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狱中诀别(2/2)
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淡淡地说道“你来做什么?”
欧阳骁走近几分,看他盘腿静坐在黑暗的牢房央,表情依旧如幽深潭水一般宁静无澜,他轻笑着挑了下眉头,道“哥好耳力,竟然能单凭声音辨得出来人身份。”
“眼下我身在死牢,又被特殊照顾单独关押,还能有谁来探望?想来想去,便只有你了。”
欧阳缓缓的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深邃眼眸平静无波,他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欧阳骁手的物件,嘴角竟然勾起一弯浅淡的弧度。
“你带的是桃酿。”
淡淡的一句话,十分肯定的语气,还掺杂着一丝悠远的惊讶与伤怀。
欧阳骁闻言将手的小酒坛晃了晃,命人打开牢门,他低身走了进去,将那方酒坛放在了欧阳的面前,笑道“哥有多少年没尝过桃酿的滋味了?”
“很久了,自从母亲辞世后,我再没有闻过桃酿的香味。”
欧阳淡笑着揭开酒坛的红封,一股绵甜香醇的味道扑面而来,也让他发出了难得的伤情感慨“母亲曾在父亲随军征战时亲手酿了一坛桃酒,说等父亲得胜归来时全家一同共饮,只是那次父亲再也没有回来。”
他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像是在诉说着另外一个人的故事。
“那时我还年幼无知,曾偷尝过那桃酿的滋味,后来母亲大发雷霆,生平唯一一次动手打了我。而那坛酒也被我母亲亲手埋于土尘封,时至今天也再没能重见天日。”
说到这,他的眼神不禁有些黯淡,语气也带了几分感伤。
欧阳骁闻言只是淡笑着将酒坛向他的方向推了下,道“哥何不尝尝这坛桃酿?看看与你记忆的味道相,有哪些不同?”
欧阳先是转头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眸倒映出一张清秀的笑脸,单纯的没有掺杂其他情绪的笑容。他随即将目光又投向面前的酒坛,触及到那略显沧桑的坛身,他已然了解了此酒的来历。
在欧阳骁的注视之下,他将那坛酒重新盖了红封,缓缓的摇了摇头。
见到他的举动,欧阳骁挑了一下眉头,轻笑着问道“怎么了?莫不是哥怕这酒里掺了毒药不成?”
“那倒不是,”欧阳偏过头注视着他,轻叹道“只是此物既然已经归于尘土,为何还要费心将它挖出来呢?”
“此物也是我派人搜寻王府旧宅时所找到的,想着哥如今时日无多,想来应该希望看到一些旧物件,所以便做主将它带了来。”
欧阳骁坐在他的身边,面的笑容和如春风,他看着面前的酒坛摇了摇头,笑道“看来我这番苦心,是自作多情了。”
说完,他转过头对欧阳的目光,轻笑着说道“对了,问斩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十五,也是半个月后,以后恐怕我也很难抽出时间再来看你了。”
欧阳骁特地吩咐所有人不准将问斩日期告诉欧阳,他想要亲自将这个消息告诉对方,他想要亲自看到当欧阳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时会作何反应。然而真正到了如此令他激动的时刻,欧阳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没有预期的或惊讶或愤怒的反应,得到的只是再平淡不过的回应,欧阳骁不免有些诧异。
他饶有趣味的眯起了眼睛,一双迷人的桃眼满是探究的意味“哥不惊讶,为何问斩的日期会如此之快吗?”
“早晚都是一死,算知道了原因,又有何用?”
欧阳淡笑着反应,点漆黑眸泛着涟涟的柔光。
眼前的欧阳,竟然褪去了往日冰冷的外衣,无端给人一种想要依靠的温暖感觉。
欧阳骁不禁有些失神,半晌,他腾地站起身走出了牢房,背过身不再去看欧阳的脸庞。
他只是侧转过头来,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欧阳一眼,淡淡地说道“过了三月十五,小溪、月黛等人会毫发无伤的离开京城,你放心吧。”
说完,他要甩袖离开。然而,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声久违的“骁弟”,还是让他顿住了脚步。
看着那抹火红的背影,欧阳饱含着浓烈的希望与请求,以无认真的口吻说道“哥希望你能悬崖勒马,成为一代明君,我相信你。”
只见那被华丽的红衣裹住的身体猛然一震,显然是没有料到欧阳会在两人诀别的时刻仍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欧阳骁心里五味杂陈。
然而,他最终只是微微眯起了清冽的眸子,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阴湿的牢狱。
刚一踏出牢房,欧阳骁看见礼部尚书孙慎正焦急地候在外面,瞧对方手还捧着一封火漆加固的书,他意识到可能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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