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X先生（2/2）

丁潜打开车载导航，驾车狂奔了一夜，黎明的时候赶到了那家咖啡厅，但是并没有看到温兰。

丁潜焦急地等待着，直到温兰手机那熟悉的铃声把他惊醒，他才在距离自己不远的窗边空桌上，看到了温兰的手机。

他拿起手机，里面传来的却不是温兰的声音。

一听到那个用手捂着嘴的沙哑的男人声音，他的心就开始往下沉。

那个杀害温欣，绑架了温兰的男人平静地对他说：“我正在把这个女人和你们的孩子放进冰箱里，你听见她的哭声了吗？她其实在乞求我饶恕她，好好记住这个声音吧，这是你最后一次听到。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蠢，为了一个女人背负一辈子的杀人罪名，可她最终还是要死，你什么都改变不了。愚蠢的人往往把自我牺牲看得很伟大，其实根本一文不值，这个世界只是强者的游戏场……”

丁潜浑身都在哆嗦，他用尽全力攥着手机，恨不能把那个男人捏成碎片，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痛苦和愤怒灼烧着他，将他整个人都掏空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一个声音问：“这位先生，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他不知道问话的人是顾客还是店员。

直到那时，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输得如此可怜。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他径直走出咖啡店，站在空旷的街道上，望着晨雾苍茫的远方……

在那一刻，他身边没有一个人。

更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也没有人能预料到多年以后会发生什么。

4

杜志勋说：“我不知道，当那只蚂蚁终于爬到了巨人头顶，找到了他的死穴，并最终摧毁他的那一刻，是一种什么心情。他的仇恨终于化解了吗？他耗费这么多年的心血，隐瞒着所有人，到现在觉得这一切值得吗？”

丁潜没有回答，他从衣兜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杜志勋。

信封皱皱巴巴，上面的字迹都模糊了。

“这是什么？”杜志勋问。

“我替温欣转交你。”

“……”

“知道那天我为什么跟踪温欣去了金莎会馆吗？早在那之前，我就发现她偷偷给一个男人写情书，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你，我以为她经常外出是去跟你约会呢。其实她心中一直有个人，就是你，但是你太不主动，只好逼得人家给你写信表白。这封信她还没来得及寄出去，我便一直替她保存了，现在给你应该不算晚吧……”

杜志勋拿着那封信默然良久，终于把信揣进里口袋。

他问丁潜：“现在你要去哪儿，我顺路送送你吧。”

“不必了，我还是自己散散步吧。在里面关了这么长时间才放出来，就算现在让我在地上打滚儿都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丁潜摆摆手，一个人溜溜达达先走了。

当他拐过街角，一辆不起眼的白色轿车停在了他身边，丁潜拉开副驾驶车门钻进轿车。

坐在驾驶座位的正是黄玉雇佣的那个私家侦探，黑蝙蝠。

而丁潜比较熟悉的是他另外一个名字——巫云飞。

“杜志勋找你说什么了，他不是怀疑到你了吧？”丁潜一进车里，巫云飞就问道。

“他都知道了，不只是我，还有你。我们都干了什么，他都猜得八九不离十。”

“这可不好。”巫云飞一踩油门，轿车狂飙起来，“我那儿还有不少东西没清理干净呢，托朋友从好莱坞弄来的那些人体道具和血浆扔的我满仓库都是，还有拉杆箱、斧头，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对了，电脑也得重做系统，声音合成软件里还有温兰的声音记录呢……”

巫云飞还要往下说，被丁潜打断，“行了行了，你不用操心那堆破烂了。杜志勋没打算深究，要不然他也不会去看守所接我了。倒是你雇的那三个被害人，你可千万别忘了付酬金呐。要是他们把你捅出去，可不太好办。”

“他们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都处理好了。”

丁潜耐人寻味地瞧瞧巫云飞。

“干什么？”

“其实我直到现在都有点儿好奇，你这么精打细算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卖力帮我，又破财又出力的，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我不是说过，为朋友两肋插刀吗？”

“这年头出卖朋友之前都爱说这种话。”丁潜摇摇头，“刚才杜志勋的话提醒了我，他说你没有动机。所以我想来想去，或许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一个人，当然不是我。”

“……”

