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足迹（1/2）

第168章 足迹

1

硬顶车篷缓缓打开，几秒钟内又变成了一辆敞篷跑车。

双座车厢里坐着一男一女，开车的男人戴着墨镜，嘴角微斜。坐在他身边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当红的女歌星安琪。

男人摘掉墨镜朝丁潜挥了挥手，说道：“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丁专家，真是巧了。”

丁潜扭头瞅瞅身后的荒野，冷淡地回道：“再接着开就是荒郊野岭了，黄公子这是要去寻找大自然吗？”

“哈哈，当然不是啦。”黄玉跟丁潜素来犯相，挨了撅也不以为然，笑呵呵地解释，“我是来找碎尸案现场的。”

丁潜神情一凝，看了看柳菲。

柳菲审问似的上下打量黄玉，然后说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是案发现场？我们警方从来都没有对外公布过。”

“你是警察？”黄玉略感惊讶，瞪大眼睛瞅着柳菲，一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真没想到，警察里面还有长得这么漂亮的，当警察实在是可惜了。美女，要不你干脆跟我干吧。我是天海传媒的总经理，保证把你捧成巨星。你这种气质我想想……最适合演古装了，现在玄幻剧正火，你的古装扮相绝对惊为天人，相信我的眼光，绝对不会错。怎么样，你想不想试试？”

柳菲根本都没睬他，只是冷冷道：“我在问你话呢，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是案发现场的？”

“怎么你还不相信我？”黄玉嬉皮笑脸，“不信你用手机查查‘黄玉’这个名字，网上到处都是我的照片和信息。”

丁潜小声告诉柳菲：“他确实是天海传媒的总经理，他老爸就是天海地产的老总黄山。你现在要飞黄腾达了。”

柳菲翻了个白眼给丁潜，抬高嗓音说：“现在我眼里只有嫌疑人和罪犯两种人，越是避重就轻不回答问题的，嫌疑就越大。”

柳菲寒着脸能把人冻成冰，黄玉吃了一惊，再也不敢嬉皮笑脸了，“这位女警官，我可不是什么凶杀犯啊，我也不知道这里是犯罪现场，只是碰巧找到了这里而已……”

他们这边的交涉引起了杜志勋那些人的关注，纷纷走向这里，黄玉一看这情形也有点儿怕了，连忙解释，“我来蓝京很多天了，早就听说发生了一起碎尸案，恰好我们最近要拍一部关于拉杆箱碎尸案的电影，我就找来法制日报多看了两眼，上面提到杀人现场是在江陵区外环的高架桥桥墩下。这几天我经常在附近的枫叶湖高尔夫俱乐部打球，也住在那里的酒店。我一想，这里不就是江陵区外环吗，也知道这里有个高架桥，一时心血来潮就想开车过来瞧瞧，其实要不是看到了你们这些警察，我还不确定这里是犯罪现场呢。”

黄玉解释完瞅了瞅各位警察的表情，感觉没他什么事了，又开始有点儿口无遮拦了，“说起来，像我这种身份的人，要什么有什么，怎么可能跟犯罪挂上边。”说着他拍了拍身边蒋雨馨的大腿，蒋雨馨显得十分尴尬，“相反，我最痛恨的就是犯罪了，现在的社会多和谐呀，为什么要犯罪？没有这样的社会，哪有我们天海集团，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好啦。”杜志勋没心思听他抒发感情，问道：“你怎么称呼？”

“黄玉，天海传媒听说过吧，那就是我的公司。”

杜志勋点点头，“黄先生，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今天这件事你要严格保密。案子还没有破，我们不想节外生枝。”

“这我当然明白。你们是为了保卫我嘛，我当然要配合你们工作了。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好好工作吧。”黄玉说完发动跑车，临走之前还不忘跟丁潜打声招呼，“丁专家，明天就正式开拍了。你去现场吗？”

