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1/2）

第131章

通过最近的一系列事情，潘晓妹也发现了，自己要是想大刀阔斧的将现在的这些现象一把的拨回以前的状态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能任由这种态势继续发展下去。这几年，各种打着正规家装公司的名号开起来的店面越来越多，各大装修材料公司也在集结力量想要一步一步占领家装市场，国外的家装设计也开始涌入，传统的装修模式也正在悄然的发生着改变。内忧外患之下，潘晓妹现在所要面临的一系列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关于工人们工时的问题，这关系到管理规范化和顾客信任的双重问题。

就当时农民工进城打工的态势而言，农民工进城打工的路途要是一下子被统一要求的标准化和规范化狠狠限制住，那么他们唯一的赚钱途径将被狠狠堵死。家装的市场的灵活性和可操纵性很大，通过一系列的包装和专业化，会很大程度上的削弱传统包工头的作用，农民工也会被企业员工所替代，学历也会慢慢代替技术，年龄也会跟着成为限制，工人同时也会丧失对于工时的把控。当所有农名工只有月薪没有日薪时，加班就会成为常态，考核和绩效也会随之而来，但在当时选择成为农名工的人是极度缺乏这种生存模式的那批人，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是连基本的进厂打工的选择权都没有的那批人。他们不识字、没背景、没钱，签个合同都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意思，有的只是一把子力气和遇事咬牙坚持的决心，农名工的身份是他们唯一能为家庭创造经济价值的途径。而且，企业和资本的进一步进入也会将提高行业标准的代价转嫁到真正的消费者身上。

就在潘晓妹想了又想，和周文清聊了又聊之后，两人商量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折中处理关于工时的问题，既要狠抓，又要讲情面、卖关系的做到从宽处理，先将之前两三天的亏空严格控制到半天到一天之内。

方法虽然商讨出来了，但实施起来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既要对工人们唱红脸，又要在最后适当的情况下跟他们讲一讲情怀、念一念感情，还得保证从始至终不被他们反客为主。农民工这个群体最不缺的就是凄惨的命运和一眼望不到头的苦难，讲感情、讲情怀时一定得守住内心最基本的底线，不被带偏，不被喷涌的感情冲昏头脑，还得在适当的时候将已经偏离的话题及时带回。对待具体的事情要做到快刀斩乱麻，对待具体的人要将情面、讲温情，两者交杂，理性和感性双线并行，缺一不可。

这边的事情开始慢慢的实行着，潘晓妹也一步步陷入到了一个个的舆论战中，每天的身份也是要来回的切换，既要站在自己的利益上跟他们论战，又要站在雇主的方面替他们发声，还得打感情牌去和一个个具体的人去共情。这场舌战打到最后，很多人开始拿她的性别来做文章，总说她是一个妇道人家，没见识、没胸怀，就该在家老老实实的看孩子、洗衣做饭。于是很多人，又开始拉帮结派的去找还在养伤的王江湖出来评理，硬是要他出面主持大局。

当时，小妹在发现这些事情的时候，正是王江湖刚出事那会儿，而且这些事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王江湖对大家伙太过放纵的结果，所以潘晓妹以他养病为由从来没说过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潘晓妹不知道他会不会再一次的同情心泛滥，将这件事又拉回原始状态。

恰巧那时正值六月，正巧是两个孩子中高考的时候。当一帮子人成群结队、三三两两的从外面气势汹汹的跑到王江湖的房间时，潘晓妹坐在外面，大气从容的眼底下有着不一般的怒气和不甘。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温和，气氛也开始慢慢变得缓和。隔着一堵墙，外加一道闭合的大门，坐在外面的潘晓妹听不清里面的说话声，只能凭借高低错落的声音来大致的判断事情的走向。她不知道里面的王江湖会不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内心更怕即使他能懂她，也还是会将骄傲的自尊心举过头顶，做岀一些不管不顾的事情来。

当那一帮子人又换做一副吃饱喝足、相谈甚欢的样子，气定神闲的走出来的时候，潘晓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照样摆出一副微笑的样子和他们一一告别。这一刻，双方阵营最后的角逐才刚刚开始。在送走那一帮人之后，潘晓妹敛起笑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望着她那熟悉的房门，眼神婉转悠扬中透着一股愁苦。这个由他们精心打造的战场，她没有退路。正巧那时候，王江湖的病在出院回来以后还开了一些活血化瘀，促进骨折愈合的中药，潘晓妹正好在这时端了一碗刚煎好的药进去，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场白。

可不等她先想好对白，王江湖就缓缓接过了她手里的药碗，端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拉过她的手问道：“两个孩子就要考试了吧？是先高考完再中考是吧？”

“嗯！怎么了？你有什么打算呢？”潘晓妹顿时感觉有些喘不上气，语气也跟着冰冷了一些。

王江湖像是没有发现一样，捏着她的手，神情肃穆，纠结不安的在那缓缓道出：“要不。。。唉~~~”

“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潘晓妹抽开手冷冷的说道。

“要不，伱今年就不回去了吧！”王江湖有些心疼的望着远处说道：“孩子们都大了，有些事该让她们自己抗了，我们就算回去了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先把这边的事顾好了再说。你觉得呢？”

“我。。。我。。。”潘晓妹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些，一下子脑子里变的空白，拉着王江湖的手使劲揉搓，最后更是直接靠坐在了他的身旁，脑子里想到什么便一点一点的慢慢转述了出来：“我还以为你打算听他们的呢！我还以为我们会吵架！”

“这件事我也老早就发现了，可我没你果决，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眼睁睁的看着它一点一点的像滚雪球一样的越变越大。我也试图处理过，但总是被他们哭一哭、闹一闹的就给放下了。你做的很好，拿捏的也很有分寸，这次是他们闹的过头了一些。现在形势没以前好了，市场被瓜分的很严重，竞争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早发现早解决总比被别人拿捏的好。”王江湖反握住潘晓妹的手，心疼的说道，“对不起，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

“哪有啊！到头来苦来苦去的还不是两个孩子，你说这么大的事儿，我们都没陪在身边。”提到两个孩子，潘晓妹有些哽咽的躲到了王江湖的怀里。

“要不问问老二和老三哪个愿意回去一趟？老大就算了，她还要带孩子。”王江湖略一思索后说道。

“也是个办法，说不定两个孩子看到她们比看到我们还亲些，毕竟小时候还是她们带的多一些。”潘晓妹有些感慨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