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2)
亦嫣也知道李庶福晋所提出的惩罚力度, 也不算太过分
一般大家族犯了错,还得罚跪一|夜的宗堂呢,这三个时辰也就顶多只算是一个小小的教训。
四福晋思忖该如何定罪, 可她怕事情闹大了,会惊动到四爷处, 也不愿意将此事闹大。
而且还有一点, 舒穆禄格格进府以来日日安守在烟雨阁, 的确是位安分老实的。
既然已通过她的考验, 那么她对舒穆禄格格也放下了大半心来。
她也怕让李庶福晋这么逼下去,舒穆禄格格为了不受欺负,难免会燃起野心。
所以她也有心帮一把舒穆禄格格。
刚才就给了个机会, 让舒穆禄格格说出厨房克扣一事。她也可以此免责,然后再随便推出一个替罪羊, 这事就算是了结了。
可她不明白, 怎么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舒穆禄格格却是不接招呢?
想到这里她无奈叹息道:“虽然舒穆禄格格私自在自己院子起火做饭是不对, 但终究也没违反府上的规矩,罚跪三个时辰,难免有些太重了些。”
“还是罚奉三月,并且勒令日后不再在院子里生火炒菜便行了。”
亦嫣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三个月也才十五两银子而已,那也还行。
李庶福晋见四福晋似乎有轻饶亦嫣之意, 自然是不服。
就这点惩罚,都及不上她一个月的加菜钱。
她反驳道:“是没违反规矩,可府上的规矩没归纳的错处都多了去了, 难道福晋非得方方面面都立下规矩, 才能约束府中众人吗?”
四福晋闻言立马难看起来。
李庶福晋不顾四福晋脸上的神情, 继续咄咄逼人道:“如果福晋此时选择对舒穆禄格格轻拿轻放,那日后舒穆禄格格真犯了府上的规矩?福晋是否也得负上一定的责任?”
“放肆!”四福晋拍案呵斥道。“我该如何管教府上的妾室,岂是你一位庶福晋能置喙的?”
李庶福晋当即跪了下来,可嘴上却是丝毫不惧:“妾身不敢,妾身只是想知道福晋对此事的度量,好让妾身日后对府上的规矩有个大概,也好思考日后又该如何遵守福晋定下的规矩。”
言外之意,如果你选择揭过,就是日后我要是僭越了,那你可就没资格再说我了。
亦嫣暗暗吃惊,怎么现在李庶福晋都还不是侧福晋,却敢如此硬刚四福晋?她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底气,这样跟四福晋作对?
四福晋危险地眯起了眼睛:“那依李庶福晋的意思,我一个福晋还得听你一个庶福晋的意见行事吗?”
李庶福晋:“妾身不敢,妾身只是觉得就单单这样的处罚的话,那干脆福晋也让府上的姐妹,也在自己院子里起火做饭吧。”
“反正十五两银子罚银而已,我就都替府上的姐妹们付上罚款了,福晋您看如何?”
眼见四福晋骑虎难下,亦嫣主动出来道:“福晋,此事因我一人而起,在福晋责罚上,妾身甘愿自罚再跪上一个时辰。”
跪就跪吧,算是给想得太天真的自己一个教训,希望自己以此为戒。
四福晋闻言一愣,心中觉得也行,虽然处罚是加重了,但处罚依旧还是按照她的处罚行事。
可见舒穆禄格格此人还是聪慧的。
也幸好她无争宠之心,否则她真得开始担心,舒穆禄格格是个比李庶福晋还难搞的存在,她点头道:“既然舒穆禄格格如此恳切,那就罚奉三个月,另再跪上一个时辰,李庶福晋,你还有何异议?”
李庶福晋没逼得亦嫣说出厨房克扣伙食一事,心中自是不满,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福晋英明,但也得叫上其他姐妹观罚,以示效尤。”
亦嫣猛然抬头看向李庶福晋。
李庶福晋得意洋洋地对上亦嫣的目光。
既然你直到现在还不愿意告发福晋,那我就借福晋的手,让你从今往后,在众人面前都提不起头来。
……
张格格与伊格格听闻此事以后,这才知道,原来她们每个月花了那么多银子,却是没能让亦嫣受多少苦,气得都砸了一整套杯子。
要知道,那可是她们半个月的月例银子,却那么白白花了。
可谁能想到她竟会自己院子里起火做饭?
