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第309章 AI，死亡和机器人（1/2）

“嗯咳……咳咳咳……”

多年未曾清理的第四观测点充满了尘土，尤其是文件储藏室这个平时也罕有人问津的地方。

其他地方勉强还好，就是几个倒伏的书架与文件柜周围，轻轻一碰就尘土飞扬，引来四人阵阵的咳嗽声，咳到胸口都有点隐隐发疼。

一片狼藉中，刚刚进入观测点前才稍稍打理整洁的菲利奥几人又一次沦为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

为了奥琳博士希望寻找的那一张光碟，四人已经在完好和倒地的文件柜中寻觅了半个多小时，却也并未见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手机洛托姆的报时已到了半夜，眼看着就要前往新的一天。

战斗、赶路还有探索中的奇妙经历，一系列的事件让大家都有些疲惫，困意渐渐升起，在灾难中也完好无损，只要稍稍清理就能睡个好觉的柔软大床越来越具有诱人的吸引力。

“好了，我看这个观测点的生活区还能用，你们先去洗漱和休息吧，明天一早再找也来得及，我稍微再待一会儿，最后再去。”

勉强克服眼皮打架的冲动，菲利奥直起腰，挥手示意三人先走，自己则是一步一晃地走向三个倒在一起彼此支撑的小书柜。

话音未落，一脚没能踩实的他猛然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扑到了其中一个书柜上。

“嘭——咣当”

这一撞不要紧，本就脆弱的平衡瞬间告破，成堆的书本与文件盒从上方掉落，几乎把他和头顶上的梦妖掩埋起来。

“玛…玛奇！”

睡得正香的小梦妖猛然惊醒，挣扎着从书本中钻出，摇摇晃晃升到半空，显然还没搞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头顶被砸得生疼。

“菲利奥，你还好吗？”

听到动静，离得最近的彩豆赶忙前来，一边询问，一边以自己过人的履历将倒伏的书柜轻松抬起，露出了被埋在下面的菲利奥。

“……嗯？啊，我没事！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满地的旧书与文件中，同样被砸懵了的菲利奥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兴高采烈地举起一个塑料盒，喜笑颜开。

“诶……？”彩豆愣了愣，神色有几分呆萌，“你把奥琳博士的那个光碟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找到什么了？！”

身后，是咋咋呼呼的妮莫，原本已经哈欠连天的她一听说有事情，立刻精神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还险些撞到了一个本就摇摇欲坠的书柜，激起一片尘埃。

“你就知道问找到啥了，也不看看我有没有被砸出个好歹，友尽了。”没好气地坐起身，揉着被书角砸痛的额头，菲利奥斜了妮莫一眼，懒得理她，“回去睡觉去，明天你就知道了。”

说罢，他自顾自地站起身，抱起还不明所以的小梦妖，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文件储藏室。

被塑料小盒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光碟上面还写着奥琳和弗图的名字，毫无疑问，就是奥琳博士的委托对象。

有了它，今晚的菲利奥可以睡个踏踏实实的好觉了。

“玛奇！玛奇~！”

一路上飘荡着小梦妖清脆的抱怨与撒娇声，彩豆和达蒙也伸着懒腰陆续离开，只留下妮莫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尘土飞扬的文件室，满腹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

“哎呀！！！菲利奥！！！！！”

用力一跺脚，刚刚被她撞得摇摇晃晃的书柜仿佛被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难堪重负的木质结构开始错位，接着一发而不可收拾，几秒钟的工夫就彻底垮塌。

叮叮当当的书本砸在妮莫的身上和周围，砸得她晕头转向。

——

“锃———叮”

次日一早，在奥琳博士的注视下，多年未曾使用却依旧硬朗的影像设备了好长时间才终于完成了启动。

放入光碟，一阵嘈杂的“沙沙”声后，就是现在看来有些模糊，但对于当年的技术手段而言已经相当清晰的视频。

内容与所有的研究项目都没有关系，所有的片段，都只是孩童时期的派帕在家中、公园里还有实验室的景象。

从小巧可爱却皱着脸的偶叫獒到憨厚老实格外可靠的獒教父，与他同镜出现最多的，也是他最好的伙伴。

反而是作为父母的弗图博士与奥琳博士出现不多，或是在家中行色匆匆地露上一面，或是在各自的实验室里一边忙着研究，一边忙里偷闲给年幼的派帕一点零食或玩具。

而这两位大忙人，更是一次都未曾同框出现，就像他们现在的处境一样，身处相距不远的两座研究所，却仿佛隔了天堑，始终未能相会。

“……”

看着儿子从幼年到童年的成长经历，奥琳博士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屏幕里，默不作声地观看，神色略显呆滞，又像是在思索和回忆着什么。

她的异常被几人看在眼里，但大家也很识趣地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菲利奥的脑海中不停闪动着也慈那天的话语，对她的怀疑或者说困惑，多了几分理解。

现在的奥琳博士，确实有几分诡异，但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模模糊糊的记忆中，只有“这个博士似乎和弗图博士一样，有点什么问题”的程度，却完全没有进一步的认知。

眉头微蹙，菲利奥下意识地陷入思索，因为站得靠后，达蒙和奥琳，还有仍然在为做完的事情耍脾气的妮莫都未曾注意。

只有彩豆若有所思地偏过头，浅浅地看上一眼，若无其事地转身，将他隐隐遮掩在身后。

视频不长，哪怕没有加速和跳跃，也不过是小半个钟头就从头到尾播放完毕。

看完了这段谈不上有太多亲情流露，却也对总是加班加点的科学家来说弥足珍贵的视频之后，也不知是不是菲利奥的错觉，他总觉得，奥琳博士整个人似乎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就好像……变得鲜活了几分，从表情到眼神，再到细微的肢体语言，不明显却瞒不过他。