“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我会去的。”丁潜说。

“那好。我最近一直都在枫叶湖高尔夫球俱乐部教安琪打球，离这不远，穿过这条路右转就是，我们也住在那里的酒店，有工夫儿你也去练练。”黄玉的话看似随意，可是他看丁潜的眼神却别有深意，透露着几分不易觉察的嘲弄。

他的手又悄然搂上蒋雨馨的纤腰，那副得意的样子就好像是从乌鸦嘴里抢到肉的狐狸似的。

丁潜面色阴沉，目光在尴尬的蒋雨馨脸上转了转，又回到黄玉脸上，面无表情地回答：“好的。”

“安琪是可塑之才，相当棒！”黄玉故意朝丁潜竖起大拇指。

这句话里有什么含义，就得丁潜自己去品了。他皱了一下眉头，眼中闪过极度的厌恶。

蒋雨馨实在忍不下去，拨开黄玉，想要澄清，“丁医生，我想跟你说句话……”

不等她下车，黄玉就用力拉住了她的胳膊，蒋雨馨挣扎了两下还是放弃了，颓然地坐在车里。

黄玉按下按钮，硬顶车篷缓缓复位，跑车调转车头扬长而去。

不明真相的警员觉得新鲜，年小光说：“那个安琪不就是蒋雨馨吗？看着跟过去大不一样了呢。”

郭蓉蓉说：“你懂啥，人家那是抱上大腿了。现在娱乐圈不就流行这个吗。”

丁潜不想听这些八卦，转身想要离开，却被杜志勋叫住了，他问：“我刚才听黄玉说，你们新拍的电影是关于拉杆箱碎尸案的……”

“哦，题材是有点儿相似。不过他们的电影之前就准备好了，只能说我们这个案子发生的不是时候。”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们为什么要请你去做顾问？”

“……”

“不会是他们想把当年的拉杆箱碎尸案拍成电影吧，才找的你这个知情人？”

丁潜矢口否认，“你想多了，他们最多就是想拍得更写实一些，借用点儿我的经验和专业知识。”

“希望是我想多了，但我也有必要提醒你，我们在一起办了很多要案，这些案子最好不要见光。”

“我们并没有草菅人命，老百姓也应该有知情权吧。”

“但他们更愿意看到美好。”杜志勋轻轻叹了口气，“总之，你自己要把握好分寸，我不想你给自己找麻烦。”

“谢谢你提醒，我的麻烦确实已经够多了。”丁潜讳莫如深地笑了笑。

2

蓝京郊区影视基地。

街角的月亮酒吧里回荡着舒缓怀旧的音乐，顾客三三两两，一身服务员打扮的蒋雨馨仿佛翩翩蝴蝶般穿梭在客人之间。

在摄像机镜头里，这是十几年前最普通的生活场景。

初次面对摄像机镜头的蒋雨馨有些紧张，动作僵硬。

攥着剧本、瞪着一对牛眼的男导演时不时停下来给她讲戏，“你一定要放松，要想象你就是服务员，拿出你生活中的常态，轻快地走到吧台后面。在你给客人倒酒的时候，警探王长春走进门。你听到声音，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因为王长春是来调查你的，所以他十分严肃，脸色阴沉。你看到他的时候，会产生一种本能的疑惑，而这时镜头会给你一个特写，给观众制造心理暗示。但是你的表情做得太夸张了，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这不对，你还不认识王长春呢，别忘了……”

蒋雨馨连连点头，不知不觉间额头已经附上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站在门口的黄玉始终笑眯眯的，还竖起大拇指给她打气。

丁潜站在店外几乎看不到的地方，始终面无表情，也不跟什么人说话。

“好，就从警探走进屋那个场景开拍，全体准备，2号机到位……”导演对蒋雨馨交代完，又抓紧赶戏。

这个场景一连拍了四遍才过，蒋雨馨好容易松口气。下一个场景没她什么事，她能歇一会儿。趁着这个时间，她避开黄玉，偷偷溜出酒吧，想找丁潜好好聊聊。

这几次见面，她感觉自己和丁潜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她必须要好好跟他谈谈，她还有很多心里话一直没来得及对他说。可是当她出去后，却发现丁潜已经不在了。