不过现在听到亦嫣因为此事受罚,她们心里也算是有些许安慰,于是都兴致勃勃地赶去正院了。
而宋格格因为上次购买糕点一事,心里就不太喜欢亦嫣,也是欢欢喜喜地赶去了前院看好戏。
正院那边,四福晋趁着叫人的空隙,将亦嫣叫进了里面安慰道:“此事的确是李庶福晋为难你了。”
一旁的琥珀出来道:“舒穆禄格格,您有所不知,这李庶福晋性子向来是得理不饶人,以前福晋因着李庶福晋生下二格格与二阿哥,有时候也是不得不让步。”
福晋蹙眉呵斥道:“琥珀!”
琥珀闻言立马噤了声。
亦嫣强颜欢笑道:“妾身多谢福晋安慰,妾身能明白的。”
四福晋欣慰点了点头:“既然你能放宽心就好了,倘若日后你房中的食物不够吃,或者厨房那边怠慢了你,也可以派个人来正院告知一声,我也好让底下的人给你送去。”
正院有小厨房,多添几个菜,也是说句话的事。
亦嫣笑而不语,看四福晋这模样,谁不会念四福晋一句温柔体贴妾室。
可她掌管府上大大小小事务,亦嫣就不信,四福晋会不知道厨房克扣自己伙食一事?
只不过是想看他人欺压自己,她再跟自己买个好收买人心罢了,又或者这事之中有她有保的人。
且看四福晋日后会不会接受张格格的投靠吧,如果接受的话,那背后对付自己人应该就是张格格了。
...
不一会的工夫,后院的所有妾室都齐聚在正院。
座位上的李庶福晋尖声道:“人都到了,舒穆禄格格跪吧。”说着就端起一杯茶,等着看戏。
亦嫣看了眼地上厚厚的垫子,松了一口气。
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有那么厚的垫子,跪上两个小时也不至于会走不了道。
旁边的张格格阴阳怪气道:“舒穆禄妹妹,你糊涂啊,这京城可跟你们吉林不同,有哪位大户人家会拿烧水的炉子起火烧菜的哦,那都是小门小户才会如此的,舒穆禄妹妹既然进京,还是多多学学京中的规矩吧。”
一旁的伊格格与李庶福晋闻言笑了起来。
亦嫣低着头,感受着周围人的嘲笑,眼眶不禁一红,尽管她在自己内心安慰着,没事的,没事的。
可在这一刻,她对这个世界的憎恨到达了极点。
她只是想摆烂,好好的活下去而已,从未想招惹其他人,也从未要损害人的利益,为什么这些人就是硬要逼她斗起来。
“这么说来,在张格格眼里,爷也是小门小户出身吗?”
一道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的男声在室内蓦然响起,宛如一击重锤击打在众人心脏,让众人身子顿时一僵。
四福晋望向前方,难以相信地喊了一声:“四爷?”
.
昨日胤禛因有事要忙,对没能多留一会履行亦嫣棋局的约定颇感愧疚。
故而今日,他努力忙完前院的事情,便立马出发前往烟雨阁。
这么一来,竟比昨日还要早上半个时辰,特此,他还让苏培盛带了一坛好酒。
可两人刚一入门却发现烟雨阁院子内满地狼藉,不少食物散落在地。
胤禛看到此情此景变得一脸凝重,而苏培盛赶忙就下去查看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却看到乐雪躲在角落里,凄凄惨惨地抹眼泪。
两人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走到乐雪跟前。
“你家主子呢?”胤禛眉头紧锁问道。
乐雪听到胤禛声音,犹如见到救世主一般,猛地抬起来头,哭得抽抽道:“四爷,格格她被李庶福晋捆去正院了。”
胤禛神色凝重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好好说与爷听。”
乐雪闻言就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胤禛。
胤禛听完以后,即可就前往正院,于是便出现了刚才那一幕。
众人见胤禛竟然破天荒出现在正院,直到胤禛她们才回过神来起身行礼。
亦嫣回望身后逆着光的胤禛,一时不知道是跪着,还是跟着起身行礼。
胤禛也低眸看着地上的身影。
明明她是跪着的,背脊却依旧如松柏一样挺直,感觉什么都打不倒。
可等他走近了瞧,见亦嫣眼眶通红,他心头不由的一软。原来即便是再性情坚韧的女子,依旧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忍不住想呵护。
胤禛走到亦嫣身边,弯腰柔声道:“来,先起来。”
众人都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幕,四爷怎么对舒穆禄格格那么温柔?
