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梦魇（1/2）

第65章 梦魇

1

就在这时候，身后吵嚷起来。

“喂，你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

他转过身，看见一个技术员正在跟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吵架。这个男人给邵俊杰留下了深刻印象，他看着像个演员，可是说起话又别有深意，似乎他对这个案子有独到的见解。

此时，男人已经走进了化妆间，面对技术员的指责，他一笑置之，却也没有离开房间。

“我刚才站在门外听你们说凶手在墙上写了字，我想看看写的是什么。”丁潜微笑地向技术员解释。

“你可真是无理取闹。这不是看热闹的地方，赶紧出去。”

“我可不是看热闹，我能帮上你们也不一定……哦，我看到了。”丁潜厚着脸皮，满不在意地走到那个血渍签名面前，背着手打量起来。

“lilith。”他随口念出这个单词。

邵俊杰心里一动，问道：“这是英文单词吗？”

“嗯。”

“是人名吗？”

“莉莉丝，女人的名字。”

“这样啊。”邵俊杰稍稍迟疑，心想，莫非凶手是个女人？

丁潜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这个签名倒未必是指凶手自己，可能还有别的含义。”

“什么含义？”

“……”丁潜刚要说，忽然停顿了，眼睛看向了门外。

邵俊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儿正在朝丁潜偷偷摆手，意思是要他赶紧出去，少惹麻烦。

邵俊杰不禁一笑：“她是你女朋友吧？”

“啊？”丁潜怔怔，随口道，“知己，知己而已。”

邵俊杰是过来人，一瞧那女孩儿关切的眼神，就什么都明白了，对丁潜说：“没关系，你随便说，对错都无所谓。我只当个参考。”

门外也不只有蒋雨馨，沈强、潘洁、唐京飞都在，还有那帮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抻着脖子听着。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个结果。

丁潜故意抬高了嗓音：“lilith既是人名，也是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中的人物。她是人类始祖亚当的第一任妻子。”

站在门外听他说话的导演张子强插话：“不对啊，亚当的妻子不是夏娃吗？”

“在西方一些国家一直有这样一种说法，她是亚当原本的伴侣，早在夏娃被创造出来之前就与亚当生活在一起，她与亚当一样是用泥土创造的，而不是肋骨。但后来lilith因为不满上帝要求她遵从亚当为主，因而叛逃伊甸园，成为魔鬼撒旦的情人，从此堕落为梦魇女妖。传说中，她总要潜入男人的梦中诱惑他们，并与之交欢，让他们梦遗。所以，lilith的形象也代表着情欲、放荡和堕落……”

丁潜娓娓道来，听得邵俊杰心头震惊。

他没想到这几个简简单单的英文字母还有这么深刻的含义。难道是凶手另有所指吗？

他对丁潜也多了几分尊重：“您怎么称呼？”

“丁潜。”

“丁先生，你觉得凶手写这个词会不会有什么用意？”

“这个邵警官不应该问我，有个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谁？”

丁潜指了指门外的人群：“凶手有什么企图，亲身经历的人应该更清楚吧。”

邵俊杰恍然大悟，对潘洁说：“潘小姐，你能不能再好好想想，那个凶手还有没有什么怪异的举动，或者说过什么？”

不知为什么，潘洁憔悴的脸上看着有些惊慌。

她狠狠瞪了丁潜一眼，硬着头皮对邵俊杰说：“那个人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杀人，我也没看到他往墙上写字。”

“字可能是后写上去的。”丁潜说，“不过，即使那个家伙没有说话，他或许也做过什么特殊的举动，让你记忆犹新的……”

“没有，我都说过了。”

“真没有，要不要好好想想？”

“没有！就是没有！”潘洁几乎尖叫，她对这个心理医生实在是深恶痛绝。

她感觉这家伙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总是没事想挑拨点儿事出来。

“少安毋躁。您现在不适合情绪激动。”丁潜友好地建议。

蒋雨馨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一把将丁潜拽出房间。她要是再不行动，估计就得被炒鱿鱼了。

她低声对丁潜说：“你到底在干什么？没看都把她气成那样了吗？”

