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解密拼图（1/2）

第172章 解密拼图

1

“该死的！”黄玉愤愤跺脚，骂道，“我怎么看着不像是搏斗，倒像是偷袭呢？是不是黑蝙蝠一进胡同就被人放倒了啊？还特种兵呢！”

“现在怎么办，少爷？”梁文通问黄玉下一步的行动。

黄玉看了看他手里拿着黑蝙蝠的手机，“报警吧！咱们的神探都让人收拾了，也只剩下报警了！”

杜志勋和顾宗泽这两天刚从平江回来。

第二起碎尸案发生后，他们带着部分专案组警员，外加平江市当地的刑警队全力寻找线索，可是就像第一起案子一样，所有的调查方向到最后全都中断了。凶手在计划和实施作案时的缜密细致几乎达到了滴水不漏的程度，目前案子唯一的进展就是凶手留下的尸块图案和现场发现的被害人血迹。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蓝京市刑警队又接到了一起碎尸案报案，原本就压力山大的杜志勋和顾宗泽胸口上又添了两块大石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们从特案组返回蓝京刑警队，等见到报案人，两个人都有点儿诧异。

报案人有两个，一老一少，老的他们没见过，年轻人他们不但认识，还是上一起碎尸案的报案人。

“是你们谁要报案？”顾宗泽问。

“是我。”黄玉说。

“你又在什么地方看见碎尸了？”

“我还没有看见碎尸。”

“没有？”顾宗泽面露困惑。

“但是我能提供关于碎尸案的重要线索。”

“什么重要线索，不会是前几天你单独找我们说的那些话吧。那只是你的猜想，不能算作证据。”顾宗泽起身把问讯室的门关上，“其实我们后来也派人查过，丁潜的轿车里并没有发现你说的什么靴子，所以这件事就此打住吧，希望黄先生不要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了。”

“不不，我这次来跟上一次无关。我是真正来报案的。”

“报什么案？”

“我的私家侦探失踪了，就在昨天晚上。不瞒你们说，在你们调查这个案子的同时，我也在派人调查这个案子，我雇的是专业的私家侦探。”

这个消息让顾宗泽颇感意外，他摸了摸嘴唇上那撮小胡子，“这件事好像跟碎尸案没有直接关系，严格来说，雇私家侦探调查案子也是不合法的。”

“合不合法咱们暂且不说，我既然来报警当然是有直接关系，因为我的私家侦探就是在跟踪丁潜的时候失踪的。”

顾宗泽神情一滞，和杜志勋交换了一下眼神，回头对黄玉说：“你这个信息量有点儿大啊，我们一下还真不好理解。”

“没关系，我可以解释得很清楚……”

于是，黄玉就把黑蝙蝠如何跟踪丁潜，如何发现他常去龙港码头，如何拍到丁潜跟踪年轻男子这些事从头至尾讲了一遍，最后还详细回忆了昨天晚上，黑蝙蝠如何跟踪丁潜，之后离奇失踪的整个经过。

在黄玉说话的同时，梁文通把黑蝙蝠遗落的手机和蓝牙耳机放在桌上，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红色的碎渣。

顾宗泽拿过手机打开看了看，里面除了和黄玉之间的通话记录外没有其他什么，纯粹就是一个通话工具。

他又拿起那个塑料袋瞧了一眼，问：“这是什么？”

“我们在那个胡同的墙壁上还发现了一些血迹，这是我们用刀片刮下来给你们化验用的，我还拍了照片。”黄玉自以为严谨地掏出手机，调出照片给顾宗泽和杜志勋看，“所以我们怀疑黑蝙蝠遭遇了袭击，否则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失踪。”

顾宗泽琢磨了一下，说：“你说的这些仔细想想，倒也符合逻辑……”

没等他往下说，杜志勋就突然打断，问黄玉：“你说的那些照片在哪儿？不是说你的私家侦探拍到了丁潜跟踪被害人的照片吗？”

黄玉稍稍迟疑，说道：“那些照片都在黑蝙蝠身上。”

“你手里有没有？”

“没有。”

“恕我直言，黄先生，你刚才所说的话里面，只有这些照片才是证据，前提是丁潜跟踪的那个男人有可能遇害了。但是现在连这些照片都没有，我们没法确定丁潜就是嫌疑犯。”

黄玉立刻压不住火了，用力一拍桌子，“敢情我说了那么一大通都是白费唾沫，你们都听什么了！”