难道是看在舒穆禄格格的容貌上,所以四爷才怜香惜玉的?
亦嫣先是一愣,然后也顺着胤禛扶着的力道起来了。
胤禛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亦嫣有太多的亲密,亦嫣起来后就松开扶着亦嫣的手,然后转身走到上首四福晋旁边的位置坐下:“福晋,你也坐下吧。”
四福晋点头也落座了。
胤禛见四福晋已入座,便问:“说吧,为何要罚跪舒穆禄格格?”
四福晋沉吟片刻道:“回四爷,是李庶福晋发现舒穆禄格格,在自己院子内用烧水炉子起火做饭,觉得此乃是侧福晋才有的规制,便拉着舒穆禄格格前来正院,要我处置舒穆禄格格。”
胤禛转头看了眼四福晋,好笑道:“就两个烧水用的炉子,何来的小厨房?”
小厨房那可不只是单单,只是有一席炒菜的地,那么简单。
不仅要另造一间屋子,里头所有的用度,也均由府上所出,而且还必须配备两个以上的厨子,以及配菜宫人,烧火打杂的宫人若干。
这都不知道要消耗多少财力,所以才乃侧福晋能享有的待遇。
四福晋点头:“我也不赞同李庶福晋的告诉。”
胤禛沉声:“那你这是又为何要罚舒穆禄格格当众下跪?”
四福晋一噎。
亦嫣出来道:“回四爷,福晋只是处罚了妾身三个月的俸禄,罚跪是妾身要求自罚的。”
胤禛闻言看向四福晋。
四福晋点头:“舒穆禄格格虽然在自己院子里起火做饭不成体统,但并没有触犯府上的规矩,且所用的用度都是自讨腰包,就罚奉了三月罢了,只是...”
说着,看了眼李庶福晋:“李庶福晋觉得这种处罚有失公允,舒穆禄格格便又出来表示自请罚跪。”
胤禛冷冷看了李庶福晋一眼:“又没从你腰包里掏钱,怎么就有失公允?”
刚才面对四福晋还气焰嚣张的李庶福晋,此刻一对上胤禛心里却立马犯了怵。
她微微咽了咽舌头,才道:“那如果舒穆禄格格能这样,那日后妾身与其他姐妹岂不是能效仿?”
胤禛:“那是事出有因,你来凑什么热闹?”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难道四爷知道厨房克扣一事了?
亦嫣也在内心嘀咕,难怪胤禛在昨晚问自己有没有想对他说的?原来是想让自己告状啊?
四福晋心内惊疑,四爷怎么会知道此事?
张格格与伊格格更是吓得脸色发白,感觉心都堵在嗓子眼了。
胤禛望着众人眼中的反应,暗暗冷笑一声,缓缓开口道:“昨日,我到后花园那边的池塘散步,忽然闻到一股香味,寻着味找去,发现此香味正是烟雨阁发出来。”
“进到院内,这才发现舒穆禄格格不仅要自己起火煮饭,还要自己种菜吃,没想到,我堂堂四贝勒府上的格格居然要到自力更生的地步。”
“细查之下这才发现,原来府上的厨房竟然胆大包天,以下犯上,克扣主子的伙食。”
说着胤禛就看向四福晋。
四福晋假装惊讶道:“竟发生这种事?舒穆禄格格你为何不前来告知我?”
亦嫣微微张开嘴,告诉你?不说你本就对自己有敌意,在没掌握足够的证据之前,我又怎么能一定会预料到你会站在我这边。
况且你本就知道,要替我做主,早就做了,还用得了我说吗?
