他以为这等大事怎么也要从长计议一番，没成想这就被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