她打听了好几个人，才得知丁潜在一个小时前就离开了。

她有点儿傻眼，掏出手机想给丁潜打电话，又担心在电话里说不清楚，犹犹豫豫地在电话簿里找了一圈，赫然发现了郭蓉蓉的名字。跟丁潜熟悉的那些人里，她只有郭蓉蓉的手机号。

于是她给郭蓉蓉打了一个电话，郭蓉蓉接了。她问丁潜在不在特案组，郭蓉蓉说不在，说猜他应该是回医院了，接下来郭蓉蓉就很敏感地开始打听蒋雨馨找丁潜什么事……

蒋雨馨现在还哪有心情吃郭蓉蓉的醋，她心乱如麻，硬着头皮把今天自己要拍的戏拍完后，没跟黄玉打招呼，就偷偷跑出了影视基地，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赶往平江。

等她赶到平江人民医院心理咨询科时，医生们都快下班了。女助理许婉说，丁潜今天下午一点多钟回来过一趟，发现没有患者很快又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蒋雨馨只好又硬着头皮给丁潜打电话，丁潜接了，声音低沉而冷漠，把蒋雨馨吓了一跳。

“你……你在哪儿啊，丁医生。”蒋雨馨鼓足勇气，试探性地问道。

“我在家。”丁潜回答。

“一直都在家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蒋雨馨没想到丁潜现在变得这么刻薄，于是紧张地说，“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那就说吧。”

“我想当面跟你说，有些心里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好。”蒋雨馨说完后惴惴不安地等着丁潜的反应。

可是丁潜迟迟没有反应，听筒那头就像突然没有人了，蒋雨馨等了好半天才发现原来丁潜已经挂了电话。她十分难过，一时有些发蒙，不知道丁潜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埋怨自己吗？

许婉发现蒋雨馨的神色很不正常，便凑上来问她怎么了，蒋雨馨不好回答，只是神情凄苦。

许婉察言观色看出了她的想法，感同身受地说：“主任最近不知是怎么了，脾气特别古怪，还经常发火，跟过去比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是吗？”这倒让蒋雨馨很意外，她还以为丁潜只是跟她生气呢，“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反正看上去他的状态很不好，别人问他，他也不说，真让人担心啊。可惜我们这些同事跟他都没那么熟，想帮他也是有心无力……”

许婉的话触动了蒋雨馨，走出医院后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她都要帮助丁潜渡过难关。

她拦住一辆出租车，来到丁潜居住的小区，此时夜空中稀稀落落飘起了雪。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朵朵晶莹剔透的瓣在夜幕中徐徐降落，仿佛来到世间的千万个精灵，给这雾霾下的都市带来了几分纯净。

她不禁回想起当年自己在酒吧唱歌的日子，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她怀揣着梦想匆匆赶路，贫穷又骄傲地活着。如今她得到了她渴望的一切，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一些东西。

她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走进小区大门时，地面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雪，踩上还会发出似有若无的响声。

小区里已经没有行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家明亮的灯光。

蒋雨馨独自一人走在楼宇之间的甬路上，迫切地想要见到丁潜，把一肚子话都告诉他。

越着急，反而越迷路，蒋雨馨在小区里兜了一大圈还没找到丁潜家。之前她来过丁潜家一次，早已把路线牢牢记在心里了，她觉得自己应该能找到。

她停下来重新辨认了一下方向，可就在她不经意转身时，感觉有条黑影一闪而过，再仔细看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周围空无一人，只有路两边微亮的球形路灯。

蒋雨馨有过妹妹遇害的惨痛经历，经过时间的流逝，她好不容易才走出心理阴影，但是心底那块伤疤却永远无法消除，也经不起任何刺激。

她仔细观察身后，确信没发现什么异常才稍微放心，但心里还是有点儿不安，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留意身后的动静。

