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2)
石洞里非常安静, 他们两个隔着一段距离。顶上的水滴滴答滴答落下,细微的动静逐渐打破了平静。
叶挽卿喊君遲,君遲也不理他, 他自己背靠着石壁开始打坐, 见闻花馥郁的香气围绕着他。
手里的剑逐渐拿不稳,叶挽卿脸上泛起潮意, 慢慢地燥热席卷全身, 他扯了扯衣领, 打坐的心思毫无,注意力全部放在另一个人身上。
他想起方才碰到君遲时的触感, 君遲腰肢很细,肩膀很宽,背他的时候很轻松, 一点也不吃力。
身上还很好闻。
平日里他不会注意这些, 如今受了见闻花的影响, 那些平日里没有注意到的全都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叶挽卿又喊了一声“师尊”。
没有人应答他, 他身上难受,想着君遲现在应当也不好受, 脑海里浮现出来君遲那张戴着面具的容颜。
他还没有见过君遲长什么样。
叶挽卿脱了自己的外袍,他受潮热影响,身体靠着石壁没有力气, 勉强维持着思绪, 很快他就没有心思想那些了。
这里剩下唯一一个人能够解他的燥热, 他眼神逐渐涣散,身上的克制力全部用来阻止自己不朝着君遲扑过去。
叶挽卿牙齿咬紧, 自己舌苔上留下浅浅的红痕。空气中的见闻花花粉仿佛能够无形间将他们两人拉扯在一起。
他的五官没有这么敏锐过, 此时看不到君遲, 但是他能够听见君遲的浅淡呼吸,能够感受到君遲在不远处。
叶挽卿没有纠结太久,他忍得难受,让他用剑伤害自己他做不到,再这么下去他估计要把舌苔咬烂。
但是君遲呢?兴许君遲不愿意。
叶挽卿这个时候脑袋抽空回忆起来,君遲之前把他当做自己以前的道侣,想来是还没有忘记。
他在做什么呢?
叶挽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他这么一后退,君遲听见动静转过nf身,看清他后站了起来。
他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直到自己唇齿之间尝到腥甜,君遲到了他面前,伸手按住了他的下颌。
“暄儿,松嘴,不要咬舌头。”
两个人一靠近,空气中的气息仿佛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叶挽卿对上君遲的目光,对方面具下那双眼深邃黑沉,眼睫如扇,气息似有若无地掠过他脸庞。
叶挽卿听话地松开嘴巴,他身上没什么力气,被君遲按着在原地坐下,他眼珠子转在君遲身上,君遲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你再咬舌头,日后便在你嘴里塞东西堵住。”
叶挽卿闻言下意识地闭上嘴巴。
君遲似乎笑了一声,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瓶伤药,伤药撒在他舌苔上,在上面施了治愈术。
他慢慢地感受不到疼了,君遲给他上完药就要离开,他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了人。
细白的指尖勾着君遲的衣角,叶挽卿看着人,他指尖又要慢慢地松开,唇畔绷成一条直线,听见君遲轻叹了一声。
下一刻,叶挽卿被禁锢,君遲离他越来越近,唇畔在他唇边落下来。
叶挽卿身上的潮意在此刻散尽,像是有甘霖在此刻传到他全身,他心道这都是见闻花作祟,他们两人才愿意亲近。
唇齿之间被侵-入,叶挽卿靠着墙壁,他呼吸不过来,主动伸手揽住君遲,嘴里胡乱喊着“师尊”,外袍向下滑落些许。
他像是与外面的见闻花融成一体。绯红的花苞散开,花蕊吐出来,见闻花开在石壁之上,绯红灼艳,花叶完全舒展,细嫩的花蕊逐渐吐露。
石壁上的山羊图腾被藤蔓遮掩一部分,羊首人身的山神似在黑雾中若隐若现。
……
叶挽卿醒来的时候是在君遲背上,他抱着君遲,其实他已经醒来很久了,因为他走不动路,君遲便背着他。
他除了方才嗯一声,一直都没有说话,他身上还披着外袍,脸上还红着,指尖攥在一起又送开。
君遲背着他,不知道选的哪条路,他一觉醒来之后这里的阴鬼似乎都不见了,见闻花也被除了个干净。
他估计是君遲做的。
“师尊,佞肆的神像会不会藏在这地宫里。”
他随意地问道,盯着君遲的侧脸看,君遲回复道,“不在此处,昨夜我想了一番。”
“我们被困在此处应当是被人设计了,这里只有阴鬼和活在地底下的棘手植物,我们很容易在这里被拖住。”
“现在可能佞肆的神像已经被移走了。”
这次过来是扑了个空。
这还是君遲第一次跟他谈论这些,叶挽卿问道:“提前知道,是我们之中有人通风报信?”
“这个不好查出来,也可能是被佞肆控制了,我认为应当是我们之中有佞肆的人。”
“或者说……我们之中有人能控制佞肆。”
有人能控制佞肆?叶挽卿下意识地觉得不太可能,但是他回忆起来,他在落霄城的时候,铜银神不也是被人控制住了?
叶挽卿问道:“师尊是已经有怀疑的人选了?”
君遲嗯一声,“只是猜测。”
“哦,”叶挽卿在君遲背上,他们是师徒,现在他和君遲有了肌肤之亲,他们这又怎么算?
