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第168章 午时国仇必家恨(1/2)
第168章 午时·国仇必家恨
巳时刚到,奉天联合商务总会。
“你说啥?”储良生瞠目结舌,“纺织厂炸了是啥意思?”
郑班头面堂黢黑,抹了一把人中上的血污,急道:“炸了!炸了就是炸了呗!一多半的机器全毁了,工人也有死有伤!”
“啥时候的事儿?”储良生眉头紧锁,“你他妈咋才过来通知?”
“哎我的天呐!储先生,炸成那样,我连个人都找不着,还能有口气儿赶过来,就不错了!本来都好好的,结果刚一拉电闸,就他妈炸了!”
储良生愣住——怪不得刚才老爷问他,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宝国纺纱厂,位于城外商埠地偏僻角落,本来就远,又隔着外郭墙、内城墙,如今又不是夜深人寂的时候,声音传到这边时,当然业已微弱难辨。
按说,自从三年前,宝国火柴厂被烧以后,白家吃一堑、长一智,平常总会派几个机灵的崽子,轮流看守厂房安全。
但昨晚情况特殊,人手都被调走。
“别开枪!”钱伯顺连声大喊,“江少侠,别开枪!喂!伱们几个,还不往后稍一稍!”
声音在候车室内层层荡开,让人胆战心惊。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得来人中一声大喊:“慢!江少侠且慢!”
“这里人多眼杂,实在开不了口。”钱伯顺连忙解释,“这事儿非同小可,请江少侠务必跟我家少爷,当面详谈。”
经过商埠地时,却见东北角的天边冒出滚滚浓烟,老李好奇,但也不敢停下,只得继续赶路,待到进了外郭门,五转六转、七拐八拐,等到了冯家大宅的时候,已经将近午时。
围观看客当中,也不乏一些有修养的“新人”,穿着风衣、戴着礼帽,围在一起,指指点点。
许如清很想啐他一口,但她已经没了刚才的锐气,满脸血污难辨神情,鼻青眼肿容貌破碎,一双苍白的手臂,只管胡乱扑腾,想护住自己的头发,免去些许苦痛。
胡小妍坐在木轮椅上,眼神始终盯着大姑那边,直到被汹涌的人潮吞没了视线,才缓缓转过头,垂下眼睛,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空荡荡的裙摆上,晕开,渗透,风干。
董绍德冷笑:“许如清,你说你好歹也是个蔓儿,来这么一出,有劲吗?奉天道上谁不知道,你跟‘海老鸮’论兄妹,还在这叭叭什么!”
“你们几个,赶紧跟我一块儿进去,通报老爷!”储良生厉声喊道。
“好了好了,快上车吧!”
“行行行,夫人,你只要有安排就行,我的口风,你放心。”
后街背阳,冷清少人。
“就说是你乡下的亲戚,来投奔你,过来住两天,到时候我把她们俩安排到小房去住下,让下人们少去。”
国土沦丧,妻女受辱,堂堂须眉,悲不如怒!
在那匆匆而散的人群中,刘玉清带着胡小妍和小,随着大流,从候车室里偷偷溜走。
三人心头俱是一紧,连忙扭过身,循声看去,但见白家人和“黑帽子”已经纷纷聚拢到许如清身前。
“少奶奶,别哭了,擦一擦吧。”
刘玉清没打算把她俩送去辽南。
江小道调整身位,一甩手,又一把匣子炮,旋即落入掌心,不等举枪,借着烈马转身的势头,便要扣动扳机。
钱伯顺见状,干脆上前一步,迎着枪口走过去,说:“江少侠,你们这次帮了苏家大忙,我家少爷知恩图报。你要是不信,就拿我当人质,要是有半句假话,项上人头,随你拿去,只不过千万不能再有耽搁,一定快随我来!”
“这老妹儿好像一直在这等车,你们是不是整岔劈啦?”
