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1/2）

第206章

08年发生的事情很多，其中不得不提的就是突如其来的美国次贷危机，之后欧洲的欧债危机也接踵而至。去年抢着回家过年的人们，现在都想睁着眼睛不睡觉，就盼着明天能慢点到来。年底了，实在是没脸回家，都不知道今年这年该怎么过。

周文清今年托大买了辆车，年底还跟立强一起接了个工程，王冬儿跟王秋月的店也开了起来，按道理他今年该是最有脸回家的人了，可这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他嘴角上的烟还是显的那么忧愁，疲惫的黑眼圈和越见猩红的眼眶都显示他最近的睡眠质量是多么的差。

愁啊！怎么能不愁呢？愁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为什么呢？他这辈子没欠过这么多的外债，怎么能不愁呢？！明年情况会不会好转？有没有单子？接不接的到单子？能接多少单子？这样不景气的大环境下，外面那么多人在那虎视眈眈的，市面上只要有单子出现，最原始的价格战肯定会打响，到时候利润会被压缩到极点，能不能保本都会是个问题。该怎么养家糊口？该怎么存钱还债？太多太多的问题，太多太多的不确定。不能想，不敢想，脑子里只要冒出一个问题，他那点烟的手都会跟着不自觉颤抖。还有这车买了，年底想哭穷都没地方哭去了，到时候又不知道得多少冤枉钱，这些眼目前的问题又该怎么办？不能想啊，越想越愁，不想也愁，闭眼也愁，睁眼也愁，可这日子却还是那样无情的往前走着，怎么办呢？苦中作乐也好，自怨自艾也好，总归日子得过啊。呵~就是挂在嘴角的烟那么随意一丢，还得划个美丽的弧线才叫好，这日子再烂，人总得活着啊，活着就总得活出个人样不是。

沉寂了快一年的手机，最先响起的不是那些老板们的手机，而是王江湖这个闲人的。到了下半年，王江湖怀里的手机就隔三岔五的响起来了。开年摆的进屋酒，这会儿总算打出了广告效益，来找他这个隔了数十年才重抄旧业的大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讽刺的是这还要感谢这不景气的经济，毕竟他的要价总归要比市面上这些年跑久了的大厨要便宜不少。手艺嘛，年轻的时候总归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厨，开年自家的酒席也操办的有模有样，那么大的席面都办的有声有色的，这光景下的小台面自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手里有活儿，脚步看上去都要比别人要轻松许多，说起话来都听上去比别人有底气些。年底那呼啸而过的大巴上，王江湖脸上的笑容都比周围那些垂头丧气的年轻人看上去要喜庆的多。王江湖是那一年头一批回家的人，比大学生放寒假都还要早一些。一个人守在家里，洗洗晒晒，打扫庭院，腌制咸货，等着电话，望着门前的公路，看着来来往往的汽车，盼着一个个归家的旅人。

他等回来的第一个人自然是放寒假的王灵灵，门口那些长长的板凳旁开始多了一个整日靠坐在小凳子上的年轻人。王灵灵回家后承包了些洗洗晒晒的家务活，每天的第一要务就是帮王江湖把那满满当当晒满了五六根长竹篙的咸货搬进搬岀的。王江湖每次搬来搬去的时候，王灵灵总是嫌重，然后便开玩笑的嚷嚷着说不等他们回来了，现在就开始吃，一天一个，今天咸鱼，明天咸鸡，后天腊肠，大后天烧鹅。。。诸如此类的，王江湖以为这孩子是真的嘴馋，每每晒咸货的时候都要像哄小孩的一样，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这系红绳的是替你大舅家腌的，这粗绳子的是小舅的，他们可都是打过电话给我的，你可不能吃啊。至于那些系着杂七杂八的其他绳子的，是咱家的，但这些我也是有用处的。到时候你姐姐他们回来过年总要给他们也带些年货回去，总不能空手的，伱可别瞎惦记。明天xx家要杀猪了，我到时候去帮忙，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放心吧，大过年的，家里吃的东西多，不会叫你馋到的。等一等啊，等一等，等他们回来，一起吃哈。”

去年，迫不得已杀了那么的牲畜，今年年底的很多家畜都是上半年才置办回来的，所以今天要杀的这头猪是去年逃过一劫的幸运儿。外面陆陆续续的人回来之后，上门相看着劝说要杀它当年猪的人就络绎不绝，今日总算到了下刀的日子。门口围着里三圈外三圈的人，身上穿着各色各款的围裙和罩衣，看客和帮忙的打眼便能分辨。那猪许是去年见多了如今这般的场面，宁死不从，在猪圈里奋力挣脱着，哪怕那些熟练的师傅都一时抓不住它，它嘶吼着、咆哮着，困兽般博斗着。

这边的嘶吼声震耳欲聋，吓坏了同村的那些牲畜，隔壁人家今年新买进的那头青年黄牛就被这声音给吓到了，也跟着漫无目的的冲撞了起来。说来也巧，这黄牛才刚被主人家养熟了些，平日白天里正在那锻炼它不拴绳自己吃草认家的本领，就算偶尔拴着，也是形同虚设般。这下可好，牛惊了，开始横冲直撞的到处跑。

这边猪叫，那边喊着抓牛的声音也一声比一声更急促，人群开始分成两拨，本来在那背着手抓着茶杯、叼着烟的看客瞬间被这声音召唤着去找牛去了，这边抓猪的人一个分神，猪乘机冲出了猪圈，一时间所有人闻风而动，抓猪的抓猪，找牛的找牛。田野间，土路上，到处都有一批老大不小的中老年边跑边发出唤猪和赶牛的声音，恍惚间还看到了高举的绳套。声势浩荡的也吸引了不少放寒假的在家的青年们，爱凑热闹的本性驱动着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凑。但已经发了狂的猪和牛也是会伤人的，所以孩子们大多都被家里的长辈给拎着耳朵、拿着棍子给叫回去了，只有王灵灵，追着王江湖的身影来到了抓牛的现场。

原本王江湖只是去凑热闹，顺便买些新鲜的猪肉回去给王灵灵打打牙祭，但岂料会碰上这些。不过在王灵灵的眼中，这群年过半百的老小孩可是全程都乐在其中的，就说那牛，明明早就被围住了，拴着它的牛绳也就在旁边，但这群人却围在那只顾抽烟聊天。不过按他们的说法，那是因为等那牛冷静些才动手，可冷不丁的看到了王灵灵一个小姑凉跑了过来，怕牛再惊了，他们默契的同时动手将还试图逃跑的黄牛给制住了，牛主人也乘机抓住了牛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