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相守一世,所求的不过是相拥而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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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惶惶过的飞快,白驹过隙一般的,一个月便已经不在。我仍旧只能读着难懂的古籍,而后发呆默然看着窗外。南方的疫症果不其然爆发了,原本即墨带了充足的草药过去,可前些日子,还是遣了人回来运送了京师的药物。听闻,那里已经恍如地狱,随他同去的下属也纷纷病倒,来不及掩埋的尸体铺陈街市,散播着疫病。
如今,已经是民不聊生了。
好在,负屃在那里,能够照料一些,可即便有他,仍旧显得力不从心。我很想去,很想。可是,负屃也好,即墨也好,都三番几次寄了书信,决计不要我去,甚至发出了最毒的赌咒。我只好留下,守住醉怀轩,守住京师。
即墨走后我才知道,他留下诏书,给了我大权。我一个女流之辈,又需要什么大权。只是凭着这一张圣旨,可以随意出入宫闱之中,阅览南方传来的各式消息。但到底,并不做些什么,朝中权贵不会屈尊于女子之下,若我作威作福,独揽大权,恐怕会令即墨也落人口实。这是我万万不想的。
是夜,我犹似往日一般去了即墨的宫阁,然而,不似从前的是,案上的奏报只有薄薄的一纸。素日里,都是堆积成山的。
我的心头,忽然绕过一丝冰冷。呼吸不由的急促起来,可即便如此,胸膛里,也不过是吸进了一团冰冷的气息,激的心跳越发猛烈。
我伸出手,颤颤的拿起那奏报,眼前忽然闪过一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我一窒,手中信纸便飘落于地。我躬下身,慢慢将它捡起。
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不过是我庸人自扰罢了,南方一定是一切安泰,无可奏报了。一定是的。
可它不是。
信纸上的飞快潦草的字,像是扭曲的麻绳,扼住了我的脖颈,抑制了我的喘息。
负屃失踪,皇帝病重。
我不知道那一刻,我的心头是如何感想。可等我回过神来,怀中已经抱了厚重的古籍,身在京城之外了。
我连哭泣软弱的时间都没有,便做出了反应,不需思考,任心去指挥自己的身子。
我是仙人,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即墨不死,我一定可以救回他。只要负屃不死,我一定可以找到他。四海之内,仙气聚散,我能察觉。
可我还未来得及察觉,腰间便是一阵刺痛。
是了,算了算日子,一个月了,负屃早该来送仙药维持我的身子,往日里,他都是每二十日送一次,如今,能撑到现在,或许已经是极限。
凡人来往缓慢,便是那信件是十万火急,恐怕也已经是数日之前所写的了,那时,负屃或许正是在回程来给我送药的路上,失了踪迹。往日,他都是去天界取药,莫非,是颛顼?
不论是谁,如今要紧的是即墨,我必须当即南下。尽管我的身子或许已经拖不下去,可我只能拼这一次。若是他死了,东君死了,我不知道,我还要怎样活下去。
抱紧怀中的书,我提步拼命向南。人世间最快的马也抵不上仙人的脚程,一驾翔云,便足矣。
半日路程,已是别州,南来北往离人分别之地。一路上听闻,跨过别州,便是人间地府之差。别州的那头,便是阎罗之所。
别州已经全然封锁住了,南北交流也暂时中断。过了别州南城门,便是遍野哀鸿,百姓踏着腐尸援墙而上,奢求一条生路,可是,高高的城墙冰冷,便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也难以跨越,这些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又怎能逾越。
既见生死,忝居神位,又如何能袖手旁观?我挥手下去,地面上立即滋生出植物,这原是上古时治疗时疫绝佳的药材,我前些天才发现的,因此便未能及时送到南方。如今,也不知效果如何,但好歹要一试,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那样飞快生长的草药自然引来了无数的人。一时间竟敌不过那人们采摘的迅速。
“救命……”一声微弱的呼唤从人群中溢出。我循声看去,竟在人群脚下看见一个满脸尘土的瘦弱女子,无力的挣扎着,可是为求活命的人们,竟全然无暇去理,只有一个男子匍匐于地,缓缓爬过来。看那脸色,早已是病入膏肓无力回天。可便是这么一个将死之人,会去拼了命,去拯救另一个将死之人。
对于旁人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都不会去做。可这人,却是要豁出命去的。
我抬了抬手,将那女子连同男子一同带向一旁。
“紫菀仙姑?”我正欲离开,却听那男子虚弱的低唤一声。我猛然回头,他因病已太过疲瘦,完全脱了形。
“我是,是当初跟随陛下南征的一个普通官兵,紫菀仙姑不记得也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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