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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凝血封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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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凝血封渊

有那么一刻,他很想爬到这棵树的顶端去看看,对于极致的东西,人都有着不可抑制的膜拜心理。大的龟我们叫作鳌,大的蛇我们叫蟒,而这三棵并立而起的桑树,查文斌只能用擎天三柱来形容了。粗壮而挺拔的树枝拔地而起,说不出的威严与神圣,他甚至可以想象当一群身着草叶的原始人在此处顶礼膜拜的场景,堆积如山的贡品曾经就在自己的脚下,而如今沧海桑田过后再也找不到那样的场面,历史与文化的传承已经有太多湮灭在岁月的长河中,留给我们的只有无限的想象。

也不知这脚下的大地曾几何时是多么辉煌,但此刻除了死一般的宁静,便只有他们几人细细的脚步声,前方是一片开阔地,查文斌甚至能清楚地分辨出他的宝剑是插在哪儿,那个柴堆是放在哪儿,那些人是跪在哪儿。这片土地是暗红色的,一如被血浸泡过一般。

“红土?真是奇了怪了,在我们国家只有长江以南的部分地方才会有这种酸性红土,怎么这盛产黑土的北方也会有红土,而且颜色还这般鲜艳?”老王摸着下巴说道。不仅如此,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发现这儿的天格外蓝,格外清,干净得一尘不染,虽说这里是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但北方重工业的存在已经使这种近乎通透的空气几近消失。

查文斌走到那个领头人所站的位置,闭上眼睛回忆着之前的那一幕,那个在梦与现实之间几乎没有界限的地方,他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臂,七星剑被高高地举起。他的内心深处有了一股想念出某种咒语的冲动,但喉咙却像是被一块骨头给卡住了,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发现了查文斌的异样之后,老王赶紧推了他一把,查文斌这才回过神来。

“你又怎么了?别搞得神神叨叨的。”老王说道,他真的挺怕查文斌会再次把他们带进那个梦魇中,这就如同在身边跟着一个无形的开关一般,你不知道何时将会被启动,因为人都是会睡觉的。

“啊?没什么,我们继续赶路吧!”查文斌用一句话搪塞了过去。他刚刚确实是感受到了,此时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土地的颜色随着脚步的推进在逐渐变化,已由之前的暗红开始变成了鲜红,到最后就真的如同刚被鲜血淋过一般。若是我们平日里走在红地毯上,你或许会觉得自己无比高贵,但在这个满眼尽是红色的世界里,只有深深的恐惧。不知何时,超子和卓雄早就把枪捏在了手中,警惕地看着周围可能会发生的任何一丝变化。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阵湖水拍打沙滩的声音,“哗啦,哗啦”,查文斌听得真切,老王听得明白。超子的眼神永远是最尖的:“在那边,你们看。”

顺着超子手指的方向,果然他们见到点点浪溅起。

有水的地方才会有人居住,任何文明的发展都离不开水域,黄河文明、长江流域文明以及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古国都离不开水。作为最基本的生产、生活元素,因为水资源而引发的矛盾甚至是战争在历史上随处可见,即使到了今天,水资源的争夺依然紧张万分。

带着些许期盼,也带着些许希望,他们加快了各自的步伐,朝着那浪飞速地赶去,只是到达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老王瘫坐在地上喃喃地说道。

在他们看见那浪的时候,的确看见的是点滴红色的水,原本以为这四周的土地都是红色不过是富含了丰富的铁质,所以那水的颜色是倒映了四周的景象,但是这一片汪洋让人不得不有了望而却步的念头。

可能画画的朋友会有一个容器专门用来洗画笔上残余的色彩,如果今天用的恰好是红色的颜料,那么容器里则是一抹红色,那倒是让人看着还有点儿赏心悦目。

若是农村的朋友家里养过猪的,到了过年时节,需要宰掉庆祝丰收。这杀猪匠便会按住猪脖子狠狠地捅上一刀,接着这猪血便喷涌而出,被一个大脸盆接住。等到猪血放干净之后,杀猪匠便会让主人家的妇女拿走这盆子去做猪血豆腐。

可是在猪血成为血豆腐之前,那盆里摇摇晃晃的可都是鲜红鲜红的血,我小时候就经常见到那玩意儿,还不觉得怎样。可如果让你看见一整湖的猪血,你会是怎样的反应?恐怕没有人能够淡定地站在这种地方谈笑风生吧?

