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坦白(1/2)
两百年前, 曾有凌虚剑宗的修士诛杀魔族时,意外被诅咒。
这种诅咒便是噬灵咒。
白一海与容吟研究多日,成功救下这位弟子。其解咒方式, 已经收录进藏典阁的咒术典籍中。
容吟昏迷时, 无法自医。
等他醒了,又抽不出时间来治愈祝牧歌, 所以请白一海带走祝牧歌,也是一种办法。
容吟拜托谢永寒帮忙后, 又解释了一番。
听到他的话,谢永寒抱起祝牧歌, 环顾了下四周,看到大家的神色。
当着众位弟子的面, 他忍不住说了一句:“可惜了, 若当初知道白一海懂得解咒,也不必让牧歌承袭咒术。”
“一切都是我的不对,不该同意的, 应该想办法去寻其他医修。”
谢永寒觉得自己做的不恰当,并非是容吟的亏欠。
因为一个昏迷的人, 没有主动要求别人为他牺牲的情况下,不该因为这份人情,受到别人的指责。
不该理所当然去要求容吟必须为祝牧歌做什么。
谢永寒将这份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对在场的人说出这番话, 是希望容吟不会因此受到任何的捆绑。
等谢永寒离去,其他弟子陆陆续续离开。
于妙音停留了一会儿。
看到容吟低着头,几缕墨发遮掩住了他的神色。
于妙音心底冒出疑惑,这样的表现, 难道容吟喜欢重绵?
忍不住问:“容师兄,你为何先选择救重绵?”
容吟正在为重绵输送灵力,听到此话,忽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室内安静片刻。他又低下头,盯着重绵苍白的脸。
突然想起看到她受伤昏迷的一刹那,心底浮现的无措的情绪。
为什么?
容吟说不清这种情绪的原因,他思考了一会儿,而后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我与重绵更亲近。”
是这个道理。
两人都为了他受伤,于情于理,每一个他都该救。
可人是有私心的,他平日再脱离尘俗,也是一个人,心底也会有偏爱。
而且,一个人救两个人,不如两个人救两个人更为合适。
容吟这么想着,于妙音笑了笑,不再追问。
他自己认定的道理,每一个方向都考虑了,唯独没想感情这方向。
到底是不敢?
还是真的不认为?
于妙音耸耸肩,转身离开。
接下来,容吟闭门不出,一心扑重绵身上,专心为她修补心魂。
等重绵苏醒,已是两天两夜后。
每次容吟抬起她的上半身,小心翼翼的,好像对待一件易碎的陶瓷品,动作轻柔。
重绵睁开眼时,他独坐床边,看到她醒了,神情却颇冷淡,只瞥了她一眼,又埋头看书。
与她昏迷时,表现得迥然不同。
她愣了一下,只知道他是生气了,却不大理解在气什么。
尽管容吟经常笑,待人谦卑有礼,可他也会生气。
表现的方式便是脸上不见笑意,嘴唇轻抿,倘若不细微观察,还以为他懒得做表情。
认识了这么些天,重绵已牢牢掌握他神情的晴雨表,此刻不敢多说话,往被褥里缩了缩,对着天花板发呆。
安静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传来书本放置桌面的轻微动静。
重绵翻了个身,背对他,假装没看见没听见。
容吟直截了当:“重绵,你明知道混元镜会伤人,还去碰它?”
身后男子的声音不轻不重,分量却如大山压下,她脑袋一空,只想糊弄过去,情急之下,便在床上翻了个滚,呜呜喊疼。
她是病人,这充满真实情感的叫声,具备几分迷惑性。
果然,容吟被她转移了注意,微微俯身看她。
方才眉眼冷淡的意味冲散得一干二净,眼神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担忧。
“哪里疼?”
她说不出来,撒谎道:“肚子。”
容吟盯了她一会,连把脉的形式也不作了,重新坐回椅子。
重绵:“……”
冷酷!无情!
这人怎么回事?一觉醒来改人设了吗?
容吟默默看她演了一会儿,不声不响。
她一个人独角戏颇觉得尴尬,也就慢慢安静下来。
许是觉得无奈,他也做不到用过重的语气和她说话,
只叹息了一声,按了按眉心,语气恢复到平日的柔和。
“混元镜的使用方式,你如何知晓?”
重绵老老实实道:“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
容吟:“除了伏正清之外,你还看到了什么?”
混元镜的使用办法,必须精确到时间,具体地点,以及人物,倘若其中一项说得模糊,它便会将关于人物的关键生平事无巨细地播放出来。
重绵不懂,若只说了他的名字,又或者没说出他在凡间的具体地点,他大概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重绵磨磨蹭蹭地在床上翻了下身,又对着天花板,吝啬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见她一副躲闪的神态,他更加确定了。
容吟的年纪在修真界不算大,称得上年轻,但他好歹也是活了三百多年,比重绵大了几十倍不说,阅历博识高了不只一星半点,她这点小小演技在他面前,就像吞吞吐吐地撒谎,再明显不过。
这会儿他也不故意作出那副冷淡神情了,反而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
重绵身体一下子僵了,偏过头看他,他的唇微微勾起,漆黑的眼倒映着她的身影。
他轻轻道:“告诉我。”
屋外吹来一阵风,属于他的冬日杉林与药香混杂的气息扑向她。
容吟继续低声:“别担心,我不会怪你。”
周身气质柔和,像是水一样,完全没有当年身为剑修的压迫感。
可能是他身上清润的气息,又可能是在混元镜中受到的冲击过大。
她忽然闭上眼睛,抑制住鼻子突如其来的酸意。
脑子里闪过纷纭画面,让人丧失任何理性的思考。
她不想隐瞒了,声音低落:“我看到你三百年前的过去。”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屋子安静,微风吹动竹帘的声响,咔哒咔哒敲击窗框。
她有些紧张地抬眸看他。
生怕他生气。
却见他神色如常,好像听见她刚才说了一件极其寻常的事,寻常到她只是闯进他屋子这般没有任何意外。
这人其实已经猜到了,等她道出,便是连吃惊的表情也不露半分。
重绵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他的情绪。
旋即作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脸色,好似有人要追杀她般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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