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痛苦（2/2）

叶父叶母都已退居二线，现阶段两人唯一的愿望是可以含贻弄孙，偏偏莫非和叶雯雯工作忙碌，此事还没有提上日程，老两口也只能是干着急。

这一年的春节，周宜瑶带周老爷子去美国看望了周黎光。

为了方便，周黎光在外面租了一套公寓，他的生活非常规律，除了学校实验室就是家里，清苦的如同山上的修行者。

朴云哲耐不住相思之苦，提前毕业回了国。

临行前，他特地请周黎光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他知道周黎光不喜欢热闹，当天只请了他一个人。

两人约在当地一家小有名气的餐厅。

朴云哲要了一瓶红酒，近一年，周黎光偶尔也会跟他浅酌几口，酒量也有所提升。

可他一向自律，并不贪杯，喝了酒，不过是乖乖地睡一觉。

朴云哲跟他相反，喝酒之后就会莫名地兴奋，他本就话多，现在直接成了话痨。

“周，你以后可不要……不要忘了……忘了我？”

“周，你知道吗？虽然你……你天天冷得像块冰块，可我……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你这个朋友。”

“周，你……你就是个天才……天才，难怪教授都喜欢……喜欢你！”

“周，以后你一定不要……不要放弃医生这个……这个职业。”

“周……”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周黎光只是静静地听着。

说到后来，朴云哲抬起一双朦胧的眼睛注视着周黎光，眼眶竟有些泛红。

“周，以后……以后我们常联系……常联系！”

周黎光冲他点点头。

“周，其实……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想问你，可又怕你……你难过，你……你是不是被甩了？”也难怪朴云哲这样以为，周黎光已经很久没有回国了，如果他和未婚妻的感情没有出现问题的话，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回去。

而他的订婚戒指还一直戴在手上，每次喝醉或者做梦的时候，周黎光的就会不停地喊一个女孩的名字，朴云哲猜测那应该是他的未婚妻，种种迹象表明，周黎光应该是被甩的一方。

看周黎光不说话，朴云哲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他握住周黎光的手，安慰道：“周，你不要……不要难过，你这么……这么优秀，有许多女孩子喜欢……喜欢你，你……你没必要……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你的未婚妻甩了……甩了你这么优秀……优秀的男人，她一定会……会后悔的。”

“周，你忘了……忘了她吧！作为你的朋友，我不想……不想你难过。”

周黎光很不开心，这是朴云哲对他的认知。

跟他住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来没见周黎光笑过，再怎么冷清的人，怎么可能不笑呢？除非他不幸福。

朴云哲醉得厉害，最后只反反复复地说着：“周，你……你忘了……忘了她吧！忘了她吧！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最后，周黎光把他扶回学校的公寓，他又念叨了半晚上，才终于沉沉睡去了。

两天后，朴云哲离开了美国，周黎光去机场送他，机场广播响起的时候，朴云哲跟他挥手道别：“周，再见！”

“再见！”

朴云哲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忽然退了回来，他一把抱住周黎光，动情地说道：“周，祝你幸福！”

“谢谢！”

“周，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也许忘记很难，还希望你试一试。”

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朴云哲永远记得那天晚上，他喝醉了，躺在床上，对周黎光说：“忘了她吧！忘了她，开始新的生活。”

跟周黎光待在一起这么久，他亲眼见证了他的不快乐，他的生活单调得仿佛是一张白纸，每日除了实验室就是寝室，从未见他参加过任何与学习无关的活动，他就像是一位正在修行的苦行僧。

所以，朴云哲才会反复劝说他。

周黎光帮他盖好被子，只说了三个字，“忘不了。”

朴云哲醒来后，也许是因为周黎光那时候的表情太过悲伤，声音太过悲怆，那三个字仿佛是被施了魔法般，不停地在朴云哲耳边回响。

除夕这一天，周黎光在机场接到了周宜瑶和周老爷子，周立烨夫妇本来也打算一同前往，可他有工作实在是脱不开身。

周老爷子见到他，眼圈已经红了，捶着他的背，斥道：“你小子可真够狠心的，这么久都不回来看我！”

周宜瑶给他们打圆场，“爸，我们回去再说。”

老爷子年纪大了，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身体有些吃不消，回公寓没多久就睡着了。

周黎光陪周宜瑶在客厅聊天。

“黎光，你还没打算回去？”

不过是老生常谈的问题，可每次还是忍不住想问。

周黎光摇摇头，“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答案虽然在意料之中，可周宜瑶还是难掩心头失落，“爷爷天天念叨你，他真的是老了，希望你能陪在他的身边。”

周黎光没说话，周宜瑶默默摇了摇头。

入夜，周黎光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窗外月朗星稀，一弯上弦月悬挂在空中，发出淡淡的光辉，宁静的夜晚令他的大脑格外清醒。

他讨厌这种清醒的状态，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脑海深处的记忆，心底里的伤痛，纷纷跑了出来折磨着他。

他固执地站在那里，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朴云哲对他说：“忘了她吧！”

就在刚刚，周宜瑶对他说：“黎光，如果你不能改变主意，那么，可不可以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似乎所有人都在劝说他忘记过去，可人的记忆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很多事不是你想记住就可以记住的，同样很多事不是你想忘记就可以忘记的，它不是依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你走过的路，你经历的每一件事情，你深爱过的人，很多时候，就像烙印一般印在了你的脑海里，你原以为你会忘记，在某一个时刻，某一个瞬间，它就会跑出来折磨着你，含笑看着你，仿佛在讽刺你，看你能有什么办法？

就好比现在，在这样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周黎光的眼前不停地浮现出一个女孩子的模样，她含笑望着他，一双鹿眼熠熠生辉。

她对他说：“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还说：“我们结婚吧！生很多很多孩子，最好都像你！”

周黎光的心痛了，似乎是有人用机器绞着他的心脏，每一下都巨痛无比，他站在那里，默默承受着这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