亦嫣楞了半晌,只好道:“福晋事务繁琐,这点小事我怕会给福晋带来了困扰。”
四福晋有些心疼道:“你是个懂事的,但下回再遇到这种事,你还是要第一时间就告知福晋,福晋定会处置厨房那帮人。”
亦嫣点头笑道:“谢福晋,往后妾身知道了。”
胤禛瞧着四福晋这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往事种种浮现在眼前,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
李庶福晋见此事终于在四爷面前捅开了,心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意味深长道:“福晋向来持家有道,那么多年将府上打理地井井有条,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问题?莫不是?”
说着就看向四福晋。
四福晋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吉嬷嬷见李庶福晋意有所指得往自己主子身上泼脏水,出言道:“李庶福晋,您说话得说全,现在就莫要跟主子爷和福晋打哑谜。”
李庶福晋神色一凛,什么奴才东西,还不是仗着是福晋的奶嬷嬷,才敢这样顶撞自己罢了。
旋即她委屈看向胤禛,那眼神仿佛在说,四爷,您看呐,福晋纵容她身边嬷嬷,以下犯上,不敬主子。
胤禛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对李庶福晋眼色视而不见,对众人扬声道:“福晋多年的确管家得当,但也架不住有些人心术不正,苏培盛,将人压进来。”
苏培盛应了声是,招呼着门外的几人进来。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了门口处。
张格格与伊格格看见是冯厨子,脸色骤变,完了,这下全完了,四爷他肯定查出来了。
胤禛冷冷地瞥了眼张格格与伊格格:“是你们自己说,还是等着人招?”
此言一出,两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齐齐跪下求饶道:“四爷,妾身知错了,还请四爷责罚。”
亦嫣心中一惊,这两人不是一直不对付吗?怎么会一起联手来对付自己?
旋即她又无比庆幸自己之前没有选择硬碰硬,否则无宠的她,就要一同对上两位敌人了。
李庶福晋也顿感自己失策了。
之前她以为是底下的人见舒穆禄格格无宠,这才敢克扣舒穆禄格格的伙食,所以她才想将这个锅往福晋身上移。
可要是他人所为,那么她就不好再栽赃陷害福晋了。
胤禛见两人如此直截了当认错:“爷看就是你们的钱没处花,所以才如此爱花钱陷害他人,福晋,将这两人接下来半年的月例银子,全部都发放给烟雨阁。”
四福晋不敢怠慢,立马应道:“是,四爷。”
胤禛:“还有,鉴于两人长期恶意贿赂厨房克扣他人伙食,将两人半年的用度减半,并且禁足到新年前。”旋即眼神一眯: “至于冯厨子,杖责二十后,送去京外的庄子上,而厨房相关的主事厨子,罚奉一年。”
众人都一惊,降低用度也就算了,怎么还禁足?这处罚不可谓是不重,看来四爷很是看重舒穆禄格格。
亦嫣也觉得很是奇怪,要算起来,两人一共相处的时间两天都不到,怎么胤禛会如此为自己出头?
而伊格格与张格格听到胤禛处罚,顿时眼前一黑,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李庶福晋左思右想,还是不愿意放过这次机会。
“四爷,此事虽然是张格格与伊格格两人所为,可福晋掌管府上大大小小事情,又怎么会不知情?”李庶福晋意有所指道。
“况且妾身还听闻张格格经常在请安过后,留在正院。”
四福晋见自己是隐身不了,便道:“四爷,前阵子太后身子不适,额娘为太后抄经念佛祈福,我在宫外也不能为太后做什么,也就只能跟着额娘一样,吃斋念佛,抄经为太后祈福,这才对府上的事物有所松懈了。”
珊瑚出来道:“对,四爷,这段时间,福晋一直在为太后娘娘抄写经文。”
这段时间四福晋的确是在抄经,但是为了打发时间,而用来祈福的经书,早就抄完送进宫里了。
四福晋:“但总归是我的一时疏忽,这才让舒穆禄格格受苦了,还请四爷责罚。”
胤禛闻言并没有说话,只转动着手中的佛珠,一时间室内只听得见佛珠转动的声音,四福晋随着这声音心也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你也没有三头六臂,总有一时疏忽的地方,况且你也是一心念着太后她老人家。”胤禛沉吟许久才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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