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从容应对(2/2)
“这是萧郎君新作?”
“你还不知道?带我细细与你说”
有知情者,立刻细说上午发生在华园里的事,加上道听途说的支微末节,俨然将华使君与程英塑造成了一个大反派,而萧钦之则是不畏艰难,救阿姐于水火中的少年英雄,再有那一首诗衬托,形象顿时深入人心,无形中收割了一波粉丝。
一传二,二传三,口口相传,痛恨的目光落在捕役身上,同情的目光落在那个少年身上。
渡口的一艘小舟上,站着一位身穿青缎衣之雅士,头戴方纶巾,年龄约三十多岁,清瘦俊朗,目光炯炯有神,在听闻了随从打听来的消息后,有所感。
蓦的,回船舱,取出胡笳,竟是吹起了一曲《胡笳五弄》,悲壮激昂的曲声一阵接着一阵扫过枫林渡口,荡漾在每个人的心头。
让人不禁联想到,在一个月光明亮的夜晚,晋阳城头出现了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他手执胡笳,吹奏出匈奴人著名的《胡笳五弄》,悲凉激越的音乐中,胡人骑士们开始流泪,乃至低声啜泣,每个人心头,都泛起故乡大漠的风光,至天将黎明,胡人骑兵们,纷纷拨转马头,绝尘而去。
音乐是有魔力的,等一曲作罢,旁观者再看向捕役时,不禁心生愠怒,唾弃声,一声接着一声,不绝于耳。
捕役明知如此,但一想到得罪了这位少年,或可尚且无事,可若是一旦得罪了华教,那就绝无好果子吃,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抓捕,却是放下了傲居的态度,缓声道:“萧郎君,得罪了,非我所愿。”
逢上巳节,不日又是太湖雅集,无锡又靠近吴郡,从伯渎河北来,不过几十里,故枫林渡口不止这一位奏乐助阵的雅士。
一艘四角飞檐大舫船上,一名稍稍年长的青年,像个娇美人似的,披着一袭华丽大袍,侧卧着露出稍有沟壑的胸脯与白皙的双腿,拍着手里的麈尾,笑的有些娇媚,每一次呼气都是袅袅香气,软声道:“有趣,有趣。听闻他围棋江左第一,不若邀来一试,若是名不副实,再谴人送回县衙,好挫挫他的锐气。”
“晋陵的事,管我吴郡何事?且看着,自有人相助,何须你我?倒是那吹曲之人,我还未想起是谁?”这名站在窗前及冠少年,不似敷粉却是天生凝白,眉目清秀,身姿兼直,远眺吹曲之人坐的小舟。
“就那么几位,还猜不出?”娇美人柔声道。
“桓野王?”及冠少年诧异道。
“非野王舍其谁乎?前些日子,我听闻他去了会稽,他与谢太守乃好友,此番来吴地,自是要拜会,顺道路过无锡,刚可从京口回荆州。”娇美人细数道。
“倒是沾了他的光,有幸了听了一曲,便去解救他,算作还人情。”及冠少年招来一个奴仆,嘱咐了几句,带与捕役,想来是不成问题的。
与此同时,枫林渡口的另一首四角飞檐大画舫船上,写着一个斗大的金边“顾”字,船首的一个憨憨的少年,虎头虎脑,乃是顾恺之,正支着画架子,在专心作画,画中人正是一身黑衣的萧钦之。
船舱内传来一道柔媚的女声,其声婉转悠扬,悦耳动听,亦如清泉流淌,其面若江南烟雨,不似北方佳人的截然独立,有着特有的水乡风韵,精致小巧,我见犹怜,乃是顾恺之阿姐顾旖旎,微声软语道:“野王都吹曲了,你还不去救救萧郎君,顺手为之的事,莫叫人小瞧了我无锡士族。”
“阿姐,不急,想来也没什么事,还欠几笔。”顾恺之凝目远视衣冠楚楚的萧钦之,一笔勾勒出萧钦之的脸颊,待一个大致的轮廓画完后,方才招来一个奴仆,言语了几句。
顾恺之瞅了一眼船舱内的阿姐,不满道:“阿姐,我看真不该救他,你且看看,他哪有一丝着急的样子,分明是胸有成竹。”
忽而,憨憨的顾恺之又想到了一不愤之事,翘起一边唇,执拗道:“他作了的那两首诗,分明是故意为之,谢道韫也好,颜若雨也罢,皆不及阿姐你,他怎就偏偏不给你作?”
“等会见了他,我非得让他给阿姐你作一首,若是作的不如那两首,便送他县衙吃苦。”
倩身立在书案前品着诗作的顾旖旎,听着阿弟絮絮叨叨,不禁莞尔一笑,含笑嗔道:“你个呆子,那张玄之是不是也要让他替张彤云作诗一首?我可不比谢道韫与张彤云?”
顾恺之梗着虎头脑袋,倔强道:“我不管,他脱若是不作,我就不让他回武进。”
视线再次回到萧钦之身上。
做好了一切安排的萧钦之,欲只身带着七叔、周烈、满谷与捕役一同前去县衙,不料半路有两拨人来救,这倒是出乎意料。
不过,萧钦之打定了注意,必须要讨个公道,遂婉拒了好意,又询问了两个奴仆一些事,朝着两艘四角飞檐大画舫船深深躬身行礼,表示谢意。
待走至那艘奏乐小舟前时,萧钦之再度躬身行礼,朗声道:“在下兰陵萧氏萧钦之,萍水相逢,感谢足下一曲相赠,不胜感激,有缘再会。”
小舟内并无声出,静静的飘在水上,桓伊只是一时看不过,所以赠曲一首,然终未有所获,故无功不受禄,不禁心想:“莫欺少年穷,可你如今还是一少年呢,该如何应对呢?”
忽而,桓伊抬头间,听到刚刚离去的少年,竟又吟诗一首:“慷慨过吴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待细细品位一番后,顿时朗声笑道:“妙极!妙极!”遂出船舱,走至船首,隐隐瞧见一个一袭黑衣的少年身影,无所畏惧的阔步而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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