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 善念（1/2）

“心善和有没有好下场不是一回事。”周阳用自己的坚定和沉稳安抚着几个弟弟心里的迷茫。

“沈哥哥，你打折薛水芹的胳膊，为啥不让我看？”周晚晚问道。

“真那样，阳子和小二说不定都活不到今天，更不会有囡囡。”墩子没有见过李秀华，对她也没有感情，所以能很冷静客观地分析这件事。

她对沈国栋的暴力不做任何评论，但她不能让这几个孩子觉得暴力是光荣的，是他们以后人生中遇到问题最好的解决方式。

“就是那时候，妈说以后咱俩长大了，结婚就直接结外面，一天都不在家里待，她不能让自个的儿媳妇再过她这样的日子。”周阳慢慢回忆着，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理解了母亲当时的苦心和决心。

沈国栋不说话了。为了能有囡囡，啥都得忍。李秀华忍得对。

“我以前没觉得自个手很，可是自从打了二十块和那个王凤英，我就觉出来了。她俩欺负囡囡了，我揍他们是应该的。但是我想揍死他们。队长说杀人才用偿命，他们没杀人，可我想要他们的命，是真想要。我是不是心不善才会这样？”

恶性循环，她的男人和孩子与她越来越生疏冷淡，关系非常差。同时，她也对屯子里的人充满敌意。觉得谁都不是好人，谁都可能背后下黑手害她，弄得大家都不愿意搭理她。

对这个苦命的女人，婆家没告她，政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了她。

可是如果可以不用面对李老师莫名的不满，她还是希望不去面对的。

“别人惹我一分，我马上还回去十分，一板儿砖不行就十板儿砖，反正能拍老实他！”这应该是他们初见沈国栋时他的样子。

可是她却不能放过自己。现在，她就游荡在这附近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却很少有人能看见她。因为她不敢见人，她觉得谁都是来害她和她小闺女的，看见人影儿就跑。

“你妈太软和了，打折周红英一条腿，看她咋上学！”沈国栋自己不吃亏，也看不惯老老实实吃亏的人。

自从周晚晚差点被抢走卖掉，周晨就非常没有安全感，妹妹不抱在手里也得看在眼里，离开他一会儿都不行。

想了想，沈国栋又加了一句，“囡囡要是想对别人心善，那没事儿，有我呢，我能让她不受欺负。”

“刘疯子和咱妈，当年一前一后没了孩子，后来的日子过得就完全不一样，你们想想，这是为啥？”周阳提起母亲，怀念之中又有敬重。

毕竟沈国栋比李老师可爱多了！

“都是伤心，妈还是对咱们好，怕我们伤心，都不让咱们看见她哭，她对屯子里的人也没变。刘疯子就开始看谁都不是好人，最后连自己的儿女都想成坏蛋。最后妈走了，屯子里那么多人照顾咱们，她还给咱留下了囡囡，刘疯子却毒死了自个的小闺女，自个也疯了。”

周晚晚问的是沈国栋，他们几个的内心也一样受到不小的触动。

周晚晚莫名其妙，却也不太在乎。前世受到李老师照顾的恩情她已经报答过了，今生如果不能如前世一样和睦相处，那也只能是缘分尽了，她纠结也没用。

“不行，那样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周晨缓慢儿笃定地说道，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对这个世界心存善念的人，和与这个世界为敌的人，他们眼中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他们的生活状态也会截然相反。

沈国栋看周晨那里行不通，开始游说周晚晚，在家里跟着沈哥哥多好啊，你想干啥都行！你不是想光着小脚丫踩水吗？沈哥哥给你弄个大盆，你随便踩！

沉默了好久，周阳又慢慢接上刚刚的话题。

大家都不再说话。可谁都没睡着。

“后来进了部队，学了不老少。不用见血让人活受罪的招儿多着呢！不揍他让他疼疯了才是真折腾人！

“我也想要他们的命。”周晨这个他们，一定不止是说王凤英和二十块。

周阳不说谁做得对，只是把事实摆在了几个孩子面前。

黑暗中，周晚晚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没说话。也许，在这个家里，心里最为冷硬的就是她了。这一世，她跟心善永远沾不上边儿。

周晚晚也有点不想去学校，在课堂上老老实实待着哪有在家里想干什么干什么好啊。而且，李老师好像也有点不太喜欢她。

只是偶尔会有人见到她拿着一朵小或者一把野果子出神，念叨着她家草喜欢，给她家草留着。草是她的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