“师尊,昨天的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们出去了……”
叶挽卿只是提一句,他想听听君遲怎么说。
君遲顿了顿道:“我会对暄儿负责。”
不过是一天之间,他们的关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听君遲这么说,叶挽卿倒是有些犹豫了。
“其实也不必师尊为我负责,昨日之事你情我愿,我们出去之后不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知道。”
君遲脚步略微停顿。
对方微微侧脸,君遲眼眸带着些许别的情绪,嗓音低了几分,“暄儿不愿意?”
叶挽卿也觉得自己这般做的不对,他抱着君遲的脖子,闻言有些紧张,脸颊蹭到君遲的发丝。
“不是不愿意,师尊那日不是入了我的幻境?那些不是假的,都是真的。”
“我以前有过一个很喜欢的人,他骗我,还……差点把我害死了。我不敢轻易再碰情爱,那些东西都是假的。”
君遲:“暄儿现在还喜欢他吗?”
“我为何还要喜欢他,我恨他还来不及。”
叶挽卿:“师尊和他不一样。师尊会给我买礼物,会给我酿酒,会耐心的教我练剑,还会背我回去。”
“我还是挺喜欢师尊的。”叶挽卿欢快地抱住了君遲。
君遲:“……”
君遲背着他慢慢地走到了地宫出口,地宫出口是在一处隐秘的洞穴。顶部是黄沙,中间是镂空的,他们两人从黄沙中出来,置身在茫茫沙漠之中,不知身在何处。
“师尊,我们现在在哪里?”
叶挽卿看向天际,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天际尽头倒是有一抹绯红,那边是鬼界地界。
“应当在边界,我们沿着反方向走,先前往尘到山。”
叶挽卿:“不等他们了?”
“他们应当比我们动身的早,我们去尘到山再汇合。”
叶挽卿听从君遲的安排,茫茫沙漠间只剩下他和君遲。这里白日很热,晚上很冷,幸而他现在已经能够避寒遮暑,不怎么受温度的影响。
他不受影响,但是君遲的状况不怎么好,君遲在白日尚且还好,一到晚上天冷了,君遲发丝变白,身上会浮现出来霜花。
叶挽卿从储物戒里拿出来火玉,火玉没有用,他用体温能够驱散些许霜花,到晚上他便抱着君遲睡。
他身上披着自己的外袍,大半个人在君遲怀里,指尖碰着君遲的脸,喊一声“师尊”,君遲慢慢地睁开眼,眼睫都挂上了霜花。
“师尊会不会死?”
君遲垂眸看着他,眼里似乎有许多情绪,又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
“你希不希望我死。”君遲轻声问他。
君遲用的是“你”,叶挽卿从君遲眼底看到了浓重的死气,那些死气笼罩着他,仿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大漠沙如雪,黄沙刮在脸上阵阵刺疼,远处月似寒钩,薄凉的夜色笼罩着他们。
叶挽卿呛了一嘴的沙子,他没来得及回答君遲的问题,君遲人晕了过去。
他和君遲在黄沙里待了十日,到第十日才走到城池边缘,他们当天在客栈里歇息。
这座城离京州很远,离尘到山却不远,甚至叶挽卿很熟悉,因为这里便是剑南山庄所在的不夜城。
兜兜转转回到这里,叶挽卿在客栈里待不住,他先找医师给君遲看了看,君遲的病医师看不出来。
只是道此人命不久矣。
君遲倒是非常冷静,对他道:“凡间医师所说作不得数。”
“暄儿晚上不是想出去,我们今日可以逛逛,明日动身去尘到山。”
叶挽卿晚上带着君遲出去,不夜城的夜晚很热闹。这边有忘鹊桥,有湖心亭,还有忘情塔。
“师尊有没有来过这里,不夜城是销金之窟,有许多典故出在这里。”
君遲看着不远处的忘鹊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出神了好一会。
“未曾,这里有什么典故?”
“典故大多都跟情人有关,尤其是七夕桐荫乞巧。”
“所谓忘鹊桥,意思是鹊桥建在忘川湖畔之上,一过为红尘良缘,二过此生相知相守,三过百年知遇,四过千年不忘。”
“远处是湖心亭,那里有一座忘情塔,塔高九层,走上去之后再下来,意喻忘记前尘,此后重拾人间百态。”
叶挽卿已经走到了桥边,他低头能够看见自己的模样,水面上浮现出来一张精致的少年容颜。
已经五年过去了,他的模样没什么变化,匆匆一瞥,仿若容颜如故。
他身旁的君遲戴着面具,叶挽卿问道:“师尊,你信不信这些典故?”
君遲没有回复,只握着他的手腕,他们两人过了忘鹊桥,君遲也没有松开他,牵着他仔仔细细走了四遍。
他任君遲牵着他,两旁灯火摇曳,光芒柔和地笼罩在他们身上,千秋树的红条飘荡,上面的墨迹早已陈旧。
有些红条系得不紧,这是写红条的大忌,若是红条掉下来,愿望自然不会实现。
晚风一吹,上面的红条被吹落,叶挽卿正好站在迎风的方向,他下意识地接住了迎面而来的红条。
他原本只是随意地扫一眼,入目是熟悉的字迹,他视线略微一顿。
这字迹他再熟悉不过,铁画银钩,清隽潇洒,为世人所赞誉。
红条上的字迹陈旧褪色,显然是写了有些年岁了。
——清酒早日痊愈,我与小挽共长生。
“暄儿?”
君遲拿了红条,帮忙把那些吹散的红条系回去。
叶挽卿应了一声,他指尖一松,红条向后吹向天际,飘散的无影无踪。
“你方才在看什么?”君遲问他。
“没什么,看到了无聊的愿望。”
叶挽卿帮着君遲把红条全部系上去,他们两个人各自又写了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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