在他们面前的便是这一湖的红,一望无际的红。也不知这水域有多辽阔,但这抹鲜红足以让任何人胆战,因为它和血几乎分辨不出。

不光是土地,这儿的湖水都是红色的,查文斌终于明白那些壁画为何会采用那样鲜艳的红色,光是这一湖的原料就足以让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说它是血,除了在颜色上相似之外,却没有一丝血腥,微风下鼻孔里还能闻到淡淡的水汽,和普通的水汽并无任何差异。

查文斌随手捧了一捧起来,如同捧着新鲜猪血一般,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没有异味。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前,他居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道:“和普通水没有区别。”

老王刚想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查文斌竟然鬼使神差般地“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他擦了擦嘴角流下的红色湖水又说道:“貌似没啥反应。”

这个动作把大家伙儿可是看得目瞪口呆,查文斌此刻就像是一个吸血恶魔一般,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站在那儿。

“你疯了吗?”老王咆哮道。

查文斌却笑道:“我闻着没气味,想必也无毒,要是有毒的话,单凭这儿的水汽咱们也早就中招了,这儿的空气不是还挺新鲜的吗?”

超子见查文斌喝了没事,已经掏出水壶了,刚才他的水全都浇在查文斌的脑门上了,一滴都没剩,现在正渴得紧。这小子把水壶按在湖里,“咕噜、咕噜”地就灌了一大壶,然后在他们的注视下灌了几大口下去,还不忘擦了一把鲜红的嘴巴喊道:“爽,这儿的水质还真不错哎,我觉得比矿泉水强多了。”

见老王跟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这小子还挺客气地把水壶递了过去说道:“王叔,要不你也来一口尝尝,正宗无污染的天然水质。”

老王觉着这两人都是疯子,连连摆手道:“我不喝,我不喝。”

要说这水喝下去有啥反应,那就是超子反而觉得自己的精气神更加足了,连脑袋上那个大包也不疼了,他惊喜地摸着自己已经消肿的后脑勺说道:“嘿,你们来摸摸,我这包没了。”

一看果然是这样,刚才还跟小馒头似的肿着,怎么也得三五天才能好,这会儿竟跟没事人一样了。

“难道是这水?”查文斌虽然只喝了一口,原本胸口还隐隐作痛,现在也觉得好了。

大家把目光聚集到超子的水壶上,到底还是侦察兵有胆识,卓雄一把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那些紫红色的伤痕说道:“超子,你把水壶给我,我来喝几口,要真是这水,那我身上的伤是不是也能立马好?反正喝这也不会死人,就当作个试验。”

这都喝下去有点儿时间了,真有问题早该发作了,查文斌点点头表示可以试试,卓雄接过水壶猛灌了几口,除了样子有些难看,他也觉得味道还不错。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刚刚还是紫红的抽打伤痕,皮肤还微微有些水肿,就在众人眼皮的注视下,竟然开始慢慢地消退,那速度就像看电影按了快速推进一般,眨眼间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出半点儿伤了。

“这也太神奇了,太不思议了!”卓雄叹道,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拿自己做实验,他是打死也不会相信世上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头老王刚接过水壶,那头的横肉脸早已经把脖子伸进湖里灌了起来,等他回来喘口气的工夫,也立马觉得身上不痛了,脱掉衣服一看,哪里还有先前的累累疤痕?

等到老王喝完,超子又屁颠屁颠地跑到湖边接了一壶,嘴里还念叨着:“发了,发了,这玩意儿要是拿出去卖,我们都发了,文斌哥,我们还找什么遗迹,这就是神迹,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神迹。”

先前倒是有蕲封山的三足蟾,它的唾液有着类似的功效,但这一片湖水无边无际的,那还得了?简直就是宝库。就在众人欣喜若狂的时候,在一旁的横肉脸突然冒出一句话把大家立刻震得鸦雀无声。

他歪着个脑袋自言自语道:“真是奇了怪了,这大白天的,万里无云,天上咋没太阳……”

没有太阳!是的,当查文斌抬头的时候发现这万里无云的一片天空中,真的没有太阳!

