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章 负卿千行泪（1/2）

太阳从树梢慢慢往下滑，沉到了对面高墙后面，1片冷嗖嗖的阴影投下来，将她笼了进去。

清姿捂着嘴咳嗽起来，咳嗽的声音在这安静无人的巷陌中回荡，格外萧瑟孤寂。

等这阵咳嗽缓过来，她抹去咳出的泪水，把放在身旁的包袱重新挎到肩上，慢慢站起身。

她决定先去东市找1家客栈等智愿她们。

她听智愿法师说过，今日迎佛牙的大型法会结束后，宫里还要做道场，为皇帝的寿诞祈福念经。明日道场结束，朝廷会发给僧尼们每人1笔赏钱，拿到这笔赏钱后，智愿会带弟子到东市来采买物品。

清姿见过住持交给智愿的清单，知道她们会去哪几家店铺，到时候去那里等着就是了。

清姿决定对智愿坦白自己的身份，再由智愿设法上报朝廷，嗣源得知后会派人来接自己的。

这是最安全的办法，比自己跑到皇城门口去自报身份更稳妥些。

如此1想，她沿来路往东市走去。

今日的洛阳东市格外热闹繁华，朝廷已经宣布，为了庆祝天子寿诞，今晚的宵禁将会取消。

清姿进入东市的时候，正有大批人流同时涌进来，都是刚刚观看完佛牙入京的士民，前往东市采买或者食宿，1个个兴奋地议论着佛牙入京的盛况。

“你看见佛牙了？”

“佛牙装在1个金匣子里，哪里看得见！”

“你可看见队5最前面的车辇上有个穿紫袈裟的高僧？”

“看见了，看见了，他手里捧着个金匣子，佛牙就装在那个金匣子里！”

……

清姿耳边听着人们兴奋的议论，沿着街边林立的店铺边走边逛，经过1处茶4，她忽然觉得渴了。

大堂已经坐满了客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谈论刚才佛牙入京的盛况，满堂人语喧哗。

清姿在最角落边找了1张空桌坐下，解下包袱，拿出几块铜板，跟小2要了1碗茶。

然后从包袱里拿出1个油纸包，纸包里是昨日离开修善寺时，寺里做的菊花糕。

茶上来后，清姿就着茶，慢慢吃起菊花糕。

1幕幕往事，伴着这熟悉的味道，如潺潺溪流漫过心间……

上次给源叔庆贺生辰，是去年重阳节，但那时，已经决定入洛阳朝见亚子哥哥并交出兵权，不知这1去福祸如何，她和源叔的心情都十分焦虑。

再往前1年，源叔率军抗击契丹，他们没能1起庆生。

3年前，源叔刚刚调任成德节度使，她和他是在就任路上过的重阳节，那晚在驿站，他的亲兵们齐聚1堂为他们的大帅庆生……

4年前的重阳节……5年前……6年前……7年前……

最刻骨铭心的，是十6年前……

她被亚子哥哥逐出王府，即将被送到梁国去，嗣源在太谷县外的长柳客栈追上了她。

那是她1生中最震撼的时刻吧？

被她当成天神1样崇拜的男子，在她以为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向她表白了！

不过，他并不是1上来就表白，而是1路护送她，快要到达潞州的前夕，他才对她说：若夏姑娘不愿回到父兄那里，嗣源愿意收留夏姑娘，只是不知夏姑娘是否愿意委身于我？

狡猾的源叔，如果他刚刚追上她时就表白，她1定会拒绝——因为那时，她还抱着1线希望，以为亚子哥哥会派人接她回去。

到达潞州时，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而他吃定了她不愿意回梁国父兄那里，因为她回去也会被父亲和嫡母逼着嫁给梁国高官，甚至送给朱温本人。

与其嫁给她所憎恶的国贼朱温或者朱温的手下，她当然宁可嫁给大太保！

——而这些都早已在他的算计中。

回程路上，他把她带进太行山，令她再次错过了朱守殷。

那天，在卢3娘的客栈，她第1次知道，原来他生在重阳节：“大太保生在重阳节，双9相重，是个福禄双全的好命格！”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她依然记得他当时的笑容，犹如神祇1般：“多谢夏姑娘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