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病重 2（1/2）

欧阳骁感觉到他目光的探究意味，心情怃然冒出丝紧张，但见到崇成帝没有询问，只负手向御园的方向走去，他觉得有些蹊跷，下意识的回身朝御书房内看去。

见赵炎拧着眉头冲着他颇为担忧的摇了摇头，欧阳骁心有底了。

他不再犹豫，捂着犹自阵痛的胸口疾步跟崇成帝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御园。

严冬红梅在一片白皑皑的积雪越发美艳动人，偶有冷风掠过，吹落星星点点的红梅，飘落在雪地仿若嫣红的血渍一般。

老皇帝立在梅林的，凄凉的叹了口气，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难以琢磨“当年，朕是在这里遇见你的母妃，她在月下梅林翩然起舞，看起来像是误入尘世的仙子一般。”

欧阳骁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后，盯着眼前那片梅林沉默不语。

“朕平生从未见过那样美丽的女子，漂亮的不食人间烟火一般，所以朕不顾皇后的心意，执意封了那个小宫女为容妃。与她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大概是朕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了。”

回忆起昔日的种种快活时光，崇成帝的脸挂着淡淡的笑容，浑浊的眼浮现出少有的明亮光华，似乎只这样想着，他还是昔日那个丰神俊朗的少年皇帝一样。

只是好景不长，后宫内风波不断，所有人都想出去这位令皇帝史无前例的越级晋封的容妃，后来她被人诬陷想要设计毒杀皇后及其腹龙嗣，崇成帝震怒不已，将容妃打入冷宫。

“那段时间非常煎熬，朕一边痛恨着她的毒辣，一边又觉得她不是那种为争宠而不择手段的女人，心十分纠结。但最终，朕还是敌不过心对她的惦念，趁那夜喝醉了，去了冷宫看她。”

崇成帝偏过头来，淡淡的看了一眼梅掩映下欧阳骁清秀的面庞，眼神有些恍惚，道“你和她长得实在太像了，让朕每次见到你，都会想起容妃。”

欧阳骁良久没有出声，只是静静注视着面前男人的双眼，心百感交集。

只听崇成帝继续说道“想来容妃已经走了快二十年，而如今朕的祁儿走了，紧接着朕的皇后也走了，朕只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亲人”两字深深刺痛了欧阳骁的心，眼见着一双苍老颤抖的手想要拍他的肩膀，他猛然退后两步避开了，清澈的眼眸瞬间盈满痛苦的神色。

崇成帝看着自己失落在半空的手掌，有些怔愣的看向欧阳骁，待看到他盈满泪水的双眸后，他不由得心头一紧，良久，苦笑道“这么多年来，朕的确没有对你用心，你怨朕也是应当的。”

怨他吗？

欧阳骁看着面前尽显沧桑疲态的男人，在心认真的询问了一遍，他得出的答案是，不仅怨他，而且是带着恨意的埋怨。

容妃去世时，欧阳骁尚不足两岁，对世间万事都懵懂不知。他被交到面慈心狠的皇后手，先不说吃穿用度不欧阳祁及其他公主，连最起码的尊严也无法得到。

皇后动辄打骂时，他曾光着脚偷偷从寝宫跑出来，冒着严寒的冬雪跑到皇帝的崇德殿，然而却被告知皇帝早已睡下，并明确下令不准皇子骁私自闯宫。

欧阳祁率领着一群蛮横的小太监冲他丢石子，甚至将他扒光衣服倒吊在树，任由所有人对他嘲笑侮辱，他亦曾不堪侮辱，企图到御书房求见父皇，希冀可以得到他的宽慰与帮助。

后来，举行过成人礼后需要搬迁出宫，独自到皇宫外的府邸居住，皇帝也从未现身，只命人请翰林院的师傅随便写了“骁王府”的牌匾送来，甚为冷清。

记忆，从出生到他搬离皇宫的那十几年，他也仅仅只是在每年的合家宫宴见过几次那所谓的父皇，直到他到了要朝参政的年纪，他才真正的有机会好好打量一下这位高高在的父亲，长着怎样的眉眼，怎样的口鼻。

欧阳骁想起这么多年来自己在孤独与难堪拼命挣扎的经历，虽说这些事崇成帝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却可以说这些事都是他一手造成。

若没有他那天在梅林下的动心，若没有他把持不住偷偷前往冷宫幽会的那个夜晚，或许自己不必来这世遭罪受辱；若他能在自己孤苦受辱时说两句话，那或许自己的人生将会走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他坚信，崇成帝要对自己的扭曲人生负大部分的责任。

痴痴的望着他清澈的双眸，崇成帝见他久久不肯出声，颓然的收回手，转身向着西方走去，沉声道“再陪朕走一走吧。”

欧阳骁深吸口气，缓缓心翻涌的情绪，再睁开眼睛时已经了无波澜，他转身跟了去。

两人经过御园，折向西行走了很短的一段路，欧阳骁察觉出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