3

“咯吱……咯吱……咯吱……”

刚走了没几步，她隐约又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似乎有什么人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站住那人就停下，她向前走那人就继续跟着，始终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恐惧与好奇占据了她的内心，她想回头看看究竟，但还是强忍着，让自己保持原先的步伐，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这是她曾经在死里逃生后学到的求生经验，越是在危险时刻，越不能慌张，一旦刺激了跟踪者，可能马上就会大祸临头。

一定要想办法，想办法……

她一边提防身后的跟踪者，一边观察周围环境，寻思着脱身的办法。

这时蒋雨馨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条小岔路，正好在两栋楼之间，其中一栋楼的一楼窗户亮着灯。灯光透过窗帘朦朦胧胧地照在小路上。

蒋雨馨想都没想就走上了那条岔路，顺便弯腰从路边草坪里拿出一块石头，握在手里。

只要发现有危险，她就把亮灯那家的窗户敲破。这么冷得天，屋主人不气急败坏地冲出来才怪。情非得已，她也只能在心里说抱歉了。

心里有了底，她就不那么怕了，躲在暗中偷偷观察，倒想看看这个跟踪者究竟是谁。

果不其然，在积雪的反映下，一条黑色的人影鬼鬼祟祟地跟了上来……

在他即将走上岔路的时候，借着楼上的灯光，蒋雨馨看清楚了这个人的真面目。在惊讶之余，她反倒不怕了，攥着石头猛然冲出去，大喊一声：“黄玉，你干什么？”

黄玉毫无心理准备，反而被她吓了一激灵，他后退了几步，打量着蒋雨馨，慢慢平静下来，“安琪，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你快把石头扔了，多脏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蒋雨馨充满怀疑地看着他，此刻无论对方是谁，她都不能轻易相信。

黄玉挠挠后脑勺，解释道：“我看见你行色匆匆地离开影视基地，有点儿担心，就开车一路跟着你到了平江，原来你是来找丁潜的。”

“你跟踪我……”

“我都说了我没有恶意。”黄玉有点儿酸溜溜地说，“也不知道这男的哪里好，居然让你如此着迷。他邋里邋遢，病恹恹的，脾气还不好，我也没看他对你比对其他人好到哪里去，我真是搞不懂。”

“你什么都不懂，他之前不是这样的。”既然话都挑开了，蒋雨馨也不再避讳，“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根本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不简单也不会多复杂，你连他的女人都不算。要说起来，我才是你第一个……”

“住嘴！”蒋雨馨面露痛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不过是用卑鄙手段得到我的身体了，但那又如何，你以为你能取代得了他在我心里的位置吗？”

黄玉震惊地望着蒋雨馨，他还从来没遇见过敢这么跟他说话的女人。别说是那些小模特了，就是成了名的女明星，见到他也都是当皇上一样宠着供着，生怕有一点儿伺候不周。没想到这个刚刚成名的小歌手，居然说他比不上一个小小的心理医生，这样的羞辱简直比扇他耳光还不能让他接受。

他强压住火气，冷笑着问蒋雨馨，“哼，我还真没看出来，你俩之间有什么事？”

“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如果现在的我还是一个酒吧歌手，你黄大公子还会瞧得上我吗？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丁潜支持我去燕京的，是他陪我渡过最艰难的时候。一年前我遭人陷害，被警察当成杀人犯，逼得我几乎自杀，那个时候又有谁愿意站出来帮我，只有他坚信我是清白的，冒着风险帮我洗刷杀人犯的头衔。试问这个世界上，有哪个男人对我能比得上他，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想？”

蒋雨馨的这番话把黄玉说得哑口无言，他没想到她和丁潜之间居然有这么深的渊源。蒋雨馨一年前遭人陷害，在医院跳楼那件事轰动全国，他也有所耳闻，后来只是听说她洗脱了嫌疑，其中的事情他并不清楚，原来这里有丁潜的功劳，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个人。

