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招人(2/2)
宋玉竹起身道:“常明道长,你想的如何了?”
常明连忙拱手道:“贫道愿加入玄衣楼,共谋大业!”
赵骁道:“玄衣楼不养闲人,如今接下孙镖头的事,便劳烦几位各展身手了。”
三人知道这是给他们的试炼,齐声道:“定不辱命!”
*
“炸糕,热乎的炸糕诶!小兄弟,你买炸糕不?”
“不,不买,我想打听一下庆王府在哪?”
卖炸糕的老伯脸一黑,扭头推着车便走了。
宋全背着包裹擦擦额头上的汗,这已经是他询问的第三个人,徐州城的人似乎很不欢迎外来的人,听到他询问王府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非但不帮忙指路,还一脸愤恨的模样,吓得宋全都不敢再找人问路。
前些日子接到少爷的书信,得知他已经在徐州落了脚,宋全便打算跟过来。安顿好小梅和她的孩子后,和家里打了招呼便坐上了前往徐州的马车。一路风餐露宿,终于在今天早上赶到了这里。
望着陌生的街道,宋全心里十分忐忑。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还是独自一人来的,临走前跟父亲和老爷打包票,说自己来了徐州肯定会照顾好公子,如今却连王府都找不到在哪。
正当他一筹不展时,突然走过来一个身穿绸缎长衫的公子,摇着扇子询问:“这位小兄弟,你找庆王府干什么?”
宋全如实回答:“我们家公子在王府里做郎中,我是来投奔他的。”
“哦~原来如此,我知道王府在哪,带你走一趟吧。”
宋全一听眼睛一亮:“真的吗?真是太感谢您了!敢问公子贵姓?”
男人一副热心肠的模样:“我姓柳,家中排行老三,朋友们都叫我柳三郎。”
宋全连忙拱手道:“柳三爷!”
柳燕子勾起嘴角,拿扇子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背道:“客气了,小兄弟打哪来啊?”
宋全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说:“从江城县来的。”
“路途不近,走了三四日吧?”
“可不是!这条路忒难走,路上马车又陷了泥坑,耽搁了好长时间呢。”
柳燕子笑了笑:“这几日雨水多,路确实难走一些。”
走着走着宋全觉出不太对劲,这人怎么领着自己专往狭窄的小胡同走?看着路两旁矮小破乱的房子,宋全心里直打鼓,王府总不可能建在这种地方吧!
“柳三爷,您莫不是记错了路?”宋全停下脚步,紧张的四处张望。
“没记错,我领你走的是小路,穿过这条胡同前面就是王府了。”
宋全不信他,摇头后退两步道:“我…我还是出去走大路吧!”说着转头就跑。
柳燕子眨眼的功夫追到宋全身后,抓住他的肩膀道:“小兄弟,你跑什么?不去庆王府了吗?”
宋全怎么挣扎都甩不开这只手,吓得他大喊:“你放开我!救命啊!救命!”
柳燕子一个手刀把他砍晕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包裹背在身上,拎起宋全随手扔进旁边的枯井里。
*
今天楼外楼天还没黑就打烊了,老板娘湘玉早早关了大门。
过了申时后门被人敲响,白一舟最先来的,他见到老板娘恭敬的点了点头,湘玉也矮身给他行了礼。
“白少侠请进吧。”
不一会,常明道长也来了,他依旧是那副道人打扮,手里拎着卜卦算命的旗子,从后门匆匆进了屋。
“道长。”白一舟见他过来连忙起身。
“白少侠请坐,这几日你可查出什么眉目了吗?”
白一舟:“略有些线索。”他在李将军府邸周边挨家挨户的询问,终于找到一个人,他说那天早上好像看见将军夫人被一群官兵带走了。
常明道长说:“带去了西北军营?”
白一舟点头:“没错,我也觉得人应该被带去了军营。”
两人正说着后门又响了三声,湘玉打开门一看是柳燕子。
“怎么才来?”
柳燕子摇着扇子道:“半路碰上个小杂碎,花了点时间。”
湘玉皱着眉道:“快进去吧,就差你了。”
人到齐后,赵骁戴好面具从二楼下来,嘈杂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三个人同时看向他。
“交代你们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三人异口同声道:“有了。”
常明道长率先开口:“我在孙镖头那要到了孙家小姐的生辰八字,为她卜了一卦,卦象上显示她身处的宫位在乾即为西北,命数辛丑半吉半凶,说明人现在还活着,但不是很好,若不及时相救恐怕命数将近。”
宋玉竹惊讶的看着他,九宫八卦寻人?靠谱吗?
白一舟接着他的话道:“我查的方向同道长不谋而合,城中西北原是徐州守军的军营,现在已经被杨元庆的部下所占。”
柳燕子摇着扇子道:“二位说的没错,孙家小姐现在是在军妓营里呢。”
赵骁皱眉道:“你怎么知道的?”