他大少爷当惯了，还真没把眼前这两个小小的警察放在眼里。

杜志勋倒是不急不躁，心平气和地解释：“你说的那些也不算白说，在有证据的情况下，你的话就是重要证词。不过现在重证据，轻口供。眼下既没尸体，也没有目击者，连间接证据都没有，所发生的一切完全都是你自己说的，这并不足以立案侦查。”

黄玉看杜志勋不冷不热的样子，心里更来气，正想发作，被梁文通暗中碰了一下。

梁文通毕竟老成持重，考虑到少爷是个公众人物，犯不上因为这种事情给自己抹黑，连忙接过话，语气缓和地对杜志勋说：“其实我们雇黑蝙蝠就是收集丁潜的犯罪证据，等到人赃俱获就直接把丁潜抓住交给你们。黑蝙蝠手段高强，我们对他也很放心，完全没有料到他会失踪，这也是我们的疏忽。眼下我们能找到的证据也就是他的手机和这些血迹了。”

杜志勋说：“这个手机最多只能与黑蝙蝠失踪联系上，况且他是不是真的出了意外现在还不好说。你们描述的失踪情况也存在着诸多不合理的地方。譬如说，你们认为黑蝙蝠是在胡同里被袭击的，可当时胡同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应该有一个你们所说的那个年轻男人。你们所谓的嫌疑人丁潜要同时解决这两个男人，还要悄无声息地把他们带走，别说是他，就算是让我和顾队长两个人一起做这件事都未必能成功，何况丁潜只是一个心理医生。”

2

黄玉打断杜志勋，“我当然知道这个情况有多离奇多不合理，正因为这样我才报警让你们警察去调查啊，我要是能弄明白，自己就解决了，还用得着找你们？”

杜志勋不卑不亢地回道：“黄玉先生，你来之前应该先弄清楚一件事。这里是警察局，不是你家的私人侦探社，你想怎样就怎样。任何人在我们这里都一视同仁，我们都得按规程做事。你报警的案子，目前就你手中掌握的证据只能证明你的私家侦探有可能失踪了，除去你们最后联系的时间，你需要再等三十个小时之后再报案，我们才能立案调查。”

“好，好……”黄玉气得连连冷笑，霍然站起，居高临下地瞪着杜志勋和顾宗泽，“说白了你们压根就不信我，随便你们，反正你们很快就要看到下一起碎尸案了，我就看看你们被打脸的时候是什么糗样！”

说完后他抓起桌上的那些“证据”，踢开椅子大步走出问讯室。

随后梁文通也急忙跟了出去。

等二人走后，顾宗泽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杜组长，你就这么把黄玉一口回绝了，那有没有想过，万一他说的话真有什么重要线索呢，比如……”

“比如什么？”

“比如，黄玉说那些被害人都是喜欢经常出入新世界或者龙港码头夜场的人，他这个线索听着很新鲜，似乎确实查出了一些什么……”

“但问题是，他自己手头上并没有任何资料，全部的消息来源都是一个所谓的失踪的私家侦探，我们怎么就能确定他不是在撒谎？龙港和新世界那么大，万一黄玉有意误导我们，我们的调查方向也就被打乱了，到时候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杜志勋说的不是没道理，但黄玉的话确实打动了顾宗泽，“可是黄玉有必要撒谎吗？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编出这么一个绘声绘色的故事有什么意思？”

“当然有意思了，他一开始就咬定了丁潜是凶手，假如他真的雇了一个私家侦探调查丁潜，那就更奇怪了，他一个做生意的怎么会这么大力气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心理医生身上？能让他这么做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破案天赋。”

“那是因为什么？”

“女人。”

顾宗泽迟疑了一下，“你是说那个女歌星安琪？”

“她本名叫蒋雨馨，在成名之前就和丁潜认识了，我听说，当初好像还是丁潜资助她北漂的呢。这些年他们之间也没断了联系。”

“她和丁潜有那方面的关系？”

“具体情况我不好说，但至少黄玉可能会往那方面想了，你想想他谈到丁潜时候的反应，那么强烈的厌恶感难以掩饰。这样的人我没法相信他说的话，除非他能给我拿来证据。说句心里话，比起他这种习惯利用权势玩弄套路的人，我更愿意相信丁潜。”

看杜志勋的口气这么坚决，顾宗泽也不好再坚持了，毕竟丁潜跟特案组的关系非比寻常，他也不能毫不顾忌，而且之前就因为黄玉报案，他曾私下里搜查过丁潜，可是没有发现丝毫犯罪证据。时隔数日黄玉又来报案，到底有多少可信度，他心里也没底。

杜志勋和顾宗泽这番谈话结束之后，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谁也没再提起。

但是谁都没有料到，仅仅过去几个小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又有人目击到一起碎尸案！