没有太阳,可是这儿却一片光明,根本就是白天啊。在几近无语的状况下,大家全部一股脑地瘫坐在湖边的石滩上,虽然他们能预估到这地方会不那么容易来,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这种超常理的事情会存在。

“老王,我看这儿不能再待了,我有一种预感,这里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查文斌开始担忧了,这一路走来,看似平静,但他的内心深处感觉远比蕲封山要来得更加凶险,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那你说怎么办?”老王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就在两人都犹豫不决时,超子有了一个新发现,他惊讶地看着老王说道:“王叔,你有那么操心吗?怎么头发都开始白了。”

“头发?我没白头发的啊。”老王觉得这孩子怎么有些莫名其妙,就挑些不着边际的话说?

超子见老王不相信,便喊来卓雄,指着老王的头说:“你来说,他是不是白头发挺多的,老了就老了,还死不承认。”

这卓雄一看,还真如超子所说,老王的头发是有些白了,也说道:“老王,你这头发是挺白的。”

查文斌正在思考着如何进一步动作,他们几个在那吵闹,影响了他的思路,便说道:“你们几个吵什么,不就白头发嘛。真是的。”

老王笑道:“这几个孩子闲着无聊吧,我哪儿来的白头发啊。”

“你是有白头发啊,我也看见了。”查文斌说道。

老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这长年在野外生活,最容易导致头发掉落,以前他们队上几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个个都是秃顶。但是老王却有着一头乌黑茂密的黑发,这也是他常常拿来调侃别人的。

老王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掏出一个装刮胡刀的小盒子,这盒子里边有一面小镜子,是平常用来修边幅时用的。当镜面移到自己的头顶时,老王的双手一松,“啪嗒”一声,盒子掉到了地上。

“文斌,我感觉自己老了很多。”老王怔怔地说道。

查文斌笑笑:“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啊,已经上年纪了。”

老王霍地一下就站了起来,道:“文斌,真的不对劲,我从来没有白头发的。”突然他把目光聚焦到水上了,“要不就是这水有问题!”

“水?”众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当查文斌发现自己的指甲明显变长的时候,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各自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有什么异样。”

超子和卓雄都是板寸头,但被这么一说,都觉得自己的头发明显长长了好多,看上去十分明显,尤其是各自的指甲,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长,最明显的便是横肉脸,他的额头上甚至开始出现了皱纹……

“这水能加速人的新陈代谢,所以伤才好得这么快,这里不能再待了,才过了这么一点儿时间,身体就有衰老的迹象,我们赶紧先撤出去。”查文斌拿好自己的东西立刻说道。

当他们带着疲惫而不安的心重新回到那三棵大桑树的下方时,查文斌看了一眼这个充满了诡异色彩的地方,头也不回地钻了过去,什么神迹他都不想再找了。

“洞呢?”查文斌呆立在一片石壁之前,当余下的人纷纷来到他的身边时,大家都几乎感觉要绝望了,刚才进来的那个洞不见了!

超子发疯似的用手拍打着那些石壁,试图找到他们来时的路,无情而坚硬的石头回应他的只有疼痛和冰冷。

“怎么办?”老王抓着自己的一把白头发,简直都要急出病来了。

查文斌咬着牙齿,道:“走,再找找别的出路,按照这个速度下去,留给我们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失落的世界不在于它的神秘性,而在于它的未知,这个道理查文斌一早便明白了。只是他何曾会想过,用一个小时就穿越了春夏秋冬,那么这儿的桑树为何会这般巨大也就不难理解了。

掉转的不仅是路,同样还有时间,他们这才体会到那一句与时间赛跑的语言的感觉,当你一点一滴地能够亲身感受到生命的流逝,那么距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再次回到湖边,这里除了这一条路,再也没有别的了。

查文斌站在这一望无际的红色湖边,仿佛回到了所有的终点。

他说道:“万物相生相克,凡事也必有因有果,我们既然到了这一步,便逃不过已经安排下的劫。再这么下去也是个死,倒不如在这里面找找破解之法。”

怎么破解?谁有这个头绪啊,连怎么回事都不明白,要解又谈何容易?就在这湖边,在查文斌的安排下,大家席地而坐,头脑风暴是在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后唯一有效且快速的办法。

当今之计,只有一个字:想!

