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明镜台（下）（2/2）

颜暄心中惊雷，久久不语。

裴华已传声道：“到了‘拂拭’之时了。”

“醒了？”

神识之水如若无质，清冷明澈。尚未到达湖底，便看到巨大的白蛇盘在一个玉台之上。他们在水中对望一眼，知道此蛇并无实体，便也不再害怕，继续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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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脑昏昏沉沉，不禁自问，难道刚刚又是一个梦？

这里是北曲山，她已经看到傅拾雪站在床边，润泽又沁着清凉的眸子淡淡注视着她。这个人当然也是梦，但是，就让她做完这场梦吧。她心道。

待完全醒来，看到颜暄好好的坐在身边，方放下心来，口中低喃道：“幸好是梦……”

颜暄点了点头，她将刚刚关于神秀的猜测一一告诉他，裴华深以为然，只是俄顷皱眉道：“如果说白蛇是神秀神识幻化。那天地灵盘上显示的灵物到底是什么？”

一对金色的眼睛和她紧紧对视着，颜暄心中一跳，只见是天空那个巨大的佛脸。她这才反应过来，那里有什么湖中激斗，漩涡流水，亦没有姬蔻蔻，裴华，傅拾雪……这些都不过南柯一梦。

接二连三的梦境层层叠叠，她此时已经知道陷入一场受人操控的梦魇里，本应该焦急，惊惶，寻求破解。却在看到傅拾雪的那一刻，一切喧嚣的情绪顷刻安静了下来。

只是他刚站起身，颜暄便祭出法器站在他身边：“我跟你一起。”

既然灵盘上有高阶灵物，可见是实体，必与玉门有关！

头顶是刻着四季时景的八步床吊顶，窗外啾啾的雀鸣。不远处一个暖炉，四周散发出丝丝缕缕的药香。

他望了过来，沉思道：“我已经确定了那东西的位置，暄姑娘在这里等着，我下去探一探。”

她一愣，虽明知是梦，仍旧忍不住接道：“这么快已经一百年了么？”

金色的巨大双眼依旧是淡淡的，只从口中传来似乎来自远古的苍凉语气：“汝在吾识海之内，吾之识海早已脱离吾身，自成天地，曰‘明镜台’。汝今造化，皆缘汝心，非吾之功。日后劫劫，勿忘心存明镜，尝自省之，而得轻安。”

她盯着那佛脸，许久站起身来，周周正正的做了一揖：“今日造梦安心之恩，颜暄铭记。”

傅拾雪不置可否：“时间尽在酒里，你喝过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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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扭头四望，只见裴华和温涤尘等人依旧仍在梦里。

她想通了一切，总算明白轻安菩提境的真谛，只打坐静默，等待诸人醒来。

他在月桂下回首望她，良久叹了口气道：“你既然已经醒了，这酒便喝不得了，回去吧。”声音渐渐远去，整个人也愈发融了风雪，最终消弭于刺眼的白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