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幸存者（1/2）

第134章 幸存者

1

赵刚毅也并非做事没有分寸的浑人，丁潜说的话确实句句在理，但他听了更来气，真想一巴掌拍死这家伙。

丁潜接着往下说：“赵队长，我知道这个案子让你很头疼，要不然你也不会冒着风险抓一个女明星。我听说，那是一起离奇的自杀事件，究竟是如何离奇，方便的话你能否透露我一二，也许我能为你尽一些微薄之力也说不定。”

“你？”赵刚毅上下打量了丁潜几眼，嘴角撇撇，很是轻蔑，“丁先生，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干什么的，看样子不是警察，你不要给我们捣乱就够了，现在你能给我们的唯一帮助就是赶快离开这里。”

看到赵刚毅的态度如此坚决，丁潜也不再废话了，他对蒋雨馨说：“暂时先委屈委屈你，我出去一趟。”

蒋雨馨哪肯放他走，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带着乞怜的目光望着丁潜，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连丁潜也硬不起心肠了。

他拍拍蒋雨馨，说：“你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也不要再做什么傻事了。”

有了丁潜的保证，蒋雨馨这才松开手，温顺地点点头。

丁潜忽然感觉当初那个温婉柔弱的蒋雨馨似乎一下子又回来了，他心里叹息，他这是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啊。

离开医院后，他掏出手机给郭蓉蓉打了一个电话。

“干啥啊？”郭蓉蓉一接电话语气就不对，像吃了枪药一样。

丁潜反思了一下，没发现自己哪里得罪她了，于是说：“想请你吃顿饭。”

“吃饭？哼，一连好几个月都不联系一次，突然打电话要请我吃饭，肯定别有用心。老实说，你是不是又有事儿求我帮忙啊？”郭蓉蓉鬼精鬼精的，想骗她可不那么容易。

“事儿不大，主要是想请你吃饭。”

“哼，果然没猜错，不凑巧呀，大叔，我这两天正忙呢……”

丁潜不等她拒绝，急忙补充说：“其实请你吃饭是一方面，我们不是也好长时间没见了吗，我算了算是两个月零三天。我怎么就有点儿想你了呢，你说怪不怪？”

电话那头一下没动静了，停顿了好几秒，忽然传来郭蓉蓉的大嗓门，“谁在乎一顿破饭呀，赶紧说事儿吧！”

次日早上。

睡梦中的蒋雨馨被人推醒，是看守他的女警察把她推醒的。

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赵刚毅那张冷酷压抑的长脸。

“安琪小姐，我看你身上有伤，让你好好休息休息，但也别光顾着睡觉，我的问题你考虑清楚没有？”赵刚毅说。

蒋雨馨吃力地坐起来，左脚腕被铐上了手铐，另一头拴在床头，她连床都下不了。

赵刚毅是吃定她了，昨天盘问了整整一个通宵，她实在顶不住了昏睡过去，这才没三小时就又被弄醒了。

“我没什么可考虑的。”蒋雨馨回答。

“你是想顽固到底吗？”赵刚毅冷笑，“别看你是明星，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如果你认罪，还能有个坦白从宽的机会。我甚至可以考虑把你定性为自首，这样你的罪名就更轻了。”

蒋雨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没犯罪，也用不着赵警官你费心。”

“你没犯罪，为什么要撒谎？你没犯罪，为什么偷偷跑到案发现场？”赵刚毅突然爆发，声音震得门窗嗡嗡响，把一个要进门给蒋雨馨换药的女护士吓得急忙从病房里退了出来。

蒋雨馨闭口不言，选择了沉默。

“你以为装哑巴就能逃避罪行？”赵刚毅顿了顿，不屑一顾地笑笑，“你不会是想等那个姓丁的回来救你吧？嘿嘿，你也太天真了，安琪小姐。你以为是在拍电影吗？我们是刑警，刑警你懂不懂？那小子早就吓得跑没影了，哪还敢回来？不怕我把他也抓起来？你就别做梦了，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你的问题吧……”

“赵队……”站在门口把守的女警官小声打断他。

“干什么？”

“他回来了。”

“谁？”

“就是那个姓丁的。”

“他在哪儿？”赵刚毅难以置信。

“在门外。”

赵刚毅呼一下拉开门，正看见丁潜带着礼貌的微笑站在门外。

“赵队长，你还好吧？”

赵刚毅火冒三丈：“你还真敢回来，信不信我把你……”

“你想把他怎样，赵队长？”从丁潜身后闪出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

她很年轻，也就二十岁出头，看着比安琪还小，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睛又大又黑，模样娇滴滴的，可是神情举止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干练。面对赵刚毅这样煞气逼人的老刑警，她根本不以为然。

