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水轮流转（2/2）

“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一棵树而已，卖了就没了，很快的。”

柳氏听到我提到父亲，神色立刻紧张了起来，起身俯向我小声道：“嘘！烟儿你是个好姑娘，老爷一早去了宫里，不在府中，所以我才趁这个闲空将它卖掉。不过我请示过老爷的，他同意由我任意处置的。”

柳氏站在那里默不作声，低着头委屈巴巴的看着地面，她就是这样，凡事争不过，就“以软为进”。

柳氏的娘家是以开杂货铺谋生，在我父亲娶她之前，她一直在铺子里忙碌着。直到嫁进府里，才过了富家姨娘的日子，可她依旧很勤快，时不时就会回去帮婆家卖卖东西。父亲常年在外征战，很少过问家里事务，她人勤快，总是想着法子为府里节省开支，很多事情虽然做得小气，可父亲也就由着她去了。

“为何？”

“没没什么。”她眯起眼睛赔笑道，又将那一盘瓜子向我这边推了推，道，“你也吃点吧。”

柳氏显着她的能耐，讲了起来：“从古至今，一直都有一说法，凡是被雷电击中的银杏树，可以起到辟邪作用的。你不知道，从昨晚就有人在咱们府前排起了长队，很多大商户都愿意出大价钱来买。我就让咱们府里的下人连夜将它们据成小段，然后一一卖给他们。”

我顺手拿起几颗磕了一下，脸上的伤疤便疼了起来，最近由于脸上的伤，只能喝点汤汤水水的稀罕物。想想鸡鸭鱼肉便馋得直流口水，可为了我娇好的容貌能够尽快好起来，只得将瓜子放下，作罢。

柳氏顺势抬眼看了看我。

“怎么了？”我见她眼神不对便问道。

我早已见惯她的伎俩，又不忍心拆穿她，因为知道她精打继算过日子的好心，耐着性子劝着她：“既然姨娘说这树现在有辟邪之用，那不如就此发给有需要的人。子疏尚且年幼，你该为他多积德行善，日后还能保佑他平安顺遂。府里从来不缺你的月钱，你不该被这点小钱一时蒙了心。即使我不告诉父亲，可府中下人那么多，再加上外面来买它们的人更多，难保有一天父亲知道后，不会对你大发雷霆。你又何必贪图一时便宜，稍有不慎将你大将军府的姨娘身份搭了上去，那可就不划算了。”

听我说完，柳氏撇撇嘴道：“我瞧着能赚钱，哪有你想得那么多，算了，不卖了就是。”她走向银杏树旁，望了许久本来准备卖掉的枝枝段段的树干，不情愿的让他们抱了出去，全部无偿送给了在外求物的百姓们。

重新走一遭，是觉得心境明朗了许多，眼界也远比从前开阔。换作以前，我可能根本不会同柳氏说这些，只顾着埋头做女红，外面的一切都像是与我无关一样。

山逢水，水遇山，到头来，轮流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