“我只是想帮邵警官早一点儿破了这个案子。密室杀人案啊，我还是头一回遇到呢。”

“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能破了这个案子？”

“我想，只要能在这间屋子里找到一样东西，差不多就能把案子破了。”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落在了丁潜脸上。

“真的？什么东西？”蒋雨馨虽然知道丁潜有两下子，可是看他神神道道的样子，还是有点儿将信将疑。

邵俊杰更是满心疑惑。他们好几个警察，再加上专业仪器，都把这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了，能找的也都找遍了，怎么这家伙还说有东西。什么东西？

就见丁潜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慢悠悠地说道：“既然lilith是荡妇的寓意，凶手留下的东西肯定与这个词有关。顺着这条线索找下去，说不定就能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真相……”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想听他往下说，偏偏他不说了，看看表：“哎呀，不知不觉都11点了，还没吃夜宵呢，走吧，咱俩吃点儿东西去。”不由分说拉起蒋雨馨就走。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不带这么忽悠人的吧。

蒋雨馨一脑门儿黑线，被丁潜给拖走了，留下一群愣住的人。

邵俊杰被丁潜说的心里没底，又带人把化妆间重新检查了一遍，实在没发现什么东西。

2

这一番折腾，时间已经过了午夜。警方的调查迟迟没有结果，大家之前的兴奋劲儿都慢慢消退，有的饿了，有的渴了，倦意袭来，人们陆陆续续离开。

沈强他们这几个人也都回到举办方提供的万豪酒店休息。沈强要去吃饭，顺便洗个桑拿，潘洁说自己累了，不想去。

等沈强走后，她一个人待在酒店里坐卧不宁，抓起手机想给唐京飞打个电话，没等拨号，忽然有人给她打来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正是唐京飞。

她接了电话，不等唐京飞开口，急忙问“：你现在在哪儿，我想见你。”

“现在不方便吧，沈强在吗？”

“他去洗桑拿了，没有两三个小时回不来。你到楼下等我吧，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挂了电话，她也顾不上化妆，随便换了套衣服，穿着拖鞋就出来了。她乘电梯下了一层，直接来到了唐京飞的房间。

刚一按门铃，房门就开了。唐京飞刚冲了淋浴，穿着睡衣站在门口。胸口半敞着，露出厚实的胸肌。

潘洁纵身扑进他怀里，唐京飞顺势搂住她。两个人热吻了一阵。唐京飞情不自禁地把手往她裙子里伸，被潘洁挡住了。

她现在实在没有这个心情。

“我该怎么办啊，我怕得要死。”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不用担心，有我在，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伤害了。”

“我不是因为这个。那个心理医生说的话你还记得吧？”

“……”

“他说凶手留在墙上的那个英文单词是荡妇的意思。你说，他这样说是不是故意针对我说的，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唐京飞脸色变了，涌上头的荷尔蒙一下消失了，他顿觉索然无味。

他松开潘洁，走到衣架那儿，从衣兜里掏烟盒和打火机，点着烟，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地抽起来。

“你倒是说句话啊，怎么事到临头你就这样。”

“其实，我不是没想过这件事。我只是还没有想好……”唐京飞裹着烟卷，从鼻子和嘴里往外喷烟，“我真正担心的倒不是那个姓丁的医生，你说他一个外人能知道什么啊。”

“那你担心什么？”

唐京飞欲言又止，又连抽了几口烟。潘洁急得不行，一把将他嘴里的烟拽掉，扔在地上。

“你能不能别吞吞吐吐的，想到什么就说啊。”

“我只是担心一件事，但我不是十分确定……我担心，凶手是冲你来的。”

“冲……冲我来的？”潘洁倒吸一口凉气。

“你别忘了，墙上的字是凶手写的，不是丁潜。他跟这件事又没有利害关系，不可能胡乱解释。如果是凶手留下的，就像你担心的，他是不是另有所指呢？”

“可是我又没得罪过他，他为什么要杀我，再说他还杀了其他人啊？”

唐京飞摇摇头：“也许杀其他人只是碰巧遇到了垫背的。我记得你说，最早是一个服务员把你衣服弄脏了，然后带你到化妆间清洗，结果一进屋凶手就出现了。邵警官后来推测，那个女服务员就是凶手假扮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把你衣服弄脏不是太巧合了吗？”