查文斌先是把这一路上的经过说了一遍,连那冰窟里遇到的事情也讲了一遍,卓雄听到有那文身的时候,明显嘴唇抽动了一下。查文斌推测的是石头爹毫无疑问是一个鬼道的修行者,那么他的下落又会是在哪里?这两个问题恐怕都得出去之后才能解答了,暂且被他们放到了一边。

接下来,便是下这雪山。这儿的地理,查文斌事先已经看过,是属于长白山龙脉的余脉,这一路上也确有前人遗留的痕迹,那么对于他们在喝水之前遇到的最大阻碍便是那个梦。

“梦?文斌你说过,我们之前可能是进了一个梦的世界,那么我们现在会不会还可能在一个梦的世界?”老王的这一席话可把查文斌给惊出了一身汗。

对了,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人在睡眠的时候,通常会产生这样一个错觉,那就是在睡梦中做了一个记忆很清晰的梦,然后突然“惊醒”,发现自己身处在其他一个地方,然后在梦中告诉自己:这原来是一个梦啊!这种情况我们称之为梦中梦!

“梦中梦?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假设我们真的还在梦中,那么周围的世界都是由自己幻化出来的,这个衰老的迹象也是因为我们受到了某种引导而自己想象出的?”

查文斌问道。

超子卷起袖子说道:“这个好办,如果真的是在梦里,那你打我一个巴掌,我试试能不能感到疼痛便行了,梦里应该感受不到那么真实的。”

这倒是一个简单有效的办法,可是查文斌一想不对劲,因为在超子的潜意识里已经有了被扇巴掌的想法,那么如果这是一个极度接近真实的梦,很有可能他还是会被那种错觉所引导的,他又把这个话题给岔开了,接着说那几棵大树的问题。

“那几棵桑树我觉得有问题,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超子你说呢?”查文斌说出这个问题来。

“是啊,我也觉得那几棵树挺邪门的,你不就是靠着它睡着的吗?会不会有什么催眠的功能啊?”超子问道。

查文斌低着头思考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对了,我这没压缩饼干了,超子你先拿一块给我,我有点儿饿了。”

就在超子低头去翻包的时候,查文斌突然身形一动,伸出手掌,“啪”的一下给了超子一个巴掌,超子的脸上瞬间起了五个手指印。这一巴掌,他可是使足了劲打下去的,在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掌都在发麻。

“哎哟!”超子揉着自己的脸颊喊叫道。他还真没料到查文斌会来这一手。

查文斌紧张地问道:“痛吗?”

超子啐了一口,带出血沫,嘴里嘀咕道:“你下手可真狠,痛,怎能不痛呢?我估摸着一会儿该肿起来了。”

查文斌心头顿时一凉,绝不可能有这样真实的梦存在,那只能说明他们确实是被困在一个莫名的地方遇到了莫名的事。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老王一个人在那说道:“红色的湖、红色的地、桑树……慢着,文斌,我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知道?”查文斌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手上的指甲已经越来越长了,不得不隔一会儿就用随身带着的刀刃去削。

老王站了起来指着前面那红色湖泊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此地应该叫作封渊!”

“封渊?”查文斌只觉得这是一个好熟悉的名字,但却一时不知从何忆起。

老王点点头,他的背已经微微有些弯曲,头上的白发更多了,一下子恍如过了十年的光景。

“文斌啊,你既懂得那蚩尤大战,那么可曾记得再往前推的时间?”

再往前推,那都到洪荒时代了,嗯,女娲补天?这时查文斌突然想起在那梦中隐约听见领头人模糊地发出一个声音类似于“枪……亮”。

“枪……亮?”查文斌自言自语道,虽然这是梦中所听,但不排除是一种暗示,他仔细地把这两个貌似毫不相干的音节组合在了一起,“枪?对了,我明白了。老王,是强良!我看见空中由雷电幻化出的那个图案是强良!”

