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失踪的器官（1/2）

第111章 失踪的器官

1

“那我女儿……”张欣然焦急地四下寻找，并没有看到邓佳佳的身影。

郭蓉蓉也绕着当年的弃尸地转了一圈，摇摇头：“至少应该能发现一些痕迹吧，可是丝毫没有，可能并不是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地方，去看看。”

于是，两人又驱车来到那口路边的枯井旁。当年这是下水井，在里面发现了吕艳枚失踪时候穿的红色外套。现在井里斜插着一截露出枝杈的树干。

张欣然跳下车就开始搜寻。等得时间越久，心里不好的预感就越强烈。上次是一场误会，那这一次呢？就像不可逃避的宿命，该来的总会来。

“我该怎么办？郭警官，我找不到我女儿，她是不是出事儿了？”张欣然眼泪汪汪地问郭蓉蓉。

她这样把郭蓉蓉弄得也心烦意乱：“你先别急，不要只往坏处想。没看到你女儿也许不是坏事。假如发短信的人真想害邓佳佳，那他更应该让你找她，只不过你看到的可能就不是完好无损的女儿了……”

张欣然想想郭蓉蓉说得也有道理：“那是不是也有可能是那个人只不过是胡乱发短信，其实他根本没碰到我女儿？”

“对呀，也有这个可能。咱们就是以防万一过来看看而已。没找到反而不是坏事，说明我猜错了，我倒是希望如此。”

两个人又回到车里，张欣然问郭蓉蓉：“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继续在水佐岗找，还是回去？”

车窗外夜色浓重，天空像倒扣的黑锅底，黑沉得令人心悸。

郭蓉蓉想了想，正要说话，身子微微一震：“或许……我们找对地方了？”

“什么意思？”张欣然被她说得莫名其妙。

“把阅读灯关了。”

张欣然不解，还是照做了。轿车里立刻陷入黑暗。

郭蓉蓉抬手指了指挡风玻璃顶端，张欣然这才注意到，上面竟然有一排微微发光的荧光字，在黑暗中变得十分显眼，字体歪扭，好像是有人从外面写的反手字。字不多，一共七个——

开、五、是、表、人、和、吊。

“这不是吕艳枚遗书里写的那七个字吗？”张欣然脱口道。

“你也知道？”郭蓉蓉有点儿惊讶。

“嗯，一个偶然的机会……也不知道这些字是什么人写的，咱们刚才都没注意。”

“肯定是早有人觉察到我们来了，一直在附近盯着呢，趁咱们离开车的工夫，跑过来用荧光笔写在挡风玻璃上的。这才几个字，用不了多少时间。”

张欣然不由自主地向车窗外张望，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

“不用看了。现在是深夜，有利于对方隐藏自己，你很难发现。”

“难道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做吗？”

“不是我不想，而是只凭我一个人下车去找也是白费力气。我们还不如想想这个人为什么要给咱们留下这七个字呢。”

“之前就有人在我家门口放了一封匿名信，里面只有一段话，我爸后来说，当年发现吕艳枚的尸体时，同时发现的一张纸上就写着相同的话。那段话里面就包含这七个字。这个人会不会是想告诉我们是同一个人做的？”

“很有可能。”

“是当年杀害吕艳枚的凶手吗？”

郭蓉蓉没吭声，暗自琢磨这个写字的人鬼鬼祟祟的到底有什么企图。

见她不说话，张欣然又有点儿慌了：“那我女儿……”

郭蓉蓉最怕她哭哭啼啼，急忙说：“你也用不着太担心。我不都说了吗，他要是真害了你女儿，早就让你看见了，不会这么藏着掖着的。可能他把你引来是有别的企图，比如说，这七个字……这是吕艳枚在临死前想要暗示凶手的身份的字。所以在挡风玻璃上写字的人照理说不应该是凶手，除非他是想故意逗我们。但不管怎么说，想想这个人的意图比你只知道担惊受怕有用得多……”

“那你觉得这个人是什么意思？让我们猜这七个字的含义？”

“有可能。不过，这么多年都没有警察能真正破解这七个字的含义，连我们专案组里也搞过研究呢。”

“那你们破解出来了吗？”

“没有。只知道头三个字‘开、五、是’的含义是‘凶手是’。后面四个字始终没有答案。我们猜应该是类似‘某某和某’这样的组合，但是再往下就实在想不出来了。我现在没事儿也想，想了十几种答案，还经常跟其他同事交流，他们也都想了不少答案，也不知道哪个靠谱点儿……”