准确来说，目击者的报案时间是在早晨，比黄玉报案还早几个小时。可由于他是去派出所报的案，再加上当时还有些醉酒，派出所民警一度怀疑他是酒后胡言乱语，经过反复询问核实，一番周折后，才把消息呈报给了市刑警队。当专案组警员看到网上传过来的报案人证词时，大为震惊。报案人对案发过程的描述不但与前两起碎尸案十分相似，而且很多专案组没有对外公布的细节他也提到了。

警员们一直担心的第三起碎尸案还是发生了。

杜志勋和顾宗泽在龙港派出所见到了报案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穿着很潮，留着莫西干发型的男子，看上去有点儿娘娘腔。此刻他脸色苍白地坐在角落里，看上去还惊魂未定。

顾宗泽从问话中得知，这个男人在龙港一家高级发艺工作室做发型师，名叫罗琦，喜欢别人称呼他小琦老师。

顾宗泽让他讲述一下目击碎尸案的经过，小琦老师用力地吞咽一口唾沫，心有余悸地讲起他恐怖的遭遇。

昨天晚上他本来和朋友一起去喝酒，酒后独自往家走，半路上碰到了一个人，那人看他醉得厉害，主动搀扶他回家。可是不知怎的，他稀里糊涂地就跟那个人走到了江边的露天游乐场。那人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跟他说“到了”。他定睛一看，差点儿没被吓死！

借着月光，他清楚地看见脚下有一地碎肉断骨，还有人的断手断脚、内脏和毛发。

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遇到了一个变态杀人狂，当时就吓瘫在地上了，以为变态狂也要杀他。

但是那个人根本没理他，当着他的面把那些碎尸块装进一个拉杆箱里，之后用一个长柄大刷子清洗了地面，最后拖着拉杆箱离开了。

整个经过他到现在回想起来都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听完发型师的讲述，顾宗泽看了看杜志勋。这个目击者的遭遇听起来跟前两起碎尸案的目击者有很大不同，前两个人都是偶遇凶手行凶的，而这个人明显是被凶手拉去的。

“你看见碎尸的具体时间你还记得吗？”杜志勋问小琦老师。

“大概凌晨2、3点钟吧。”

“那个搀扶你的人是男的吗？”

“应该是男的。”

“他说话的声音呢，你还能记住吗？”

“差不多，我记得声音还挺好听的。”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小琦老师连连摇头，“我当时醉醺醺的，只记得他穿着羽绒服，帽子扣得很严实，把脸都挡住了，没注意长什么样。”

一旁的顾宗泽听着很来气，大声道：“现在天又没那么冷，你见过有几个大晚上穿羽绒服还扣风帽的。你都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就敢跟他走，你倒是心挺大！”

小琦老师也很沮丧，“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了，就是觉得那个人是热心肠。而且他给人的感觉特别好，让你完全想不到去防备他。”

杜志勋的眉头微微皱起，“你说那个杀人犯给人的感觉特别好，这是什么意思？”

3

“这个我也说不好，就好像这个人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吸引力，让人不自觉地愿意相信他。”

杜志勋若有所思地看了小琦老师一会儿，问了下一个问题：“你刚才说你是凌晨2、3点钟看到的碎尸案，怎么早上才想起来报警，中间这几个小时你干什么去了？”

“我当时喝醉了，脑子浑浑噩噩的，看到一地碎尸心里还特害怕，不怕你们笑话，我两条腿都软了，后来是咬着牙才勉强回到家的，我缓了好长时间才清醒过来，才想起报警的。”

顾宗泽接过话，又问了小琦老师几个问题，可惜这个目击者跟前两个一样，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能提供的线索实在是有限。

询问完之后，杜志勋和顾宗泽来到了碎尸现场。

这次的犯罪地点位于江边的露天游乐场，一个组合滑梯的后面。

游乐场与繁华的龙港不夜城相邻，位置又相对偏僻，到了晚上，经过这里的人并不多，凌晨2、3点更是人迹罕至。虽然马路上有车辆经过，但是组合滑梯正好挡住了司机的视线，所以很难发现凶手作案。

