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战争机器（2/2）

尘心并不能从他的话语中推测出事情的全貌，但那令人惊骇的七枚魂环已经足够有说服力，他深呼吸，吐出肺里仿佛结冰的空气，七杀剑轻鸣，剑气喷薄而出，斩向龙的双翼。

龙的左翼被割伤了，血染红了青蓝色的刃羽，艳丽刺目的颜色对比就像被北境的捕鲸船上垂死的巨鲸喷出的血泉涂抹上腥红的海冰。祂缓缓扭头，鳞片怒张，张口向尘心喷出一道吐息。

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如同死神悄然而至，与他跳了一场致命的贴面舞，如果不是尘心及时调动魂力抵御，低温会瞬间让他的颅脑停止生理活动。

趁此机会，月关和鬼魅对视一眼，当机立断地掉头就跑。

不只是身体，连灵魂都因那股寒冷而一刹那地震颤了一下，尘心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本能地将七杀剑握得更紧。那双狞亮的龙瞳深处倒映出的竟然不是周遭的景象，而是被钉死在十字刑架上的女孩，半面俨然是桑夏的脸，精致清丽，但是苍白染血；另半张脸却白骨森然，眼眶中镶嵌着没有眼白的暗金色眼球，冷冷地俯瞰着僭越者。

尘心的耳边响起了无数纷乱的哀嚎和呓语，如同成千上万个垂死的人正在痛苦地嘶吼，又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般在他的意识里搅动着，眼前闪过众多不可名状的支离画面。

他实力强悍，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失神后便清醒了过来，心中一凛：在这种层次的交锋中，这个小小的空挡足够决出胜负乃至生死了。

但龙没有趁此攻击，祂的双翼都受伤了，失去了浮空的力量，沉重的躯体向下滑落了一截，瑰丽的银蓝色鳞片已经被血染透。但祂还是轻轻甩动龙尾维持着预备攻击的姿态，螺旋独角璨璨流光，与七杀剑针锋相对。

“桑桑！”

弗兰德终于扑了上来，魂力远不及尘心的他甚至无法靠近她，只能在她张开的领域边缘焦急地喊她的名字。

他拍打着单边翅膀费力地维持住身形，伸出一只手臂努力地伸向她，完全不在乎那些细小锋利的冰刃在他身上割出的伤口，声音里难以自抑地带上了微咽的哭腔：“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跟我回去好不好？听话。”

龙的神情慢慢变了，她好像认出了他，但又不太敢确认，偏头在空气中嗅了嗅，像正在用气味来辨认饲主的小猫，她的眼睛轻轻眨了眨，眼底熔金的冰焰消融，瞳孔重新清澈起来。

龙消失了，浑身是血的女孩出现在了半空中，瞬杀两名魂圣一名魂斗罗，又和两个封号斗罗缠斗许久，她已经是强弩之末，解除武魂真身后连张开背后光羽稳住身形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如同被风卷落的枯叶般仰面直坠了下去。

这样的高度摔下去，不死也要断几根骨头，尘心顾不得多想，冲上去接住了她。

她浑身的骨骼几乎都断掉了，肩膀处被两极静止领域制造出的伤口下清晰可见森白的骨茬，惊讶于她带着这么沉重的伤势竟然还能压制住他，尘心的手按在了她的后心上，催出一道暗劲来，准备如果她如同月关所言的那样“失控”就立刻震断她的心脉，这是损失最小的解决方案。

弗兰德扑了上来，完全不在乎她究竟是怪物般的女孩还是披着女孩外皮的怪物，他上手想把她抢进怀里，可发现她的骨头断了这么多后碰都不敢碰她，心如刀割。

“……老弗，”被血迹糊在一起的睫羽颤了颤，桑夏虚弱地睁开了眼睛，眸子雾蒙蒙的，是澄静的蓝色，她其实看不太清弗兰德的脸，但能感受到大颗大颗的泪水正滴在她的脸上，她不太习惯这种苦情的气氛，因失血而惨白的唇角勉强抿出一个笑来，“你哭起来真的好丑啊，别让我笑了，我一笑浑身都疼……”

尘心长舒一口气，悄悄收回了抵在她后心的手。

弗兰德接过她来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她靠在他怀里，小声说：“特别疼。”

“没事啊，没事。这儿有这么多治疗魂师呢，”弗兰德抖着手摸她的头发，像在安慰她也像在安慰自己，“马上就能让你生龙活虎起来。”

她没再应声，沉沉地睡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