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1/2)
温祈紧紧地盯着摇摇晃晃的车帘子,直到丛霁的马蹄声变得隐隐约约,他才掀开了车帘子,遥望丛霁。
他的目力远胜于凡人,但此地黄草漫野,黄沙满空,以致于他连丛霁的背影都瞧不见半点。
“陛下,陛下,陛下……”他连声唤着,可惜入不了丛霁的双耳。
他抿了抿唇,放下车帘子,抬指摩挲着自己的唇瓣,其上似乎还残留着丛霁的体温。
丛霁夸他乃是贤后,但他其实自私得很,一点都不深明大义,巴不得丛霁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才好。
此次丛霁启程回京,不知何时方能解决周家。
周家乃是丛霁的母家,有些人应当与丛霁有旧,不可灭九族。
丛霁的母后,即先皇后,倘若知晓丛霁要对付周家会如何想?
先皇后遗骨发黑,究竟是何缘故?
此事显然与周太后脱不了干系,可先皇后薨逝前,周太后尚未入宫,周太后如何对先皇后下手?
周太后与方韵到底有何联系?
雪鹃又为何会怀上丛霰的骨肉?
他百思不得其解,下了马车,又去看望龙凤胎。
应是由于龙凤胎乃是半人半鲛之故,他们的肤色较凡人白皙不少,但不及他。
龙凤胎依然好眠着,还小声地打着呼噜。
婴孩皆这般嗜睡罢?
上一世,他自己尚是小婴孩之时,亦是这般嗜睡罢?
为母不易,母亲并未请乳娘,恐怕须得日夜夜地守着他,以防他肚饿。
自从怀上身孕后,他更常想起母亲了。
不知母亲可投胎转世了?
不知母亲投胎于怎样的人家了?
母亲定有好归宿,与夫君白首偕老,定不会再早产,生下如他一般不良于行的废人。
虽是母亲听闻父亲战死沙场的噩耗之故,他才会不良于行,但他认为是自己对母亲不起。
若无他的拖累,母亲或许早已改嫁了。
母亲如若早已改嫁,便不会被株连,更不会丧命。
不知母亲若是知晓他以雄鲛之身产下了一双孩子会作何感想?
母亲是会温柔地教孩子们唤“外祖母”,亦或是会认为孩子们乃是异端?
大抵是前者罢?
母亲惯来慈祥,吃惊过后,便会疼爱孩子们。
可是母亲不在他左右,他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他收起思绪,将右手食指送至葭月握拳的左手边,不一会儿,胖乎乎的小手便抓住了他的食指。
他又将左手食指送至幸月握拳的右手边,幸月却全然不理会于他。
他用指尖轻轻剐蹭着幸月的手指,幸月才勉为其难,以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他的食指。
突然间,一把熟悉嗓音钻入了他耳中:“温大人,微臣听闻你已回来了,去你房中,却寻不到你,你可知你还未坐完月子,不可胡乱走动?假使落下了病根,要微臣如何向陛下交代?”
他抬首一瞧,果然是章太医,当即歉然地道:“我这便去卧床歇息。”
他又向两名乳娘叮嘱道:“烦劳你们照顾幸月与葭月了,你们若有何短缺,定要告知于我。”
言罢,他朝着卧房走去。
章太医紧随其后。
待回到卧房后,他见章太医不走,疑惑地道:“章太医还有何要言?”
生产之际,他不得已才在章太医面前赤身裸/体,而今,他并不愿当着章太医的面宽衣解带。
章太医将放于桌案上的汤药端了来,递予温祈。
这汤药已微凉了,温祈一饮而尽,又往口中塞了一颗糖莲子,以解苦味。
章太医责备道:“女子坐月子亦得多加小心,更何况温大人并非女子,还是剖腹取子,且今日天寒地冻,更易落下病根。”
见章太医言之切切,温祈承诺道:“我定会遵循医嘱,好生坐月子。”
章太医思忖一番,才道:“既是如此,温大人便多坐一个月的月子罢。”
温祈无奈地颔首道:“便如章太医所言。”
今日乃是十二月一十二,他生产那日乃是十一月二十四,直至一月二十四,他才能做完两个月的月子,换言之,他尚需做一月又十二日的月子。
一月又十二日后,丛霁该当回来接他了罢?
他与丛霁分离不过半日,他已然开始思念丛霁了。
待章太医出去后,他才褪去了衣衫,仅余下亵衣、亵裤,继而上了床榻。
床榻上还残留着丛霁的气味,他贪婪地汲取着,少时,以面颊磨蹭着丛霁的木枕,自言自语地道:“不知陛下现下到何处了?是否顺利?”
十二月一十四,他收到了来自于丛霁的书信:朕思念梓童了,梓童可思念朕?
他赶忙回了书信予丛霁:我亦思念陛下了,章太医要我多坐一个月月子,我被困于床榻之上,甚是可怜。
十二月一十八,他收到了丛霁的回信:梓童要乖乖地坐月子,朕定会于梓童坐完月子前,回到梓童身边。
他提笔回了书信:望陛下一诺千金,陛下若敢毁诺,我便不让陛下碰我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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