郭蓉蓉瞅着挡风玻璃上那几个发出荧光的字，看着看着又入迷了，不由得靠近挡风玻璃仔细瞧着。

张欣然对这些字并不怎么感兴趣，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女儿的安危。

她寻思那个人既然给她们留下了七个字，那会不会还有什么其他的暗示呢……

正在胡思乱想时，她不经意地看了后视镜一眼，赫然看见了吕艳枚那张惨白的脸。

不知她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居然一直毫无声息地存在于两人身后，空洞的目光通过后视镜凝视着她们。

张欣然全身的汗毛一下子都竖了起来，张大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仿佛脖子被一只看不见的爪子死死卡住。

郭蓉蓉还在那儿研究挡风玻璃上那七个字呢，丝毫没有觉察到任何异样。

“唉，其实吧，我琢磨来琢磨去，还想到过一种特别离奇的答案。你想听吗？前三个字没有问题，至于后四个字，比如说，‘表’有八划，‘枚’字也是八划。‘人’‘和’两个字加起来十划，和‘艳’字恰好一样。‘吊’是六划，‘吕’字也是六划。那么，这个七字暗语倒过来读就成了‘吕艳枚是凶手’，是不是很神奇？我还没来得及跟其他人说。当然啦，想想也不太可能。吕艳枚怎么可能自己杀死自己呢？即便她能自杀，也不可能把自己切成两千多块再抛尸吧？那不成鬼魂了吗？你说是不是……哎？你怎么不说话？又咋啦？”

2

郭蓉蓉发现张欣然目光呆滞地靠在座位上，脸色十分吓人。

“哎，你到底咋了，说话呀？”

郭蓉蓉只顾着跟张欣然说话，丝毫没有注意到后视镜里吕艳枚悄无声息的身影。

“后……后……”张欣然拼尽全力才勉强挤出这两个字。

“后什么？”郭蓉蓉尚未意识到身边的危险。

一只冰凉的手已经伸到了她的脖颈处，就在郭蓉蓉意识到危险来临的瞬间，身子忽然无力地瘫软下去。

“啊——”张欣然直到此时才从嗓子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可是叫声刚一出口，便被掐断了。

一把锐利的刀锋抵在了她的咽喉上，她甚至能感受到刺入皮肤的那股冰冷。

后视镜里吕艳枚的目光依然空洞地凝视着她。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张欣然从嗓子里挤出微弱的声音。

吕艳枚无甚反应。

“我女儿到底怎么样了？”

“……”

“你能不能放过我们？你到底想要什么……”

“……”

黑暗中慢慢伸过来一只苍白的手，递过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刀逼咽喉，张欣然连头都无法转动，只能用余光看着那个东西，昏暗的车厢中，她实在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只好伸手接过来。鼻子里闻到一股呛人的化学气味，那东西并不沉，托在手里软塌塌的。

然后，她感觉抵在脖子上的刀慢慢划动。

她是在割我的脖子吗？张欣然脑海中冒出这个恐怖的念头。

吕艳枚是凶手。

莫非挡风玻璃上留下的七个字是这样的含义？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还在呼吸，便重新睁开双眼。

后视镜里，吕艳枚已经消失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一场噩梦。

如果真是噩梦就好了，当她看到手里捧着的东西，还有歪倒在车座上的郭蓉蓉时，才确信她刚刚经历的是真实的。

郭蓉蓉死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瞬间传到了专案组所有人的耳朵里。

连一贯沉稳的杜志勋这次都坐不住了，揪住年小光厉声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丁医生说的。”

“丁潜？他人呢？”

“他赶去现场了。”

十分钟前，张欣然忽然给丁潜打来电话，电话里的她泣不成声。

“不……不好了……出……出事了……”

丁潜知道她和郭蓉蓉在一起，以郭蓉蓉的机智和身手应该万无一失才对。丁潜问她究竟发生什么了。

“郭……郭警官……被杀了……”

听到张欣然费力地说出这几个字，丁潜的脑子里瞬间嗡了一下。

他驱车一路飞驰，连闯几个红灯赶到水佐岗，找到了张欣然的轿车。

张欣然看见丁潜就像看到了救星，迫不及待地从轿车里跑出来。

“丁医生……”

