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白送?(1/2)
桃桃好笑地看着左天华。
宋秩也皱眉盯住了左天华。
傅教授难堪得要命,说道:“桃桃,小宋……你们先回去,回去吧!”
宋秩面沉如水。
桃桃笑眯眯地对傅教授说道:“那谢谢老师了,老师再见!”然后又向邓高云和齐欢挥了挥手,“邓师兄再见!齐师姐再见!”
桃桃走了,宋秩推着自行车陪伴在她身边。
左天华呆住。
——他唯一的感觉就是愤怒!
愤怒!愤怒!!极度的愤怒!!!
团队里从来也没有人敢像白桃桃这样,对他毫不尊重!明明他都已经让她留下来加班儿了,她不但不照办、居然还这么嚣张地当着他的面,向别人说“再见”?
“白桃桃你给我站住!”左天华怒吼。
桃桃回过头,好奇地看向左天华。
宋秩适时挡在她身边,阻拦住她的视线,温暖的大手也按在桃桃肩头,示意她不要害怕也不要回头看。
邓高云站在左天华身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闲闲地说道:“我要是你呢,就先闭嘴,然后再把眼睛擦亮一点儿。”
左天华一愣。
他突然意识到,老师刚才说:让白桃桃和“小宋”一起走?
所以这个“小宋”是来接白桃桃的,搞不好是白桃桃的丈夫。
左天华莫名有些心慌:难道说,这个小宋还是个很不了起的人物?
这时,宋秩盯住左天华,一字一句地说道:“白桃桃大学还没毕业,目前只是友情帮助傅教授处理一下杂事。如果你对白桃桃的工作有什么意见,直接向傅教授反映就好。”
顿了一顿,宋秩又冷冷地说道:“另外,任何一位有文化、有教养的男士,都不会冲着一位女士大呼小叫。你的言行,让我对你所接受的教育产生了怀疑。”
说完,宋秩带着桃桃离开。
宋秩本身自带阴郁气场,不高兴的时候周围十米范围内明显低气压。
连傅教授也莫名生出些心悸的感觉……
左天华更是被吓出了一头冷汗。
等到桃桃和宋秩走远了,左天华才结结巴巴地问邓高云,“那、那个小宋……是谁?”
邓高云看着左天华,满眼的讥讽,冷笑一声,也不理他,直接转身走了。
左天华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路,连忙追上了抱着一摞资料正准备离开的傅教授,“老师,那个小宋……是谁?”
傅教授平静地看着他,冷冷淡淡地说道:“他叫宋秩,是桃桃的爱人。比你还小三岁,人家不但是工大的老师,也是全国教协最年轻的副高级教授,更是科研院最年轻的正处级干部……”
左天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傅教授继续说道:“……我还没来得及把他介绍给你,你就当着他的面,用那样的语气吼桃桃,还说出那么恶劣的话……”
左天华急道:“我不知道啊!老板师您也不提前告诉我!”
傅教授,“你不认识宋秩?你不知道宋秩是桃桃的爱人?那为什么全科室的人都知道?这两个星期以来,桃桃没少往科室跑,宋秩也不是第一次过来接她,怎么全科室的人就你一个人不知道?”
左天华额头上的冷汗飙了出来。
傅教授继续说道:“现在你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桃桃的爱人是科研院的干部?可是左天华,我在实验室里呆了一整个星期,也就是今天才见到你一面,你让我上哪儿去找你?”
“……天华,你是我所有学生里最笨的一个,也曾经是最勤奋的一个。搞农业科研是最枯燥的,讲究就是要脚踏实地,左天华,以前的你确实让我觉得很心疼。所以哪怕你笨一点、脑子不开窍,就冲着你对那些数据的较真劲儿,在我眼里,你也是最好的一个学生。”
“可你看看,现在的你,变成了什么样子?”傅教授无比惋惜,也非常难过,“……距离答辩还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傅教授就抱着一摞资料走了。
急得左天华团团转,嘟嚷道:“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去白桃桃家向宋秩道歉?但是白桃桃家在哪儿呢?”
顿了一顿,他想着干脆现在追上去、向宋秩道个歉算了!
可等他气喘吁吁地一路追到学校门口时,却压根儿没见着人。
想想也对,人家是骑自行车来的,他哪儿追得上。
左天华内心十分忐忑不安。
但他又期盼着,就算宋秩是科研院的又怎样,他还这么年轻,估计在科研院里也是普通职工这样的角色,他大可不必这样惊慌。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左天华又想着,可以等到桃桃星期四到科室来,给大家办报销的时候,他再私下和桃桃说几句软话……
左天华并没有等到。
星期一的时候,农大农研院的领导接到相关通知,要求清退不合格的研究生,免占优质教学资源,同时还明确了研究生入选资格。
——左天华读了五年的研究生,始终毕不业,被头一个列上清退名单!