“你说她是故意的？”

“不然呢。还有留在墙上的字，不可能都这么巧合吧。”

潘洁打个寒战。

“凶手不是张磊吗，他已经被抓起来了，我跟他不认识啊。”

“张磊只是嫌疑人，到底是不是真凶现在警方还没有定论呢。还有，我问你，你觉得张磊像那个袭击你的人吗？”

“好像吧……”潘洁犹犹豫豫地说。

“不是好像，你能确定是他吗？”

“他……”让唐京飞这一逼问，潘洁更不确定了，“那个人当时穿了那么一套吓人的衣服，全身都盖住了，我哪能看出来！再说他一上来就杀人，我也没有工夫仔细看啊。”

“那你看到了什么？”

“我只看见了那人大概的轮廓……”

“他胖吗？”

“正常吧。”

“像我这样？还是比我胖点儿？”唐京飞站起来拿自己比量。

“这……我也说不好，好像个头很高。”

“很高是多高，有我这么高吗？”

“我当时都吓瘫在地上了，他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看着挺高，是不是真高我也没比过。”

“如果是一个人穿上增高鞋，你也看不出来吧。”

“我……当时没有注意。”

“照你这么说，其实无论谁穿上这身衣服，你都看不出来。”

潘洁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当时那种危急情况下，她逃命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精力想其他的。

看到潘洁这副表情，唐京飞叹口气：“我就怕是这样。”

尽管他故意掩饰，声音里还是微微透出紧张。

“你怕什么？”潘洁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如果……”唐京飞喉结梭动，吞了口唾沫，努力克制自己的紧张情绪，“如果沈强穿上那身衣服，你能不能认出他？”

沈强！

这两个字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潘洁的耳朵嗡嗡作响。

但她转念一想，又放声笑起来：“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是他，你都一直说他是猪脑子呢。他怎么敢杀人，真是笑话……”

唐京飞可没笑：“我说他猪脑子，是指他笨。我可没说他没有胆子杀人。”

“你没看到他平时在家里那个熊样儿，我让他站着，他都不敢蹲着。别看他在外面是个老板，在我面前，就是条服服帖帖的小狗。”

“那是两码事。”唐京飞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笨得简直不可理喻，也许她才是猪脑子，只不过是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儿唬人罢了。

“他那只是在哄你开心，让着你。你以为他真怕你吗……可是你想过没有，一旦他发现你背叛了他，你以为他还会让着你吗？就连武大郎都知道拿着菜刀找西门庆拼命，难道你以为沈强还不如一个武大郎？今天在首映式要开始的时候，他突然有事儿出去了，离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回来，说什么去打电话了……”

潘洁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你给他带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一旦曝光了，他就成了全社会的笑柄。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脸面，尤其是社会名流。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他难道还要杀了我？”

3

“天底下没有一成不变的人，没有完全的好人，也没有完全的坏人，只是每个人的底线不同。绿帽子就是全天下所有男人的底线。他会把任何男人都变成野兽的。如果你是我老婆，你背着我偷情，我也会杀了你的。”唐京飞眼中闪过一道狠毒的光。

那一瞬间，他的脸仿佛变成了沈强。

那张憨厚的脸隐藏在恐怖的面罩之后，那颗绿莹莹的鬼火般的眼珠阴冷地看着潘洁，没有丝毫昔日的温柔，只有憎恶与杀机。

潘洁腿一软差点儿坐在地上。

她哭丧着脸埋怨唐京飞：“既然你心里清楚，为什么还要勾引我？”

“拜托，咱俩谈不上谁勾引谁。你漂亮，我帅气，互相吸引，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物竞天择。按照道理，本来就应该是我这样的男人娶你做妻子，难道不是吗？你心里也这么想吧。你选择跟沈强在一起，只不过是看中了他有钱、有名。其实你心里从来就没看上他。就算他再有运气，骨子里也还是一个土包子。衣服做的再漂亮，穿在猴子身上也不配。我当然不服他，我哪一样不比他强？连他老婆都愿意跟我在一起，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