赵刚毅不禁奇怪，上下打量了这个女孩儿好几眼，她穿着一身藏蓝色的修身制服，似乎是政府部门的，但又看不出是什么来头。

“这个人干扰警察办案，我有权拘留他！”赵刚毅当然不能向一个小姑娘示弱。

“在没开始立案的情况下，随便拘留人和扣留人都属于滥用职权。”

“你……”赵刚毅有点儿气短。这小丫头一张嘴就戳中要害，要么是公检法内部的人，要么就是律师。

女孩儿这时掏出证件，说道：“刑事调查局特案组，郭蓉蓉。”

赵刚毅大吃一惊。他倒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个部门，据说是专门接手那些悬案疑案的，虽然组员不多，但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精英。就在不久前，二十年前的东洲碎尸案都给破了，在公安界引起了巨大轰动。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长得像个洋娃娃似的小姑娘居然是特案组探员。

但证件在那儿摆着，不容他不信。

“郭警官，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赵刚毅回头瞅了一眼病床上的蒋雨馨，“这个案子也惊动了特案组？”

“是啊，你们把事儿闹大了，我是上面派下来监督你们办案的。”郭蓉蓉有时候脸还挺大，心安理得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赵刚毅五分怀疑，五分心惊。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清楚特案组到底是什么警衔，都负责什么，能不能管得了他。但是看郭蓉蓉这气场，他又不敢把脸撕破，他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要是再把上面的监察同志给得罪了，那他干脆就别干了。

2

“那这位……”他指了指丁潜。

“他是我们特案组的外聘专家，著名的心理分析师，也是我的得力助手。”

赵刚毅咽了口唾沫，将信将疑地看了看丁潜。

“我现在需要详细了解案情，希望赵队长尽快把卷宗准备好。”

赵刚毅有点儿不情愿，但还是同意了。

“卷宗都在分局，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看。”

“好。”

丁潜暗中捅捅郭蓉蓉，郭蓉蓉一下想起来了接着说：“等等。还有件事，听说你们抓住了一个嫌疑人，还是个明星。”

“是有这么回事，就是她。”赵刚毅指了指病床。

郭蓉蓉往病床上瞄瞄，脸色忽然一僵，几步走到了嫌疑人床前，仔细一打量，惊讶道：“这不是蒋雨馨吗？”

“你好，郭警官，是我。”蒋雨馨也认出了郭蓉蓉，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郭蓉蓉叉腰瞧着她，稍一琢磨：“哦，我明白了，我说丁潜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殷勤呢，还什么想我了要请我吃饭，合着搞了半天都是为了你啊……”

眼看着郭蓉蓉醋意大发要坏事儿，丁潜急忙上来拽郭蓉蓉，低声说：“你不白帮忙，蒋雨馨现在是歌星，回头让她给你几张纪念版的签名唱片，极具收藏价值呢。”

“我又不是她的歌迷，要她的唱片有什么用，叽叽歪歪的有什么好听的！”

丁潜发现赵刚毅那边已经面露怀疑了，便大声对郭蓉蓉说：“说什么呢你，不是上级派你下来查案吗，你忘了？请你吃饭是咱俩的私事儿，肯定少不了你的。”

“哼，这不是吃不吃饭的事儿，我为什么要帮她，唔……”

丁潜把她嘴巴捂上了，小声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不是立志成为特案组的候补组长吗，你忘了？”

“那我就得帮她？”

“蒋雨馨可今非昔比，她现在是当红歌手，影响力自不必说。现在这件事已经闹得很大了，你如果抓住机会能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那你可就是穿开裆裤跳街舞……”

“怎么讲？”

“露大脸了。”

“滚！”

不过郭蓉蓉想了想，丁潜说得似乎也在理。

“那好吧，合作愉快。”

两个人心怀鬼胎地碰碰拳头。

“那你就赶紧让赵刚毅把她放了吧。”丁潜说。

郭蓉蓉大眼珠子转悠转悠，说：“那我可说了不算，上级又没指示放她，我只负责查案。”

看着丁潜气得翻白眼，她得意地朝他吐了下舌头。

谁让她就是看蒋雨馨不顺眼呢，让这丫头多遭点儿罪吧。

江陵公安分局。

赵刚毅把自杀事件的调查材料放在郭蓉蓉和丁潜面前，两个人首先被一摞照片吸引了。

郭蓉蓉随手拿起一张照片，只看了一眼，表情就变得很不自在。照片里是一具一丝不挂，悬吊在天板上的男尸。

郭蓉蓉平时办案也经常见到尸体，但是像这样的尸体倒很罕见，除了挂在脖子上的绳套，全身上下看不到其他伤痕。死者的表情也十分安详，周身干干净净，似乎临死前还特意洗过澡似的。