丁潜顾不上理她，一把拉开副驾驶车门，看见了郭蓉蓉。

她脸色发青，嘴角渗出一丝透明的津液，眼看着人已经快不行了。

丁潜把她从车里抱下来，还想给她做急救，但是摸她的脉搏和呼吸早已经停止了。

望着郭蓉蓉那张可爱稚气的脸，他耳边仿佛听到一个声音——这个女孩儿要永远离开你了。

他的心就像崩塌了一块。

他逃避了整整三年的一幕再次在眼前上演，只不过这一次他怀中的不是未婚妻温欣，而是一个叫郭蓉蓉的女孩儿。

他以为温欣的死早已让他麻木，从未想过他的心还会如此撕痛，为了一个他认为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小姑娘。

他有时候觉得她挺好玩儿的，有时候又被她烦得要死。在温欣离开后，他那平静得近乎死寂的生活里，她是第一个闯进来的人。她耍赖，她胡闹，她一点儿都不尊重他，让他无可奈何，躲之不及。

如今当她真的离开他了，他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割舍。

他将郭蓉蓉娇小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

人最宝贵的东西都是曾经拥有过的。

“丁医生，该怎么办啊？”张欣然站在一旁怯怯地问。

“你说该怎么办？”一向温文尔雅的丁潜罕见的暴怒了，把张欣然瞬间吼呆，“你不好好在家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是……是……”

“是什么？你以为我们是在玩儿警察抓贼的游戏吗？你可以养尊处优，随心所欲，让所有人都围着你团团转，毫不在意别人为你冒着生命危险。二十年前，如果你看到凶手行凶，哪怕你远远地大喊一声，都可能救了吕艳枚，可是你却什么都没做，直接跑回家里。如果你能早点儿告诉你父亲真相，警察也能早些抓住凶手！可你却选择了沉默，让吕艳枚的冤魂至今仍不得安息！你以为用一句害怕就能掩饰自己的过错吗？你从小就是优秀的学生，天赋异禀，出类拔萃，只能在别人的仰慕中生活。如今你是人人尊敬的知识分子，大学老师，你的人生一直都被笼罩在光环之中。你却永远不知道反思自己，只会接受别人的膜拜和付出。而实际上，剥去这些虚假的荣誉，你还剩下什么？只不过是一个胆小懦弱，自私冷漠，骄傲无能的小女人罢了。你已经连累了两个无辜的女人了，你患上心疾就是你对她们的忏悔，这其实是很公平的。”

张欣然张大眼睛，呆呆地望着丁潜。她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番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他的话，他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剜在她的心头。

从来没有人如此贬低过她。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为吕艳枚的死负责。

星稀月冷，漆黑的夜空寂寞而空旷。

两个人像两尊凝固的雕塑静默在夜空下，个人命运的悲喜实在太过渺小，太过无奈了。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至近，几辆警车飞驰而来。

特案组的人最先下车赶到，看着郭蓉蓉软软地躺在丁潜怀里，所有人都悲伤不已。

柳菲走过来，蹲下身，作为医生哪怕是法医，她也会习惯性地拨开死者的眼睛看看瞳孔，随后柳菲又摸了摸她的脖子，似乎希望她仍有一线生机。

3

“你先把她放到地上。”柳菲对丁潜说。

“让她安息吧，别折腾她了。”

“我让你放就放。你一个心理医生抱个尸体干什么？”柳菲冷冰冰地说。

丁潜现在算是见识到了，这个女人是真冷血啊。眼看着朝夕相处的同事命丧眼前，居然还能无动于衷，想要现在就给郭蓉蓉做尸检。

他压着心头怒火，把郭蓉蓉的尸体放在地上。

柳菲真不含糊，掏出一个小手电打开就开始检查起来，还把郭蓉蓉的衣领腰带全解开了，完全不顾周围人惊异的目光。

“我说你……就不能等等吗？非要在这种时候……”丁潜实在忍无可忍了。

“再等等她就凉了。”柳菲这才抬起头白了他一眼。

“什么？”

“就你这种三脚猫医生，幸亏是看心理的，看不死人，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你说什么？她……她没死？”

“难道你还怀疑我的判断……钟开新，快打电话叫救护车来。”

“可是我摸她的心跳和呼吸都没了，怎么可能还活着？”丁潜很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