“呼……谢谢你们，让我能再看到儿子小时候的画面，很多年没能见到他了。”双手抱胸，眼角隐隐带着泪的奥琳博士长舒一口气，言辞真诚又恳切，“这也是我作为一个母亲的请求，能得到你们的帮助，实在是让我感激不尽。”

说着，她低下头，隔着屏幕向几人鞠了一躬。

“您太客气了，奥琳博士，人之常情，完全理解。”菲利奥笑着摆了摆手，客气一声，“稍晚些时候我会把光碟给您带过去，这样就随时可以看了。其实您也可以通过通讯设备直接找也慈会长帮忙联系派帕的，我想他也会想念您才对。”

“也慈……不了吧，这样的私事，麻烦她总归是不好。”奥琳面露难色，微微侧过头去，“总有一天，我会把这里的设备彻底维修好，到那时候，我就能自己找到派帕了……要不了多久的。”

“这……当然，这是您的家务事。”虽然有许多困惑，但菲利奥还是选择不要冒昧地介入对方的家庭私事，只是为派帕微微惋惜，伸手指向一旁复杂又精妙的仪器，“那请您帮我们看看吧，这里的设备维修和调整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

“这里的设备已经很难用你们的手段进行调整了，我和弗图在尝试用远程途径恢复里面的一部分信息功能，让它打开最后一道研究所的大门。现在其实已经有了一些成果，等彻底调整好，我们也就可以从这个研究所里出去了，你们不用替我操心，抓紧来底层吧，虽然出不去，但我也有帮忙的办法。”

似是对菲利奥的体贴感到欣慰，奥琳露出爽朗的笑脸，轻声解释一番之后，就催促起他们的行动。

菲利奥欲言又止，但想起昨晚无果的操作尝试，也只得点头应允。

满意地点点头，双手撑在实验台上，奥琳笑道：“那就底层见吧，优秀的年轻人们，不过……需要有一位留在第四观测点，与我一起操作设备，这样才能在这里定位你们的存在。只靠研究所的设备是不行的，我和弗图合作也做不到。”

“需要一个人……留下？”彩豆眨了眨眼，“之前没听您说过啊。”

“诶？没有吗？那可能是我忙忘了，这里的磁场扰动，从下层开始就格外强烈了，研究所的设备必须与第三、第四观测点之一组合使用才能确保精准定位。”

奥琳的笑容多了几分尴尬，下意识地挠了挠头，灰褐色的发丝轻轻甩动。

“这样啊，没有关系，那就由我来负责操作吧。”带着三分遗憾和七分轻松，趁着三人面面相觑的工夫，达蒙主动站出来，走到了屏幕前，定定地看向奥琳，“我也是研究所的一员，操作起这里的设备还是有点基础的。”

“可是达蒙，你不是还想去底层看……要不还是我来吧，正好我也懒得走路！”

热心肠的妮莫有点不忍心，想要替下或许再也没机会前往底层的达蒙，却被他随手揉了揉头发，按了下来。

“你可是重要的战斗力，反倒是我帮不上什么忙。如果可以的话，你替我多拍些照片，让手机洛托姆录些视频，回来的时候给我，那我就很感激啦！”

洒然一笑，达蒙露出了“大人的风范”，将视若珍宝的胶卷相机亲手放在了妮莫的手中，眼神说不出的温暖，就像是稳重的兄长在嘱托调皮却聪明的妹妹。

事实上，这一路上，也正是他对生活自理能力不强的妮莫多加照顾，才让她少了许多麻烦。

“……喔。”讷讷地接过相机和一整组的胶卷，想起达蒙“走到哪拍到哪”的作风，妮莫郑重地点了点头，抄起正在摸鱼的手机洛托姆，一拍胸脯，豪气道，“放心吧！我会让手机洛托姆把所有珍贵的画面都记录下来打包给你的！”

菲利奥从达蒙身边走过，不着痕迹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我们也会帮忙的，后勤可就交给你了。”

“那就好，拜托啦！”

“多茨~！”

达蒙笑得爽朗，腰间精灵球里的雄伟牙也猛地钻了出来，乐呵呵地点头示意。

狰狞的尖角也多了些可爱的憨厚。

四人组再度变为三人组，告别了特地换上一身陈旧白大褂，假装零区研究所编外人员的达蒙，三人走出第四观测点，在无所谓白昼与黑夜的第零区下层继续向前。

从这里出发，不多远就是通往底层的通道，沿着螺旋的地势向下，那块记载了帕底亚地区地图和城镇分布的大石板不出预料地出现在了道路的中央，就连细节都与帕底亚联盟出版的地图相差无几。

唯一的问题是，它的存在似乎已经有很多年头了，至少……按照考据，是在帕底亚联盟成立前的数百年就屹立于此。

时空的线性与穿越性让人疑惑，就算是远程指挥的奥琳博士对此也并不知晓。

她也只知道，在接近一百年前，一批探索队抵达此地的时候，这块石板就已经存在，调查采样的结果更是说明了它的悠久历史，却无人能够说清缘由。

这片远古时代就形成的巨坑之下存在各种各样的秘密，每一个都难以解答。

不过，“解答每一个困惑”本身也不是菲利奥此行的目的，拍几张照片给达蒙留念之后，毫不纠结的三人继续向前，走进充满了耀眼宝石的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