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父子(2/2)
此番太子受刺,荆皇格外关心,赏了白凰翡救驾之功,又派人往相府送了好些慰问品,顺道将太子爷接了回去,令其在太子宫禁足反省。
夜是浓重的墨色,昏暗的灯火沿途蜿蜒进翠竹小庵。轻风摇着竹叶刷过凉亭中修长的身影,将他脸上的凝重从夜色中提了出来。
竹影晃动,一片竹叶旋落在石桌上,亭外沉稳的声音透过墨色传来:“属下在东坡山顶发现一座无名碑,碑前有才烧过的纸钱和一坛子酒。看酒坛上的封稿,似白家之物。”
秋拣梅不动声色地扫过桌上的棋局,黑子白子陷入僵局。过了一会儿,他才问:“离崖红甲兵的事调查的如何?”
那人回道:“三万红甲兵尽数战死,唯有一人生还,已往枫城来。虽都是拼杀至死,但仍看得出些江湖手段的痕迹。”
秋拣梅扬了扬手,那人消声退下。
风还未停,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二公子,老爷请你过书房一叙。”
“知道了。”秋拣梅应了声,又捻一枚棋子,扫了桌上的棋局一眼。生死僵局,是狭路相逢,还是断臂求存?
上官谦拜相已有十几个年头,一把花白的胡子搓捻的十分顺溜。他正坐在案后看从兵马司传来的文书,蓝底银松的衣服衬着一张脸十分严肃。
秋拣梅敲门入屋,行了礼,便站在一旁不言语。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上官谦才搁下手里的文书,却又在案头的文书中翻了翻,头也不抬地说:“你身上有伤,别站着了。”
秋拣梅本是伤的不轻,此刻伤口正是火辣辣的疼,脸上却半分没表现出来,折身寻了一处规矩坐下。
“我让你同太子来往,为的是你素来稳重,能规劝规劝。今次的事,也太胡闹了些。”上官谦目光沉沉,声音不大,却因常年在高位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秋拣梅垂首应了一声,捻着手上的棋子,没有作答。
有月光从糊了白纱的窗口渗了进来,和着烛台上的明光晃动。上官谦吃了一口茶,又说道:“圣上的旨意你也看到了,将相和则君心安,则民安也。好好准备,今后再出什么岔子,我也保不了你。”
“父亲以为这次的事责任在我?”秋拣梅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淡淡的笑,话却是冷的:“还是圣上如此认为?”
“难道不是?”
‘啪’的一声,上官谦将茶盅重重地搁在案上,视线犹如猎鹰直直落在秋拣梅脸上,眸中已有怒火:“身为臣子,上不能劝诫君王,下不能体察百姓,这还不是过?”
“拣梅并未在朝中供职。”秋拣梅抬起眉眼,有些好笑地迎上老父的目光,“秋白联姻本就是个错,父亲未能阻止圣上,这难道不是过?”
乌云蔽日,有风掩过烛火,昏暗的光在上官谦盛满愠怒的脸上跳跃。秋拣梅那张含着淡淡笑意的脸,刺的他双眼生疼。
半晌,他坐的板直的身子往后靠去,状若无骨。“或许,将你接回相府,才是为父的错。”
秋拣梅脸上的神情僵了一僵,也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他捻了捻手中的棋子,起身辞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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