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2/2）

“其实，你大可以尝试其他方法摆脱你父亲的控制。”小吴警官想了很久，建议道。

“比如？”钱宝华望着他笑着问道：“闲言碎语会伤人的。我走了，我妈怎么办？她委屈了自己一辈子来护着我和我妹。你不知道，有我大姨和两个舅舅在，她大可以走的，早就可以离婚的。她只要稍微狠狠心，早就解脱了。可她不能啊，她还有孩子呢。我弟倒还好，男孩子在农村怎么滴都是个命根子，哪怕我爸再娶再生，都不会不管他的，就连我爷爷奶奶都做不到坐视不理，他顶多比现在过的差一点。可我和我妹呢？我无法想象。。。其实我妈的能力并不差，她是我大姨的亲妹妹，又能差到哪去呢？做生意，吃苦，她样样都行！可如果带着我们离开，她就得像小时候一样需要哥哥姐姐，甚至弟弟照顾，这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还有我妹，她是最不公平的，夹在中间，连书都没读成。我不读书确实有家里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我脑子笨，学不来英语，几何学的也不好。可我妹不一样，都要中考了，报名费都借来交了，可还是。。。我要是走了，她会面临什么？别说我走了，哪怕就是我结婚了，我也怕我爸会加大力度去管控她，把她逼的喘不过来气，毕竟我弟马上就要高考了。”

“可你总该为自己活一场啊。你之前挑的那个，扭头一转眼就去找了别人结婚。说明了。。。”小吴警官略显激动的说着，“你大可以走出去，脱离你爸的掌控。这世界很大。”

“可也很小！”钱宝华继续说道，“我说了这么久，你还是不明白，我不能逃，我也逃不了。我初中都没有毕业，身上的钱加在一起，打眼就能数的过来。你叫我去拼，我拿什么去拼？去打工吗？去挣一个一个月只有两千来块钱的未来吗？还是让我拿我女性的身份去争、去博？涂脂抹粉的看看有没有哪位老板能可怜可怜我？”

钱宝华有些红了眼眶继续说道：“我没什么本事，我唯一会的就是这些年跟我妈一起去找生意，然后帮人干装修，这是我最会的事情。我妈不敢单干，是因为她一个字都不认识，就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她需要我爸。当然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当不了家的一个主要原因，她连去银行存钱、取钱都不会。我爸又不像我大姨夫，他惯会用这个来拿捏我妈了。”

“那你可以单干啊？你可以去谈生意，你也会干装修，你为什么不单干呢？”小吴警官接着问道。

“怎么干？我离了那一片的老乡，你以为我去哪还能找到肯替我干活的工人？我一个女孩，一个小姑娘，谁理我？就是我大姨，你认识的老板娘，她闯了一辈子也还是没脱离老家的这些人啊。”钱宝华忍着眼泪继续说道，“不结婚，我接的单子，干的活儿，他们都会理所应当的算到我爸头上。我逃不开。。。唯一的法子就是嫁出去，找个老实的，有没有本事都不要紧，只要我拿捏的住就行。到时候我挣的钱、他挣的钱，都是我的，都放我腰包里揣着，这些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保障，是我的定心丸。”

“可万一现实不如你想的呢？万一他。。。我知道农村重男轻女还是挺严重的，万一。。。孩子，你还得考虑生孩子，我是说万一。。。”小吴警官努力的组织着语言说道。

“这一关，对所有女人都是个噩梦，它不止针对我，我能做的只有赌。”钱宝华略带战栗的说道，“生活本就是一场豪赌，就好比你来说。你那么完美，在所有人眼中，于我而言，是这辈子难以企及的好对象。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跟你在一起了，我的生活就一定不会是一场赌局吗？就一定会稳操胜券吗？”

“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了，我就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幸运儿。我光了我这辈子所有的运气去走到你身边，为此我今后的生活都得围着你转。你如果对我好，我就是三生有幸，如果不好，那一定是我做的不对，是我还不够好。我不能对你有所求，因为这叫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甚至我都不能坦坦荡荡的接受你所有对我的好，因为在世俗人眼中我原本就不配。我的生活只能围着你转，我得学着融入你的生活，你的圈子，可这部分努力会被叫做理所应当，应该的嘛。因为你的关系，我可能会有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也可能没有，毕竟你的工作那么忙，总得有人照顾家庭吧。我还是得生孩子，我还是得靠男人活，甚至！就算我到时候又学会了其他的本事，做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就因为我的起点比你低，所有人都会觉得我是因为是你的妻子才得到那样的机会。”

“那样，和我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还是会过的不开心。你是上海人，你爸妈有工作有退休金，你家有房子，有拆迁款，根本都用不到我赚钱。可我俩之间的差距，就算我被圈养起来了，也成为不了金丝雀，一辈子都只是个攀了高枝的小麻雀。这样的生活，于我而言，真的算赌赢了吗？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童话般的爱情，我要的只是我能把握的住的生活，是实实在在的掌控。我既要兜里有钱的踏实，又要能说的上话的安稳。于我而言，钱多钱少不重要，我可以出去挣，但必须都在我兜里。对于未来，对于日后生活上的大事小情，我得说的上话、做的了主。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也是我找另一半的标准。。。不用太好，适合就行。。。”

话题戛然而止，两人都深深的望向了对方，良久不再说话，直到小吴警官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匆匆离去。钱宝华最后又喝了一口咖啡，吃完了蛋糕，望着对面空空的椅子，又红着眼睛，笑着说了一句：“我是喝不来咖啡的。”

潘晓妹那边本就是找了一个七拐八绕的理由将钱文挥给诓来的，又找了个理由将钱宝华给支开的。这一晃，时间长了本来就容易露出马脚，偏偏又让钱文挥无意间偷听到了王秋月乘他不在的功夫，伸长了脑袋在那各种打听着进度的事儿。他气急败坏的跑进去，头一次敢那么指着鼻子和潘晓妹说话：“好你个潘晓妹，你算计我，你打我女儿的主意，我今天跟你拼了我！”

“你有本事敢！”潘晓妹坐在那里岿然不动的望着他说道：“我算计你？我算计你什么了呀？宝华的事儿就是我安排的，你又能怎么样？好好的大姑娘，谈个恋爱，交个朋友，见点世面不好吗？”

“那么好的事儿，你让你家姑娘去啊，惦记我家的算什么？”钱文挥都快气哭了，“你家老三是个会下金蛋的，你舍不得，你拿我姑娘去霍霍。那是我女儿，姓钱！我就两个女儿，你五个，你还跑来做我家的主。要嫁也应该是先嫁你家老三，她大些，她都没嫁，我家的我还要再养几年呢！”

“不是，你钱家门里嫁长女，关我家老三什么事儿啊？”王秋月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

“怎么不关，只要所有亲戚里还有一个比我家姑娘大的，我就不准她嫁！一个都不准！”钱文挥第一次那么笃定的当众说道。

还不等其他人再说些什么，恰好钱宝华这时回来了，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钱文挥像是护着宝贝一样的，难得的拉着钱宝华的胳膊就往外走，吵着要回去，怎么劝都不行。丽丽急的不行，只好收拾东西，跟着他们也回去了。奔跑着告别的路上，潘晓妹仔细叮嘱着丽丽记得打电话报平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