没等进门,屋子里就传来冯保全的叫嚷声。
小连忙应声:“记、记住了。”
“嗐!不出去就不出去呗!今儿个城里乱套啦,你还不知道么,听说……”
刘玉清接着说:“待会儿,他们要是先问到如清,咱们就不用这么费劲,趁着人多就能走了。”
“呀!老爷,这是跟谁生气呐!这个家当然是你说了算。”
再抬头时,却见“串儿红”一头乱发,口鼻流血,脸上紫了大片。
江小道心头一凛,陡然勒紧缰绳,胯下烈马猛抬双蹄,挺起上身,发出“呜哼哼”的嘶鸣。
江小道面露狐疑:“这时候,我可没功夫去你们广源钱庄。”
考虑到胡小妍身份隐蔽,与其独走,还不如留在奉天安全。
“海老鸮”众弟兄砸窑越狠,白家越无暇他顾。
“死犟!凶案现场发现你‘会芳里’的人,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车夫猛然惊醒,一脸诧异地问:“夫人,你出来啦?呃,这两位是……”
“哭又能说明啥?我这人心软,死个鸟我都心疼呢!再者说,我这也不是哭,眼睛冒汗罢了。”
不消盏茶的功夫,江小道便已远离了商会附近,甩开周遭看客,紧接着拐进胡同后,便有意让马放缓步调,摘下面罩,以免仓皇惹人猜疑。
原本坐在许如清周围的旅客,立刻如同躲避瘟神一般,纷纷起身远离。
胡小妍和小,在大姑的安排下,被一个年近五十的妇人,带到远处的长椅上坐下,而许如清自己,则是孤身一人,坐在远处,看起来神情自若,有恃无恐。
江小道仍然不肯轻信。
许如清怔住,只是短短一瞬,便又恢复原状。
“哟呵!这不许掌柜、许大老板、红姐么!搁这猫着呐?想跑,没跑了?哈哈哈哈哈!”
三人陆续上了马车,挥鞭赶路。
领头那人,三十多岁,死鱼眼睛、猴腮嘴,乃是白家的翻译董绍德。
“你这话说得更没道理,照你这么说,天底下做工的伙计犯了事儿,还都得把掌柜的抓了?”
“海老鸮”料敌于先,江小道昼夜奔驰,调白家之耳目,戏巡警之爪牙。
“我说了算?这些下人都要反天了,非不让我出去,这是要干啥!对了,你、你昨天晚上后半夜,干啥去了,嗯?还懂不懂点妇道了?”
这时节,奉天巡警,一部分正在白家大宅收拾烂摊子;一部分正在局里盘问白国屏;其余人等,又都被方才宝国纺织厂的爆炸吸引过去,如何还有多余警力在此处巡街?
谁又能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再要派人赶来,又得等些时辰。
刘玉清坐在车上,摇头蹙眉,转而对胡小妍说:“你们两个现在车上等等,待会儿老李会带你们进去,别怕,我是你大姑的师姐,只不过,这段时间你们可能得委屈一下了。”
及至此时,储良生方才明白,“海老鸮”不只是要杀人,而是要彻底铲掉白家根基。
紧接着,商会大楼里,又响起“噼里啪啦”十数响枪声,围观百姓这才仓皇逃窜。
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董绍德背过手,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一脸狞笑。
刘玉清却异常镇定,低声问:“刚才我教你的那套说辞,你都记住没?”
“等等!”许如清反驳道,“你说我是帮凶?有啥证据?我这一晚上都待在火车站,门儿都没出去过,咋帮?你是看着我了,还是咋的?”
胡小妍却仍是目视前方,不为所动:“我了解小道,他一定会还回来的!”
说话间,候车室里突然有人喊道:“找到啦!德哥,‘串儿红’搁这猫着呢!”
少倾,就听见院子里响起一阵陪笑声。
“装!继续装!”董绍德讪笑道,“你累不累呀?我告诉你,‘海老鸮’都被炸了,你还搁这装啥?”
“这里,是南铁,你的懂吗?”
她既然决心照看胡小妍,便也预备了应变之策,一旦遭遇意外,就由师姐代为庇护。
……
不分对错,无论是非,为报血仇,殃及无辜——端的是一场积恶业火!
他孤身一人,并不逞强斗狠,杀尽了目击者后,把匣子炮揣进怀中,取出一个面罩,戴在脸上,随即翻身越窗,右手扣住后窗窗台,悬于半空,左脚踩住一楼窗框,横跳下来,在草坪上就地一滚,自是毫发无伤!
小也哭,但多是被吓的,听见小妍嘟囔,还以为是要手帕,于是便随手递上前去,小妍却没伸手去接。
未曾想,众人刚转过身,就听“轰”的一声巨响。
马车内,小看小妍哭得伤心,便又从怀里抽出手帕,递上前去。
白家几个崽子,正伙同鬼子的“黑帽子”在候车室里,对本国旅客逐一盘查。
许如清决意远离奉天,临别之际,如有半点不舍,也只因这师姐一人而已。
“江少侠,我家少爷苏文棋,有要紧事儿,急需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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