老王这下却糊涂了,问道:“抢粮?他要抢粮食吗?”

超子这会儿还有心思在一旁开玩笑,他说道:“嘿嘿,打雷了接下来就马上要下雨了,这儿的人肯定想到的是抢粮食啊,别说这领头人还是挺会关心他们族人的,粮食才是最基本的生产力啊。”

查文斌没好气地说道:“你心态倒是挺好的,我说怎么会有那么大威力的雷,那个人喊的应该是,强良,雷之巫祖!据传强良是掌控天雷的神,也只有他才能引发出如此威力的天雷。天啊,我们的梦境竟然真的把我们带到了史前洪荒时代!”

老王沉思了一会儿,道:“那我们现在的处境呢?”

查文斌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领头人应该就是奢比尸,传说中那个掌管四季变换的神,所以我们才会通过那个拥有四季变换的地方,也只有他才能创立出一个完全独立于外世的狭小空间,现在我们就应该是闯入了这个小空间中,要想出去还得继续在其中摸。”

“如何摸索?”老王问道,他已经非常担心自己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查文斌转而一笑:“说说你想说的吧,貌似我把你给打断了。”

老王这才说道:“没有,我只是想起来传说中的封渊是一个赤色之地,位于蛮荒之北,如果以黄河文明作为南北分界的话,此处应该是符合地理上的存在的。”

“盘古开天,再现人间;天地之尺,凝血封渊!老王,如果你说得没错,应该就是指这一段话吧?”查文斌答道。

“就是这一句,没想到文斌你也知道。”

查文斌叹了一口气:“冥河血海!哎,老王啊,如果我没猜错,我们的生路在北面,而且必须得穿过这血海。如果传说是真的,这封渊之地我们怕是有去无回啊,但眼下退无可退,只能放手一搏了。”

这两人的对话可完全把另外三人给听得云里雾里了,超子现在只想着怎么快点出去,他的头发已经从半寸快成中分头了……

《广博物志》卷九行《五运历年纪》这样记载:“盘古之君,龙首蛇身,嘘为风雨,吹为雷电,开目为昼,闭目为夜。死后骨节为山林,体为江海,血为淮渎,毛发为草木。”

这是一段我们大家都十分熟悉的神话传说,也就是从这里拉开了中华文明的序幕,但其实,在盘古之前还有一位真正的大神,也是奠定了道家最关键词的一个数字“七”的来源。

他是谁呢?他的名字叫“混沌”。

传说在天地还没有开辟以前,有一个不知道为何物的东西,叫作混沌,它的样子如同一个没有洞的口袋一样。在查文斌这一脉,他们称呼他为“帝江”,帝江有两个好友,一个叫“倏”,一个叫“忽”。

有一天,这个倏和忽商量为帝江凿开七窍,帝江同意了。倏和忽用了七天为帝江凿开了七窍,但是帝江却因为凿七窍死了,从此“七”这个数字便成为了道家不可解的一道最为神秘的坎。

我们说人有三魂七魄,七魄代表着我们的新陈代谢和身体的运行脉络;这七窍视为人魂能够吐纳接受万物的窗口;这北斗七星向来被道家视为天地间最纯正的镇邪力量,查文斌就曾经借助它在蕲封山中除掉了黄金面具;而人死后也是以“七”为单位计算,回魂夜便是人死后的第七天,历经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算是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真正进入了地府。还有更多的与“七”这个数字相关的说法,这个数字在漫长的历史中第一次出现的记载便是在盘古开天辟地之前!

传说在这个帝江死后,他的肚子里出现了一个人,他的名字就叫作盘古!这帝江死后精气却未散,没有完整的天地体系之时,他只是依附在盘古身边,以至于后来幻化成了“黄帝”。

盘古在这个“大口袋”中一直酣睡了约一万八千年后醒来,发现周围一团黑暗,当他睁开蒙眬的睡眼时,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他想伸展一下筋骨,但“大口袋”紧紧包裹着身子,他感到浑身都不自在,便开始想办法。

盘古不能想象可以在这种非常憋屈的地方继续生活,于是他火冒三丈,勃然大怒,拔下自己一颗牙齿,把它变成威力巨大的神斧,用力抡起来向周围劈砍。

“哗啦啦啦……”一阵巨响过后,“大口袋”中一股清新的气体散发开来,飘飘扬扬升到高处,变成天空;另外一些浑浊的东西缓缓下沉,变成大地。从此,混沌不分的宇宙一下变为天和地,不再是漆黑一片。人置身其中,只觉得神清气爽。

当然,这只是一段神话传说。然而,在没有文字记载的洪荒时代,太多的信息我们已经丢失也无法查实,但是由这段神话传说衍生而出的一些文化如今还在影响着我们的生活,比如:道!