“将军府里的人告诉我的啊。”
那日柳燕子离开楼外楼便悄悄潜入了李将军的府上,这里已经被庆王封赏给了另一位将军。府里的下人也换了一批,不过没全部换掉,后厨的几个厨娘留下来了。
柳燕子找到一个厨娘,朝她打探孙家小姐的消息,那厨娘起先什么都不肯说,柳燕子稍微使了些手段,吓得她终于开了口。
大军攻城那日,庆字军闯入府里乱砍乱杀,见到女子便奸淫,孙家娘子自然也没能幸免。她先是被士兵献给一位将军,那将军嫌她长相普通,便丢给下面的士兵。士兵把她淫辱后第二天便掳走了,同她一起掳走的还有府里的几名丫鬟,厨娘因为年纪大了才躲过一劫,她听见那群士兵说要把她们充进军妓营里。
柳燕子拿扇子敲着头有些为难:“只可惜军营我进不去,也不知那孙小姐现在是否还活着。”
宋玉竹听完看向赵骁,如果在兵营里就简单了!赵骁如今是千户,从里面带出一个军妓应当不是难事。
赵骁道:“剩下的事交给我,你们去竹公子那支取三十两银子做酬劳。”
柳燕子扑哧一笑,他倒是不缺银子花,柳家当年富可敌国,他出门游历的时候,家里给准备了不少金银,现在还没花完。不过头一次赚钱觉得有些新鲜,笑眯眯的走到宋玉竹身边道:“那就多谢竹公子啦~”
三十两银子说多不多,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也不少了,白一舟和常明道长两人生活拮据,口袋里经常比脸还干净,这钱属实够他们用一段时间。
柳燕子把玩着银子,突然想起身上劫来的包袱,连忙打开看了看。没想到里面只装了两本书和几件破衣裳,书还是看不懂的医书,随手就丢在了一旁。
刚好宋玉竹路过时扫了一眼,见书封上的名字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下面的署名竟然是自己的名字!
连忙捡起来翻看了一下:“这书你从哪里得来的?”
柳燕子随口撒谎:“路边捡的。”
宋玉竹正色道:“柳燕子,这书你到底从哪弄来的!”
柳燕子见他面色不对劲,觉得事有蹊跷。实话实说:“在城里碰上个外地来的小子,说要找庆王府,我便悄悄把他劫了。”
宋玉竹焦急道:“他现在人在哪?”
“大人您认识他?”
“认识!你不会把他杀了吧?”
柳燕子摸了摸鼻子:“那倒没有,被我敲晕仍在沈家胡同后面的枯井里了……”
“快带我过去找他!”
*
此时的宋全坐在井底已经坐了半日,又冷又饿,一条腿好像还摔断了,想爬都爬不出去,喊了几声救命也没人回应,又怕把那个匪徒叫回来杀了他,只得抱着胳膊小声哭。
“呜呜呜呜,少爷,宋全无能,还没见到您就要死在这里了,还把您的书都弄丢了。”自己死在这里,怕是这辈子都没人知道他的尸首在哪……越想越难过,宋全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喂,还活着吗?”井口突然传来一阵声音,吓得宋全立马噤声装死。
“应该还活着,刚才还听见他哭呢。”柳燕子尴尬的挠着头,巧了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把自家人劫了。
宋玉竹连忙趴在井边喊:“全哥,是全哥吗?”
宋全听见这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是自家少爷,激动的大喊:“是我,是我啊!”
赵骁纵身跳了下去,吓得宋全猛地向后躲开,奈何井底就那么大一点的地方,他靠着墙无路可退。
“别怕,我带你上去。”
赵骁扶起宋全,几下便攀爬了出来。
出了枯井,主仆二人一见面,瞬间都红了眼睛!
“少爷!”
“全哥,你怎么来了?”
“三爷接到您的信,说您已经在徐州安置下来了,我不放心您一个人在外面,便同家里说了声追随您来了。”
宋玉竹拉着他胳膊一阵后怕,幸好今天自己误打误撞发现了医书,要不然全哥可就饿死在这枯井里了!
“这位小哥,今日多有得罪哈……”柳燕子仗着脸皮厚,朝宋全作了个揖,把包裹还给了他。
宋全没想到凶手也在这,吓得后退一步坐在地上。
宋玉竹连忙安抚道:“全哥莫怕,他不是坏人。”
宋全心想,都劫财害命了这还不是坏人?少爷出来一个月究竟认识了些什么人呐!