特案组的其他人已经提前到达了现场，柳菲和刑警队的物证人员正聚在组合滑梯后面，对已经清洗过的碎尸地点做现场勘验。

仅凭肉眼完全看不出地面上有什么明显的痕迹，只有一些斧头劈砍过留下的道道白印。

郭蓉蓉对杜志勋和顾宗泽说：“我和年小光刚才在附近打听过，这个地方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十分僻静，只有马路上会路过一些车辆，距离这里都很远，而且还有这个滑梯挡着，根本看不到这里。要不是有人报警，还真没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杜志勋点点头，“是啊，凶手一方面要尽量隐藏自己，一方面又要路人发现他在作案，这本身就是一个矛盾。前两次作案，恰好有两个胆小的目击者经过，正和了凶手的心意。不过这一次看上去不太走运，没有路人发现，他只好亲自骗来一个人当他的目击者。丁潜倒是没说错，凶手的碎尸行为确实是在‘表演’，再好的演出，如果没有观众也是白费。他这么大费周章，不就是想让我们看到他的‘作品’吗？不出意外的话，这附近肯定还应该有一个道路监控摄像头，让钟开新抓紧查一查。”

“他正在找呢，不过周围好像没有道路监控。”

“没有？”杜志勋抬头往远处四周看看，露天游乐场一侧临江，另一侧只有一条公路，这个路段刚好前后都没有道路监控立杆，只有很远的交叉路口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

“路口的交通信号灯那边检查过了吗？”杜志勋指着远处问。

“钟开新说，那个地方距离太远，远远超过了摄像头的有效距离，根本拍不到这里，但这也是最近的道路监控了。”

这个情况杜志勋还真没料到，不知道是凶手计算有误，还是另有打算。

“那里看着好像有个摄像头吧。”顾宗泽忽然脱口而出，伸手指着前方游乐场的一角。

在六七十米开外有个装饰成蘑菇形的房子，大家走到近前一看是个冷饮餐厅。顾宗泽的眼神还挺好，房檐下确实安装了一个白色的球形摄像头，位置正好朝向碎尸地点。

杜志勋不禁冷笑，“这家伙还真是费尽心机啊。”

他马上把钟开新叫回来，让他检查了监控录像，果不其然，昨天夜里1:10左右，一个穿羽绒服戴风帽的人拖着一个拉杆箱走到组合滑梯旁边，比起前两次他更加从容不迫。他先是在地上用什么东西画出一行行白色的格子，然后打开拉杆箱把还能辨出人形的几个大尸块扔在地上，之后拿出斧头开始迅速又疯狂地劈砍起来。这次周围没有目击者欣赏他的表演，但是他不急不躁，他有一个怪毛病，会时不时停下来扭头往摄像头这边张望。

“他在看什么，难道这边有人？”郭蓉蓉问。

“他在看我们。”杜志勋说，“他知道我们已经明白他的作案套路了，他在向我们打招呼呢。就像舞台上的演员向他的观众们示意一样。”

他话音刚落，录像中的凶手居然就扬起了斧头朝他们挥舞了两下。

顾宗泽怒道：“我看他这不是打招呼，这分明就是在向咱们挑衅，他真以为我们抓不住他？狂妄的家伙！”

录像继续，凶手很快把尸块剁成碎块，沿着地上的白色格子仔细摆放好，然后站起来转身离开。

过了大约三十分钟，屏幕里的时间是2:15，凶手搀扶着一个人回来了，画面上看着不太清楚，但从穿着和外形上看依稀就是那个发型师罗琦。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罗琦讲述的差不多，只是实际的罗琦比他自己描述得更惨。凶手碎尸的时候，他一直都瘫坐在地上，还双手合十祷告似的嘟哝着什么，估计是向凶手求饶呢。凶手没理他，转身从暗影里拽过拉杆箱，开始装尸块、洗刷现场，之后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过了好半天，罗琦才爬起来逃跑，跑的过程中他还踉踉跄跄地摔了两个跟头。

第三次碎尸表演就这样给屏幕前的“忠实观众”播完了。

一样的凶残手段，一样的血腥场面，再次撕扯着每个人的神经。

看完了一遍监控录像，杜志勋让钟开新给凶手的面部做清晰处理，但效果并不理想，锐化后的面部轮廓依然很难辨认出面部特征。凶手看似很大胆，但还没到忘乎所以的地步，没犯这种低级失误。

眼下唯一的线索就是从碎尸图案上寻找剩下的那块拼图了。

这也是凶手故意留给警方的线索。

4

钟开新把视频录像导入电脑，在视频中截取了一个最清晰的碎尸图案做了锐化提升。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图案上，努力寻找着一切线索。

正如丁潜之前猜测的那样，碎尸图案只是在白色的方格背景中占据了右边一角，左边和上边全都空出来了，显然是留给之前两起碎尸案所做的图案。三个图案拼在一起恰好能够组成一个整体。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大家在图案中专门寻找那些有明显特征的地方，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图形。

“这是字母m吗？”年小光猜测。

“下面还有个半圆形呢，我看着像一幅画呢。”郭蓉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