盘古劈开天地之后,开始双手托着上半部分一直往上顶,下半身则纹丝不动,这么一顶就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一直到天地被完全分离,我们这位创世神终于奄奄一息。

虽然人死了,但他的遗体并没有消失:

说这盘古涅槃,清气上升而成三清,是为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太上老君;浊气下沉,集天地混沌五行成灵,是为上古巫族一派,也就是他们的后代创造出了体系的各种法术,然后才有那位青衣神收了那位道家名传千古的一代真君为徒,开创了道家严格意义上的门派。

传说化身一共有十二位祖巫,这十二祖巫,天生肉身强横无匹,吞噬天地、操纵风水雷电、移山填海、改天换地。强良和奢比尸便是其中的二位。

虽然盘古的精血化为了江河湖泊,但是这人呢,一出世便会沾染世俗的罪恶污秽之气,盘古也不例外,于是后人便有了道,用来净化和除去这种污秽。

但是盘古为了把这天地间最为原始的污秽去除,便找了一个地方,把自己身上的那些个糟粕都留在一个地方,结成了一片海,这就是冥河血海,号称封渊之地!

当然这传说究竟只是一个传说,事实如何,我们谁也无法知晓。对于查文斌来说,已经陷入了这个似梦非梦的世界里,只能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头顶没有太阳可以辨别方位,他只好拿出自己的罗盘来。超子那边也已经铺开了皮划艇,这东西是吸取上一次在蕲封山的经验,老王特地跟组织上要的,这东西比起望月一木的还要高级点,放掉气之后折叠起来不过就一块浴巾大小,一直是让横肉脸背着的。

此时,老王的额头上已经起了明显的皱纹,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牙齿开始松动,所有人都被这压抑的气氛给搅得心神不定。

也许这就是命,一个隐藏在山体间的未知世界恰好被他们给遇到了,又也许一开始就是一场算计好的游戏,谁是最终的庄家谁又能知晓?

查文斌本来就不是个甘于听命于天的人,这一次,即使他不动,也得为现实而动。

在皮划艇上架好罗盘,调整了目标方向:西!

对于很多人而言,向西走并不是一件明智之举。日出东方,东自古以来就代表着生命的开始,是吉祥如意的方位。而西边呢?不用说,一个词汇就能形容它在世间的地位了:归西!西是日落,代表着结束,也象征着黑暗世界的开启。

所以我们在选择房子的时候,往往东边那套会比西边那套要卖得贵,其实就是人们心中对于这两个方位选择有心中抹不去的情结。

查文斌做事向来讲究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在蕲封山他也是这样选择的。另外他选择西边还有两个原因。

他说了向西,这群家伙自然是不会有太多异议的,倒是老王,或许是心里真怕了,便问道:“文斌啊,这向西去有什么讲究吗?”

看着波光粼粼的红色水面,查文斌低头道:“你看这儿明明是个白天,却没有夜晚,这说明不是没有太阳,而是我们看不见。既然这儿所有的一切都是反其道而行之,那我就选择一个死亡的方向去,说不定还能找到生路。”

老王苦笑道:“我们这一船人都信得过你,你说咋弄就咋弄,我老王不会多说半个不字。”

超子依旧时不时地停下来削指甲,它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文斌哥,你说这湖里会不会有鱼啊?如果有的话,这里的鱼长得那么快,得有多大啊!”超子没心没肺地开着玩笑。

查文斌没有作声,只是低头沉思着,他在反复推敲这儿的一切,实在没心思搭理别的,因为他知道如果真的是传说,那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平静的湖面,只看到有些波浪,却感受不到风的力量,但是他明白这儿是最纯正的邪恶之地,是天与地之间最原始状态的恶念。

魔由心生,人在母体内其实就已经有了心,也就种下了邪恶的种子。有的人一生都在追求如何除去这最深处的业障,这才有了道!

