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乡（1/2）

xx05年，晚秋。

这里是浙城的1处大村落，属于是几个小村庄的集合体，人口规模比得上刚起步的市中心。

由于还没赶上城市化的节奏，高矮不定的房屋挤在1起，相互之间仅仅就1辆3轮车的宽度，内部是4通8达的蜘蛛巷子，村民出入全靠人手1辆的自行车，有面子点的，则是戴着墨镜，开着进口的摩托。

道路两侧，是排水的沟渠，雨天积攒的雨水，生活中的废水，都从这条水沟向外流去，那是出奇地脏，在夏季就散发着阵阵异味。

抬起头，比过路的人高出两米左右的高度，就是各种低垂的电线，黑漆漆的，有拇指粗细，每隔1段路就架设在1根立柱之间，缠绕在1起，无比凌乱。

有时在开阔地还会有1两盏路灯，是那种类似十字架的款式，没有任何精美设计，只讲实效，左右两根木板垂着两颗小功率的灯泡，勉强用以照明。

至于经过村庄的主干道路，则是沿着村子外围稻田绕1圈，这就导致部分家中富裕的村民无论如何都开不进村停车。

“这破地方的路还是这么差，坑坑洼洼的，都是泥！我今天刚洗的车......”

1辆高档的日系小轿车停在了距离村口两3百米的大榕树下，开车的中年男人穿着1身棕红色的长衬衫，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1旁，烫了1头卷发的女人撇了撇嘴：“那又怎么了，这几天可是关键时候，总得来1趟啊，平时都跟你住在市里，1年到头也就来这么1两次好吧？”

“有什么好来的，耽误老子赚钱，咱们开洁具店，1天净利润几百呢！”男子将车辆熄火，拉紧了手刹，注意到了村里人好奇的目光，“咱们钱都不赚，还要倒贴钱回来看你家那剩1口气的老头，图什么啊，你看那帮土老帽看咱们车的眼神。”

“图什么？当然是遗产啊！我以为我想回来看他？”女人似乎对自己父亲濒死并没有多少感情，从包里拿出来1件白色衬衫让男人换上。临近丧事，不能穿得大红大绿的，惹人诟病。

“什么狗屁遗产，老家伙有多少钱我还不知道吗？每个月生活费都是咱们资助的，唯1有点价值的，就1间老房子罢了，你家兄弟姐妹6个，就算平均分，也就拿1两亩地，加上这老屋的1小块，顶天也就加个十平方。”男人嘴上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快速地更换好了衣服，“要我说，早点让老家伙咽气得了，我们的那1份地就转卖给你那些姐妹，换成现金就好。”

闻言，1丝怒意浮现在女人眼角，她当即伸出做了精美指甲的手恶狠狠地揪着男人的手臂，压低了声音：“你给我小声点，孩子还坐在后头呢，当心他到时候向着那帮当舅当姨的学。”

两人隔着后视镜望了孩子1眼，78岁左右的孩子正是最皮的时候，坐了十来分钟的车就闹得要死要活地，当下终于到了目的地，恨不得打开门冲出去。

“小翔下车后等1下妈妈，不要乱跑，知道吗？”女人叮嘱了1句，示意男人打开门锁，放任孩子下车。

“知道了，真啰嗦。”叫小翔的男孩跳下车，在长时间的乘车后，乡野里的任何事物都能引起他的兴趣，新奇得很。

见状，卷发女人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别太大意，我那些兄弟姐妹你又不是没接触到过，个顶个的精明市侩，谁知道会不会搞1个遗嘱之类的东西出来，把我们该分到的全给吞了。”

“另外，我听别人说了，下1回的5年规划，怕是要把这1片全都划归到开发区域里，如果是真的，你想想这么1拆得分到多少钱？”女人喋喋不休地说着其中利害，让1心想着挣钱的男人听得1愣1愣的，脸上的向往之情更盛了几分。

若真是这样，那今天算是来对了！

车里的2人相视1笑，多年夫妻的默契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随后，两个整了整仪表，装作火急火燎地模样，带着小翔往村子那间熟悉的房子赶去。

此时，屋子里外都站满了人，几个上了年纪的女子聚在1起，手上拿着纸巾，红着眼，哭丧着脸在说些什么。她们的长相与卷发女人十分相似，但更为年长，脸上多了几道深深的皱纹。

见卷发女人姗姗来迟，她们摆出的哭相瞬间1收，像是久别重逢1样热切地迎了上来，挽着卷发女人的手腕。

“几个姐姐，我来晚了。”卷发女人也生来是演戏的料，早前在车上有多嫌恶，现在就表现得多亲昵，1口1个姐姐辛苦了，顺带编造着自己这1路上有多么艰辛，自家男人有多靠不住，隔3岔5给她闯祸。

几个姐姐也是跟着应和，说什么哪家不是这样，就是这操心的命......

其余的几个男人各自站在远处，有的佯装拨打电话，有的则是埋着头抽烟，相互之间连句话都不讲，只是冷眼打量着。

寒暄过后，卷发女人终究是磨去了耐心，只见她摆出1副担忧的样子，不安地说：“爹的情况怎么样了？”

几个女人面色1变，互相看了看对方，终究是闭着眼摇了摇头。

就在不久前，已经咽气了。

啊——卷发女人的声音都发了颤，像是克制着自己悲伤的情绪，身子1软就要摔倒，还是几个姐姐堪堪将其扶住：“爹......已经走了？怪我，我来的太晚了......”

卷发女人当即掩面哭泣起来，不论其他人怎么安慰，就是不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