他望着情真意切的蒋雨馨，看到她凄婉中带着别样的动人。

他这个万丛中过的黄公子从没见过如此单纯干净的女人，不禁也有几分动容，他感叹一声，说：“你说得对。如果我是你，我也想嫁给这样的男人。不图别的，能有个人真心待你，敢为你舍弃一切，这就足够了。不过……”他顿了顿，“你确定那个男人也想娶你吗？”

4

黄玉的话触到了蒋雨馨内心的痛处，她的神色逐渐黯淡下来。

她倾慕丁潜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她也不止一次向丁潜暗示过自己喜欢他，可是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她知道丁潜心里始终有一个温欣，但是除了温欣之外还有谁，她就不知道了。

落有意流水无情，有些东西强求不得，她也只能幽幽地叹息一声。

黄玉说：“安琪，你跟丁潜之间的事情我不干涉。但我之前对你的承诺，我会做到，我不会白白让你付出的。”

蒋雨馨凄然一笑。

这份好意是用她最宝贵的东西换来的，飞黄腾达是多少人奋斗一生的梦想，她却能唾手可得，但她仍然笑不出来。她想奉献的人无福消受，她不想奉献的人视若游戏。

“你不是要去找丁潜吗，我送你过去吧，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

看蒋雨馨有些犹豫，黄玉又说：“放心，我不跟你上楼，我在楼下等你十五分钟，如果你今晚还要回蓝京那就给我打电话，我开车带你回去。如果你要住他家，就不必打给我了，十五分钟后我就离开。”

蒋雨馨略感惊讶，恐怕这是黄大公子最慷慨的一回吧。

两个人不再说什么，默默地找到丁潜家楼下，蒋雨馨按了可视门铃，但是等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

“会不会是丁潜不在家？”黄玉说。

“不能吧，我来之前给他打过电话，他说他在家。”蒋雨馨很疑惑。

“他不会是不想见你吧？”

黄玉的话又刺在了蒋雨馨的痛处，她咬着嘴唇想了想，跑下台阶，站在楼下仰望丁潜家的厨房窗户，又绕到楼房另一边看丁潜家其他房间的窗户。没想到所有窗户都是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儿灯光透出来。

“你不是说他在家吗？”黄玉问。

蒋雨馨看了看手机，自我安慰道：“现在10点半了，也许他已经睡了吧。”

“你刚才按了那么长时间门铃，也该把他吵醒了吧，怎么可能还睡着？”

“也许是可视门铃坏了……”

“真是服了你了。这样吧，再试一次就知道他在不在家了。”黄玉说着伸手去拽大门。

“没有密码开不了的。”

“谁说没有密码开不了？”黄玉狡猾地朝蒋雨馨眨眨眼。

他走到可视门铃前，故意站到摄像头照不清楚的地方，随便按住一个键不松手，过了一会儿有人接听了，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么晚了是谁呀？”

黄玉说：“姐，是我，我是你小叔子。”

对方回道：“你有病啊，我还没结婚呢。”

挂断后，黄玉又按了其他键，这次接听的是个男人，黄玉说：“姐夫，是我，我是你小舅子。”

“我是你大爷，滚！”

一连试到第四户人家，终于有个老爷们儿稀里糊涂地开了门。

黄玉得意扬扬地朝蒋雨馨招招手，蒋雨馨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家伙有时候还挺逗的。

两人乘电梯来到丁潜所住的楼层，蒋雨馨走到丁潜家门口按下门铃，结果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开门。

“你这样哪行，看我的……”黄玉不容分说，用力拍打门板。

哐哐哐……

拍了半天，对门邻居都被震出来了，丁潜没是还出来。

黄玉也有点儿纳闷了，“都已经弄出这么大动静了，不可能还装聋作哑吧，难道他真不在家？这么晚了，他能去哪儿，该不会他在平江还有其他相好的吧？”

蒋雨馨忧心忡忡，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给丁潜打了电话，虽然拨通了，但始终没有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