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章 番外之嗣源（21）（2/2）

“李大命”在船舱中找位置坐下，对慕容迁低声道：“朕乃是微服出行，你莫要声张，那些礼数就通通免了吧！”

从厚呜咽1声，拜倒在地，泣道：“父——”

“皇”字未出口，已被李嗣源用力攥住胳膊，低喝道：“才说了朕乃微服，勿要暴露朕身份！”

那边慕容迁也已拜倒在船舱地板上，虽不敢出声，却是额头触地，1动不敢动。

嗣源伸出右脚，只用靴尖1勾他胳膊，便将慕容迁整个人抬了起来，压低声音喝道：“日后不许再拜我！我是冯阿翁的师弟，名叫‘李大命’，记住否？”

“诺，末将……”话音未落，慕容迁自己打了自己1耳光，“我，我记住了，李……”

他突然愣在那里，想不起来嗣源的化名叫什么。

“李大命，大小之大，天命之命，你就叫我李兄！”嗣源拍了拍他的肩。

“是，李兄！”慕容迁1抱拳，肃容应道。

“你给朕记好……”嗣源忽然1眯眼，目中射出凛冽的寒光，“目前只有你、宋王、冯阿翁知道朕的身份，若再有第4人知道……”嗣源用手指点着慕容迁，眸中杀气4溢，“朕唯你是问！”

“是，陛……”余下的话未出口，见嗣源的目光狠狠射来，慕容迁连忙改口，“啊、啊、李兄放心！我、我会守口如瓶！”

“稍后你出去，就对手下亲兵们说，我奉圣上之命，有几件要事叮嘱宋王殿下。”嗣源又道，双眸凌厉地注视慕容迁，尽管白龙鱼服，1代帝君的赫赫威严仍是无法掩饰地散发出来，令人胆寒。

慕容迁忙深吸1口气，肃容抱拳道：“我知道了，李兄请放心！”

“你出去吧，朕……我有话跟宋王讲。”嗣源挥了挥手。

慕容迁膝盖1弯，正要跪拜，被嗣源1记狠厉的目光生生止住了，忙站直了抱拳道：“那我先出去了！”

眼见慕容迁走出去，船舱门帘落下，嗣源方才舒了1口气，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从厚。

嗣源和慕容迁对话时，从厚1直默默坐在边上望着他们。

直到此刻，从厚眼中蓄满的泪，才1颗颗晶莹地滑过俊雅的脸庞，低低哽咽道：“父……你怎么来了？”

“傻孩子……”嗣源摸了摸从厚的头，眼底流淌着深深的悲伤，“我担心真如萧御医所说，你娘……”

他喉间极低地哽咽了1声，颔下粘的假须髯不住颤动。

“两川的战事怎么办？”从厚引袖拭泪，轻声问父皇。

嗣源长长叹了1口气，气息吹得假胡须飘拂起来：“朕来之前召开了1次朝会，大臣们都建议退兵。”

“退兵？”从厚吃了1惊，瞪大了泪汪汪的眼睛。

“安插进蜀地的3支兵马全军覆没，你姐夫（石敬瑭）龟缩在剑门关外，每日耗费钱粮无数，国库都快掏空了。如此劳民伤财，师久无功，这场仗已经没必要再打下去了……”

从厚垂首，低声嗫嚅道：“可是两川反叛，就这样任由他们分裂我大唐疆土，割据1方么？”

“孟知祥（西川节度使）给朕上了奏表请罪，朕已经下旨赦免他，但他必须把你舅父的遗体，以棺椁盛殓，护送回来。”

嗣源望向船舱窗户外滔滔的黄河水，夕阳余晖在浊浪间明明灭灭，“朕……我要将此事亲口告诉你娘亲，汉人最重入土为安，你娘若听说你舅父能够身首合1、遗骨返乡，定会深感欣慰，希望她能因此好起来……”

嗣源缓缓转过头，船舱昏暗的光线里，他的黑眸深邃如夜空：“你娘若听闻此事，应该会原谅我吧？会愿意见我吧？”

从厚无辜地眨动着黑玛瑙般的眼睛，支支吾吾道：“儿臣……我，我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