左天华慌了,但在这时,傅教授去了基层实验田,几位农研院的领导也纷纷出差的出差、开会的开会……
左天华便又去了科研院,想去找找认识的人。
不曾想,他想求的人,一个都不在!
夜深人静时,左天华也在想:这事儿是不是真的跟宋秩有关呢?
可想想宋秩那么年轻的样子,又觉得不可能!
这个政策雷厉风行。
月底,左天华就拿到了清退通知,同时,一封下乡插队的调令也被送到了他手里。
左天华惊呆了。
直到这时,他才猛然醒悟——作为一个专业技术人员,他技术不行、专业不行、人缘不行;也没有人脉,没有过硬的后台……
在他刚刚跟着傅教授的时候,最大的感受就是:天哪,他这种资历平平的人居然会被老师常识!
所以在一开始,他踏踏实实干工作,任劳任怨搞科研。也是在那个时候,和他一块儿跟着老师学习的石玉溪对他动了心,最后在老师的祝福下,两人喜结连理。
左天华陷入了回忆。
他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好像是从老师接了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刚开始是邓高云,然后是安秋鹂、齐欢……
每一个同门都比他优秀。
他开始自卑、抓狂,为了彰显他不比他们差、甚至比他们还要好,他才是团队里最最最重要的人,是老师最最最倚重的左臂右膀……
他开始打压所有的师弟师妹们。
一时间,团队中人心惶惶。
老师觉察到了,私下和他谈话,让他善待同门、又鼓励他加强专业知识,形成内部良性竞争,同门之间互爱互重,相互帮助。
他答应了。
但一转身,他变本加厉的训斥师兄弟们。
好在除了邓高云之外,其他的都是女生,天生心地善良、柔软,个个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平时无故被他责骂,也只会哭。
他越来越膨胀。
再后来,他在极度膨胀的虚荣心里失去了自我,渐渐的连老师也不放在眼里了。
左天华悔不当初。
直到现在……
他才意识到,他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此事似乎已成定局。
第二天就是左天华离开京都、下乡插队的日子。
妻子石玉溪给他准备好了行李,颓然说道:“到了地儿给我写信吧!还缺什么就自个买,家里只剩最后二十块钱了,你都拿去……以后在基层好好劳动,争取当上先进,再看看……有没有回城的可能性吧!”
左天华垂下了头。
——他本来就是农村人,集整个家族之力,供养他一人上学。他运气好,考上了不需要学费的农大。并且在运动开始之前,成为跟傅教授的第一个考研学生。
现在他被清退……
很难有机会再加城了。
左天华喃喃说道:“玉溪,你再去求一求白桃桃吧!”
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是得罪了白桃桃——
毕竟他的社交圈子很窄,以前一直一帆风顺的,也就是和白桃桃发生了冲突以后,就……莫名其妙地承受各种突然变故。
虽然现在看起来已经来不及了,他都已经拿到了组织给他的远行火车票,但说不定还会出什么奇迹呢?
左天华甚至还在幻想——在他临上火车前的最后几分钟里,会有人急匆匆拦下他,让他回来继续在老师的实验室里好好工作……
石玉溪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你还想我怎么去呢?我被你给催得……那是一天去医院三趟啊,白桃桃根本不愿意见我,她嫂子就更厉害了,我、我……”
石玉溪的眼圈儿红了。
左天华又心烦又着急,“不就是因为你一直没见着白桃桃,所以我才这么倒霉的吗?玉溪,你就不能上点儿心?想法子混进病房里去啊!”
石玉溪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说道:“走,你跟我一块儿去。”
说着,她拉着他就往外走。
左天华奋力甩开她,怒道:“你有病吗?”
石玉溪看着他,两眼通红,“我有病?左天华!这明明就是你的事,是你得罪了别人……可你天天逼着我去找白桃桃,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左天华,“我、我……那可是医院的妇产科!她是女的你也是女的,我一个男的我去医院妇产科干啥!”
“桃桃的爱人宋秩也在啊,你不想去找桃桃,你可以找宋秩!一五一十地把你的想法告诉他!何必把我当成夹心饼干呢?”石玉溪问道。
左天华抓住了重点,质问石玉溪,“你嫌我烦?”
石玉溪深呼吸,“并没有。”
左天华大怒,“你这态度就是……”
石玉溪疲倦地说道:“好吧,你说有就有。”
左天华呆住,突然反应了过来,质问道:“石玉溪,你几个意思?你是不是想跟我离婚?”