赵骁道:“时候不早了,先带他回酒楼歇息吧。”
宋全起身走了一步,结果又摔倒了。
“你腿怎么了?”宋玉竹询问。
“嘶,好像是折了。”
大伙七手八脚的把他送回了楼外楼,赶回来已经到了亥时。宋玉竹让大伙各自回去休息,只留下湘玉和林大勇在这帮忙。
湘玉端着一大碗面条从后厨出来:“饿了吧?我听竹公子说你在井底困了半日。”
“谢谢您!唔,那井底又湿又冷,差点以为活不成了呢。”宋全接过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宋玉竹坐在旁边看着他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小院似的。
湘玉见他们主仆二人要叙旧,自觉的退到一旁。
宋玉竹帮他倒了杯茶水:“慢点吃,别噎着。那日我走的着急,只留下你和玉民两人在医馆里,很是为难吧?”
“还好,我怕民少爷乱跑,便把他锁在了后院的隔间里。您走没两天老爷和夫人就回来了,把我们带回了家。”
宋玉竹连忙问:“我爹娘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夫人想你想的厉害,前阵子总哭,还病了一场,老爷送她回兹宁小住了几日,回来看着好了许多。”兹宁县是宋玉竹的外祖家,想来是舅舅舅母开导她了。
“那就好。”宋玉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江蓉,得知她没事自己就放心了。
宋全吃完一大碗面,打了个饱嗝:“哎~还是在少爷身边舒坦,这些日子担惊受怕,如今可算是有着落了。”
“对了,老爷还让我给您带了两本您编撰的医书,还有夫人给您做的新衣裳。”
宋玉竹拿起书翻了翻,最后几页是父亲帮忙整理出来的,内容详细,条理清晰,想来用了心。
又拿起衣服看了看,厚实的布料,细密的针脚,都是他喜欢的颜色,衣服上还沾着娘屋里熟悉的熏香味,让宋玉竹鼻子有些酸涩。突然从衣袖里掉出一沓银票!捡起来数了数足足有五千两!宋柏和江蓉怕是把自己存的老底都给他拿来了。
宋全乍一见这么多银票也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道:“幸好劫我那人没发现这银子!”
“对了少爷,您信上不是说留在王府做郎中吗?怎么会在这酒楼里?”
“此事说来话长,今天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与你细说。”
“哎!”宋全自然是信任自家公子,吃完饭林大勇也把热水烧好,扶着他去后院洗了洗澡,换身干净的衣裳。
因为宋全来的突然,没给他安排住的地方,宋玉竹直接让他同自己睡在一起。
宋全连忙摆手拒绝:“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跟少爷睡一起?”
宋玉竹笑道:“小时候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那时年纪小不懂事……”宋全想起他刚来宋玉竹屋里当差时才十岁,因为换了新环境晚上睡觉做噩梦。半夜吓得哭哭啼啼,还是宋玉竹端着油灯把自己叫过去同睡。
宋全拒绝了半天,实在拒绝不了才红着脸说:“少爷,我夜里要是打鼾磨牙,您便把我踹醒。”
宋玉竹拿出被子铺上:“无妨,兴许我打的鼾声更响。”
宋全瘸着腿过来帮忙:“少爷可从不打鼾的。”这些年在宋玉竹身边伺候,他可从未听到少爷打鼾磨牙,睡相那才是真真的好看。
“快躺下吧。”宋玉竹为了他方便,自己睡在里侧,宋全则睡在外面。
宽敞的架子床睡上三四个人也不挤,两人并肩躺在床上都有些想家。
宋全小声说:“还是咱们江城县好,哪像这的人,又坏又冷漠。”
冷漠也是有原因的……只是这件事太沉重了,他不愿讲给全哥听。
“快睡吧,不早了。”
“哎……”宋全又困又累,没一会就响起了鼾声。
*
第二日一早,赵骁便派人去军妓营中寻找,有没有一个姓孙的女子。
没过多久,手下来禀报说:“军妓营中一共有三名姓孙的女子,其中两人是从西州带来的官妓,还有一个好像是前些日子从城里带回来的。”
赵骁点点头道:“去几个人,把这个从城内带来的孙娘子送到我营帐内。”
手下一愣,他从未见千户去过军妓营,今日怎么突然去要人?壮起胆子道:“千,千户那的娘们儿都不干净,您要不……要不去城里找一个清白的来?”
赵骁抬腿踹了他一脚:“寻思什么呢,这人我有用!还有,别惦记着城中的百姓,让我知道阉了你们!”
“小的哪敢啊!”
“别废话,快去办事!”
很快下属便从军妓营中把人带了过来。
即便赵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仍旧被她凄惨的模样吓了一跳。
女人头发蓬乱,脸被打的青紫,嘴角还挂着血迹,双腿以奇怪的姿势弯在身后,从进屋开始便昏迷着。
赵骁握着拳头砸在桌子上,怒道:“她怎么这副模样?!”
“小的不知道啊,听看守的人说她已经三日未进水米,明日若再不吃东西便要拉出去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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