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第162章（2/2）

今天照常念了两个故事后，刘美云合上书，摸了摸邵惟的额发。

“头发又长长了，赶明儿带个推子来让小宋给你理一下。说句实话，你现在这个样子反而是这二十几年来我和你相处最舒服的时候。但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要你一直这么睡下去。臭小子，你赶紧醒醒吧！都半年多了，小宋很辛苦的。看她那死心眼的样子，恐怕不等到你醒来不会罢休。你不会忍心让她这么等一辈子吧？”

邵惟当然不会给她任何回应，她叹了口气，给他掖好被子。

“等你醒来，大概根本不想见到我吧。我这种不负责任的坏妈妈，只会一次次伤害你。我这辈子只做了一次妈妈，是joe妈妈。生你的时候，我还年轻，诊断出你有病，我完全接受不了，觉得你给我，给你爸丢脸了。你爸一走，我就把你扔进了精神病院。还自我安慰是为了你好，其实我只是想逃避责任罢了……你就算一辈子不认我，也是我该的。只要你快点醒来……”

门口发出响动，刘美云回头发现程幼微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她有点尴尬地抹了下眼泪。

“今天是你轮值啊？刚好我也准备走了。”

刘美云刚站起来，程幼微走过来按住她的肩膀。“阿姨，聊两句？”

程幼微长相甜美，所以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总让刘美云想到joe，所以对她也多了一分耐心。

程幼微看着邵惟的睡颜，虽然面色不太健康，仍然不减清俊，“您知道吗？读大学的时候，可多女孩暗恋学长了。”

刘美云有点不相信，“他？他这种怪脾气，稍微接触就会忍受不了吧？宋星语是个奇迹。”

“我们这一代人反而比较崇拜这种特立独行的，而且主要是大多数妹子都是颜控。学长这张脸放在医学院很无敌了。”

刘美云被她逗乐，“那倒是，他长得像他爸。他爸年轻时在医院也很受欢迎。”

“我倒觉得他更像您，您现在都是大美人。”

“你这张小嘴呀。”刘美云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学长虽然有点不近人情，好像不通人情世故的样子。但根据我和他在不留的接触，他不管是对病人，还是对身边的朋友，都有一副很柔软的心肠。即使很多感情他不理解，但他会想办法帮助别人。所以我猜测他小时候一定在很开明的环境下长大。”

“他爸确实了很多心思研究怎么和情感缺失症孩子相处，我那时候没什么耐心，总觉得他是故意跟我对着干，所以对他大吼大叫，都是他爸两头哄，平衡我们的关系。”

“所以叔叔走了以后，这种平衡就被打破了……”

想到丈夫的死，刘美云的笑容逐渐消失。

程幼微继续劝慰道：“面对亲人离世，每个人有不同的祭奠方式。有的选择大哭大闹，有的选择逃避假装无事发生。甚至自残自毁。不管哪种，都很正常。我听星星姐说过，您那时候也坚持不下去差点自裁。所以我大胆推测，其实您那时候已经有抑郁倾向了，抛下学长，离开沪城，都只是你自保的方式而已。没必要过于自责。”

“我没你想的那么深情，失去丈夫我确实想死，但又舍不得真的放弃自己的生命。所以才离开，我既不是个好老婆，也不是个好妈妈。”

“可是在成为老婆和妈妈之前，你首先是你自己。没人有权利要求母亲必须无私，必须牺牲。虽然大多数女人会‘自愿’这么选择，但也不代表更爱自己就是错的。”

刘美云看着程幼微认真的模样，深受触动，“你是第一个说我没做错的人。”

“可能因为我是学心理学的吧。世俗那些道德绑架的逻辑不能轻易影响我。在自己精神都趋近毁灭的时候，你根本没办法照顾好一个生病的孩子。”

“那……邵惟也会这么想吗？”

“我觉得他应该比我想得更透彻。不管他表现得多么冷漠，每个孩子心里最希望得到的还是父母的认可。否则joe和andrew的事，他不会投入这么多。所以不管学长能不能醒来，试着放下别扭的情绪，对他表达你的爱意吧。他想听的……”

刘美云握住邵惟的手，“是吗？小惟。如果我说这些年我其实也一直想念你。你会原谅我吗？”

虽然没有出现奇迹，邵惟没有任何回应，但因为一句理解，刘美云心里背着多年逐渐扭曲的自责感终于放下了许多。

如果邵惟还能醒来，她一定会再尝试去做一次称职的妈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