道可道,非常道!查文斌对于这六个字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新的理解,但却又无从说起,不知从何而解。

“文斌哥,你说这儿会不会有鬼啊?”正在划船的卓雄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他一向是很少说话的,但就在那一刹那,这句话不知如何就脱口而出,随即就觉得自己后背一阵冷汗。

查文斌暗道一声不好,他猜八成是有东西在给卓雄暗示,或是他心神不宁在胡思乱想了。

他马上给大家鼓劲道:“大家都小心点儿,这里是极端的环境,千万不要自己乱了阵脚,稳稳地走就是了,就算是看见什么或是听见什么,只要穿过这片湖,我们就能有活路。”

这话音刚落,原本一片宁静的湖面,突然起了雾。不仅是前方起雾了,连后面也一同起了雾。转瞬间他们就进入了一片茫茫雾海,甚至看不清彼此的脸。

突如其来的变故是最容易扰乱人心的,查文斌赶忙从包里翻出一条麻绳,喊道:“从船头的超子开始,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腰上缠上一圈,然后递给身后的人,速度要快!”

透过浓浓的雾气,查文斌很艰难地把绳子递给了超子,然后五个人就跟一串粽子似的全部连接在了一起。

这麻绳可是他自己亲手搓的,希望能把大家拧成一股绳,象征着团结,也能够把众人身上的阳气聚集在一起。

“噌”的一声,火折子已经点亮,查文斌小心翼翼地放在船头,这叫作指明灯,意思就是这船是有主人的,小鬼们别乱上船。

就在大家伙聚在一块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时,超子发现了一个让他非常警觉的事情。因为这突然来的大雾让人都忙着缠麻绳,并没有人动手去划船,可是现在这船走得却远比之前快好多。无动力的皮划艇,既没有风,也没有帆,如何能走?

他马上把自己的这个发现说了出来:“船在动,而且很快!”

查文斌把手指架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可是他却忘了,这么大的雾,超子哪里看得见啊。

超子见没人回应,还以为是自己说得太小声了,便加大了嗓门喊道:“你们都没听见吗?我说船在动!”

他话音刚落,就听“轰”的一下,一团火球在他的头顶上燃了起来。本来头发就长得快,这下上面那层几乎是瞬间就给烧没了。

没等到他大声喊叫,查文斌就已经拿出包里的无根水洒了过去,他头上的火苗这才随之熄灭了。超子正想问出什么事了,突然就觉得船头一震,然后便是那熟悉的七星剑出鞘之声——噌!

即使是在这看不清彼此的雾气里,众人还是觉得眼前有一道寒光闪过,查文斌单手持剑,左手拿一辟邪铃,左手铃铛向上一抛,随着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查文斌右手握着七星剑,快速在身前一划而过,虚空斩下一剑,左手再接铃铛并再次将其抛起,剑随之而动,铃铛下坠时,右手举剑快挑,那铜铃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了剑尖。

查文斌右手拿着七星剑高举在头顶,身体站得笔直,犹如一尊石像矗立在船头,右脚猛地一蹬,踩得那皮划艇的尾部都差点翘了起来。老王一个趔趄差点摔到了湖里,好在一把抓住了身边的人,不过这船也立马停了下来,不再前行,就像是下了锚一般。

查文斌举着宝剑,在自己的头顶上不停挥舞着,口中大声喝道: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他的左手已经伸进了袋子里,掏出一张符纸来,在剑身上一抹而过。抹到剑尖的时候顺势取下铜铃,虚空挑了一个剑,猛地用力向前一掷。

“哗”的一声,周围的空气像是也随着燃烧起来一般,那些雾气也不知是被这火给瞬间烧去了还是怎样,周围的大雾立刻退了一大半,不远处一副猩红的棺材静静地躺在湖面,而在那棺材盖板上还坐着一个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这个人,查文斌识得,老王识得,超子也识得,卓雄和横肉脸就更加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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