丁潜手里拿的照片是一具女尸，也是裸体上吊的，死状跟男尸一样，没有其他伤痕，干干净净地吊在那里，仿佛雕塑一样。

加上另外两个死者一共是两男两女，死状一模一样。

不知为什么，郭蓉蓉看在眼里，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丁潜问她：“你发现没有？”

“发现什么？”

“这些人的姿势完全一样……”

“当然完全一样了，全是上吊啊。”

“我不是指这个，你注意看他们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很像，连头倾斜的角度都一样……”

确如丁潜所说，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死者的面部表情不但一致，而且不约而同地都歪向右边，就跟事前商量好似的。难怪郭蓉蓉觉得别扭，一个漆黑的屋子里，四个人一丝不挂，干干净净，整齐划一地吊死在半空中。这幅情景光是想想就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你们已经尸检过了吧，这些人的致命伤是哪里？”郭蓉蓉问赵刚毅。

“当然是脖子，全部都是吊死的。”

“有没有发现其他外伤，譬如说捆绑、击打什么的？”

“没有。”

“你确定他们是被吊死的，而不是勒死后伪装的？”

“这个……”赵刚毅示意坐在旁边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官回答。

老警察接过话说：“我是负责尸检的法医，姓王。我仔细检查过这四个人脖子上的勒痕，没有模糊和移动过的痕迹。从解剖角度来解释，这四个人都属于呼吸道闭塞导致呼吸障碍致死。绳索的着力点都在舌骨与甲状软骨之间，由于身体重量导致绳索挤压舌根至咽后壁，堵塞了呼吸道，造成窒息死亡，这是典型的自缢死亡……”

王法医还要往下说，被郭蓉蓉打断：“你的意思就是说，这四个人确实是上吊自杀的，而不是他杀，是吗？”

“嗯，也可以这么说……”

赵刚毅见状急忙抢着说：“表面上看着确实是自杀，但是这不是普通的自杀。”

“不管是不是普通的自杀，只要是自杀那就不存在杀人犯了。这样的话赵队长为什么还要逮捕蒋雨馨呢？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到底怀疑她什么？”郭蓉蓉说。

“我怀疑她是通过某种方式让这些人自杀的。”赵刚毅也不隐瞒了，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说什么？”郭蓉蓉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说，安琪可能是借助某种间接的方式把这四个人杀害的。”

“哈哈，赵队长，我没听错吧？你不觉得你的解释太异想天开了吗？难道这是在拍电影吗？难道蒋雨馨会心理感应，命令这些人全都自杀？难怪会有那么多歌迷闹事，现在看来一点儿都不奇怪！”

赵刚毅被郭蓉蓉抢白得红脸膛都气紫了，怒道：“我有证据！我跟安琪从来都不认识，根本没有理由诬陷她！”

“什么证据？”

3

“都在材料里，郭警官。第一，我有证人亲眼见到蒋雨馨在案发当天下午出入被害人小区。第二，这四个被害人之中有一个叫马明扬的人，在头一天观看蒋雨馨演唱会时，曾与蒋雨馨发生过冲突。第三，犯罪现场一直播放着蒋雨馨的歌曲《罪爱》。”

丁潜插嘴道：“所以，赵警官的逻辑就是，马明扬在蒋雨馨的演唱会上闹事骚扰她，因此蒋雨馨怀恨在心，第二天就把马明扬和他三个朋友全都杀死了，就为了出这口恶气，对吗？”

“这个逻辑很精辟啊。”郭蓉蓉附和。

其实这是个相当幼稚的逻辑，但也是唯一能解释蒋雨馨杀人动机的逻辑。

丁潜接着说：“如果按照这个逻辑往下想想，那可真是太可怕了。你想啊，蒋雨馨是那么火的明星，骚扰她的人肯定也不只马明扬一个人。因为马明扬，她就一口气连杀四个人。那其他骚扰过她的人加在一起，还得凑上他们的亲戚朋友，那不得成千上万啊。”

两个人一唱一和地挖苦赵刚毅，他脸上实在挂不住了，大声道：“郭警官，我之所以怀疑蒋雨馨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四个被害人中，有一个人没死，被抢救过来了。”

这个消息出乎意料！

郭蓉蓉看看丁潜，丁潜摇摇头，意思是他也是才听说。

“救活的那个人是谁？”郭蓉蓉看了看桌上的照片。

“就是马明扬。他现在就在中心医院里，是他亲口告诉我凶手是安琪的！”

赵刚毅突然抛出了撒手锏，让丁潜和郭蓉蓉猝不及防。

他们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看似简单的案子一下就变复杂了。

“我想见见马明扬，可以吧？”郭蓉蓉问赵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