“你是不是暗恋温欣？”丁潜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巫云飞一脚刹车，差点儿把丁潜从挡风玻璃扔出去。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巫云飞沉着脸道，“你那个红粉知己打算怎么办？”

“谁？”

“当然是蒋雨馨了，你说你又不给人家酬劳，又不卖身，白白蒙骗她这么多年，这次又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她去勾引黄玉，还给人家制造了一起碎尸惨案，到现在你还在骗她。虽说这姑娘对你有点儿盲目相信，但是纸里包不住火，现在应该也全都看明白了，所以人家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你是真的伤了人家的心。”

丁潜叹口气，“我很过分，是吗？”

“你不是过分，你是浑蛋，她要是我妹妹，我肯定杀了你，把你的骨头剔出来喂狗。”

“我知道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我真想尽我所能给她补偿。”

巫云飞充满玩味地瞅着丁潜。

“你什么意思？”丁潜警觉地问道。

“你补偿的机会已经来了。”巫云飞从遮光板里抽出一张入场券递给丁潜，“这是蒋雨馨复出后的第一场演唱会，就在蓝京世博馆举行，特意给了你一张门票。”

丁潜拿着门票，双手颤抖，“你说，她想干什么？”

“当然是向你要补偿了。至于什么补偿，那可就不好说了，或许她计划着发动粉丝群殴把你打死，制造一起意外也很有可能。”

丁潜哆嗦得更厉害了。

这段时间，蒋雨馨真是赚足了媒体的眼球。

先是传出与富二代黄玉的绯闻，跟着不久她便离奇失踪，接着又传出她被黄玉杀害碎尸。就在两周前，她又奇迹般地复活了。这过山车似的经历都快让媒体和粉丝心脏病发作了。

为了稳定局面，经纪公司临时策划了一场演唱会，让蒋雨馨借机对公众有一个正面回答。

丁潜冒着被粉丝打死的风险来到了演唱会现场。

现场爆满。

除了粉丝还有大批媒体记者。

蒋雨馨在演唱会一开始就真诚地向大家道歉，解释说自己在前一段时间拍戏时，因突发重病被迫去国外接受治疗，由于事出突然没有对外公布，结果传出了许多虚假新闻，想借此机会特别澄清……

丁潜在台下一听就知道是沈强他们提前给她写好的稿子，好在蒋雨馨现在历练的也学会控制场面了，一段台词说得情真意挚，还赚来了不少粉丝的眼泪。

接下来蒋雨馨开始演唱。虽说准备的有些仓促，但每一首歌都十分用心，还即兴施展了她的小提琴绝艺。

在情绪高昂的粉丝中间，丁潜却如坐针毡，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蒋雨馨的一颦一笑在他看来都带着叵测，那轻灵跃动的琴弓仿佛一把锯条在他的神经上来回拉动。

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煎熬。

好容易挨到演唱会结束，丁潜终于收到了蒋雨馨发来的短信。

只有两个字——

“天台。”

丁潜费力地吞咽一口唾沫。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曾经经历过的跟天台沾边的各种杀人案。

他只有硬着头皮乘电梯上到顶楼，穿过漆黑的走廊，找到了天台入口。

他推门走上天台，放眼一片空旷，深沉的夜空笼罩四周，头顶繁星棋布，幽远宁静。

在天台边缘伫立着一个长发白衣的女子。

丁潜远远看着觉得鬼气森森，头皮有些发炸。

他鼓足勇气悄悄走到白衣女子身后，小心翼翼地说：“我虽然骗了你，但是……但是我也没打算恳求你原谅，你开个条件吧。”

白衣女子正望着远处出神，听到丁潜说话肩头微颤，回过身来。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愣住了。

丁潜万分惊讶地望着柳菲，“你怎么在这儿？”

“是蒋雨馨让我在这里等她，你呢，你怎么来了？”柳菲问。

那一刻，丁潜豁然明了。

仇恨虽然是一种无坚不摧的力量，但只有宽容才能愈合世间一切创伤。

仇恨是为你所憎恨的人而活，而宽容却是为你所爱的人而活。

“我来找你。”丁潜由衷地对柳菲说。

柳菲深深地凝望着他，秋水般明媚的双眸中流露出久违的温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