“你说有就有吧!”精疲力竭的石玉溪已经无所谓了。
左天华被气得目眦尽裂,恶狠狠地盯着妻子,“好哇你,你、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石玉溪的眼泪滚滚而下,“我的真面目是什么?”
“我一个城里姑娘,为什么会喜欢上你一个农村男青年?因为那时候你又勤奋又踏实,又温柔又体贴!以前你的,根本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儿!左天华,你才是露出了你原本的真面目!”
“你根本不勤奋、你懒得出奇!家务活不干,个人卫生也不重视,学业专业没一样拿得出手,除了自欺欺人地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当领导了,一天到晚的欺负师弟师妹们当自己当成人上人……你还会什么?”
“难道不是你伪装成另外一个样子,骗我跳进了火坑,今天你还有脸说我露出了什么真面目?我的真面目,就是图你是个乡下人?”
石玉溪的情绪也爆发了。
最初的爱恋慢慢消散以后,爱人渐渐变成她最最最讨厌的样子。
她委婉地劝过、开导过,吵闹过、还打过架……
他却依旧沉溺在“我是老师最器重的学生”、“我是团体中最重要的人”、“我是最厉害的最能干最不可或缺的人”、“我是师弟师妹的领导”这些自我加持的泡影之中!
他不顾家庭,也不再管事业,天天去地摊上淘些莫名其妙的书回来,一天到晚躺在床上看,看累了就去科室训斥师弟师妹们……
现在他被学校清退,他怀疑是白桃桃的丈夫宋秩惩治他,可他甚至连上门去找宋秩开诚布公谈一谈的勇气都没有!
他只会催她:
——你赶紧去求一下白桃桃……
——你去跟宋秩说一说啊!
——你爸那么大的管儿,你让你爸想想办法啊!
——你给你哥打电话了没?别发挂号信了,打电话!
——你嫂子怎么说?你没让你嫂帮忙想想办法?
石玉溪厌烦了,含泪说道:“左天华,你要是想跟我离婚呢,咱们现在就去民政局办手续……”
左天华愤怒地狂吼道:“你想得美!”
“不离婚也可以,”石玉溪冷冷地说道,“我不介意以后我俩长期分居,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出轨……我的圈子你已经很了解,你可以随时回来调查我。但是左天华,你也必须要向我一样,即使我们不在一起,你也必须对我忠诚。”
她是用一种冷淡到极点,完全不在乎的态度,说出了这样的话。
代表着她对这段婚姻的看法。
从字面意思来看,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左天华却意识到……
他的妻子已经不爱他了?!
他倒抽一口凉气,“玉溪,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是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石玉溪愤怒地说道。
她深呼吸,“好了我不想再跟你争这个,你明天就要走了……为了让大家给彼此一个能够呼吸的空间,我今天去集体宿舍,跟秋鹂和小欢挤一挤。明天你自己走吧!”
说着,石玉溪匆匆离开。
左天华呆呆地站在原地,想不通……本来已经鲤跃龙门的他,怎么就沦落到这地步。
妻子离开后,这个家,愈发显得乱糟糟的、还弥漫着莫名的臭气,他躺在冷冰冰的床上,彻夜未眠。
第二天他起来,又逗留了许久……
始终不见妻子回来。
左天华拎着前一天妻子为他打点好的行装,默默地离开了。
让他失望的是,直到他拎包走到农大门口、直到他抵达火车站、直到他上了火车、直到火车缓缓启动……
没有任何人挽留他。
甚至连石玉溪也没有出现过。
==
却说就在桃桃和左天华正面刚的当天夜里,夜里桃桃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见了红。
宋秩被吓坏了,立刻去找隔壁的肖大姐,借来她家的三轮脚踏车,火速把桃桃送到了医院。产科收治了桃桃,说虽然已经见了红,但胎儿还没入盆,需要先住几天院观察一下。
尽管桃桃再三向他保证,她真的没有被左天华给气坏,只是觉得无能狂怒的人很可笑……
但宋秩还是非常生气。
他借了医院的电话,先给松市市委的总机挂了个电话过去——如今是深夜,白正乾不可能接得到电话。于是宋秩就给市委总机话务员留了口信,让白家赶紧来人,桃桃快生了。
紧跟着,宋秩又打了个电话给黄教授——黄教授是科研院副院长。宋秩跟黄教授说了左天华的事,算是先打了个招呼。接下来,他又一边照顾躺在病床上的桃桃,一边奋笔疾书,连夜赶出了一份报告。
第二天,黄教授派了个学生到医院来,拿走了宋秩的报告。
于是这才有了左天华的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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