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槐园凶宅第一话金玉奴(1/2)
话说张小辫这三人,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带着“僵尸美人”混入了灵州城,结果刚一进城,就在纵横交错的巷子里迷了路,谁成想这条荒僻幽暗的老街旧巷,竟有一大群野猫盘据,三人顿时被群猫团团围住,别看一两只猫不吓人,可一但成群结队的蜂拥而来,那情形也着实教人心惊。
灵州这座“猫儿城”里,最是盛产花猫,所谓“花猫”,身上皮毛并非五颜六色,那些黑白相间,又或是黄白相间的杂色之猫,皆属花皮,倘若有遍体一色之猫,则必定是从城外来的,城内之猫,绝无纯粹一色的皮毛。
此事在当地无人不知,张小辫多次进过灵州城,故此知道一二,他晓得这条全是野猫的巷子在这城里叫做“猫儿巷”,挡住去路的那堵高墙,想必就是传说中极具灵异的“猫仙祠”后墙了,附近百姓不供“狐仙、白仙”,却专喜欢为求猫仙爷保佑,遇到大事小情,必到祠中祈求许愿,这也是本处风俗使然,常常都有人把鱼肉馒头扔到祠后巷中。
久而久之,那些无家无主满城流浪的“馋猫、懒猫”,就逐渐聚集在“猫仙祠”周围,平时睡懒觉晒太阳,醒了就去吃那些善男信女供神用的鱼肉果子,都被愚夫愚妇们给惯坏了,结果满城当中,再无一只花猫肯在夜里去捉老鼠,所以灵州城除了猫多,老鼠更多,鼠患已然有成灾之势。
可常言道“世事有一兴,则必有一衰”,近年来天灾连着兵祸,人心丧乱,世风不古,大多数老百姓衣不遮体,食不充口,吃了早起的,就愁那晚上的,有几个还顾得上孝敬它们这些猫爷猫奶?祠庙道观里的香火,都已惨淡得今非昔比了。
直苦了古祠堂里这群好吃懒做的大小馋猫,一个个饿得眼珠子发蓝,伏墙卧檐喵喵惨叫,好不容易见有三个人推了辆驴车进来,便以为又有善人前来烧香许愿,按惯例,稍后免不了要发上一番利市,让它们这伙“猫仙爷”的重子重孙饱餐一顿。
可那三个家伙太不懂事,进来了半天,干坐着不动,也不见取出什么糕饼肉脯来,不由得好生着恼,群猫心头起火、口中流涎,攒着脚步越逼越近。
张小辫心中八百多个转轴,油滑灵光,见机何等之快,眼瞅着大群野猫来者不善,又想起平时在城里听到的传说,就知道十有八九,这伙馋猫都是来索要吃喝的,此时若不把它们打发了,一旦闹出什么动静,必被城中巡逻的团勇发现,自己这三人藏带着一具古尸入城,即便不被官府当做粤寇的细作,也得被看成挖坟穴陵的盗贼,到时候被揪到衙门里过回热堂,就算张三爷满身是嘴,怕也辨白不清了。
心念一动,立刻想到麻袋中那些大虾蟆,忙不迭地招呼孙大麻子和小凤,他本想说:“快把驴车上的虾蟆拿出来喂猫!”但脑子里只惦着能换下半世大富大贵的“僵尸美人”,情急之下竟说成了:“快把驴车上的女尸拖出来喂猫啊!”
孙大麻子和小凤还以为要用僵尸喂猫,僵尸的肉叫“闷香”,据说世上还真有人吃过,却没听说猫儿也吃僵尸,何况担着天大干系把“僵尸美人”运到城里,都是听了张小辫的花言巧语,实不知他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心慌意乱之下,都呆呆地愣在当场,不知该当如何理会才好。
张小辫见这两个夯货不济事了,急得跳起脚来,还得三爷亲自动手,他蹿上驴车揪开麻袋,将那些闷得半死不活的肥大虾蟆抖在巷中,群猫闻得有腥,顿时眼中放光,呲起猫牙“呼啦啦”向上一拥,按住了虾蟆乱啃乱咬。
趁着群猫大吃虾蟆,张小辫把那僵尸重新套上麻袋,让孙大麻子抗在肩头,拽了小凤就往巷外溜去,驴车也不要了,他们惟恐踩到那些闷头吃蛤蟆的野猫,只得捉起脚步,贴着墙边而行,刚走了几步,就见猫群里走出一只黄白斑斓的猫来,蹲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三人。
张小辫等人心知古怪,忍不住多看了那只花猫两眼,只见那花猫不比寻常野猫,年齿也不算大,皮毛光滑,双眼炯炯,极有神采,举止气度都显得雍容不凡,看起来竟是这群野猫的首领。
张小辫猛然想起那套观猫辨狗的法子,仔细一看,此猫双耳浑圆,异于常猫,应是古籍有载的“金玉奴”,黄斑如真金,白斑似美玉,自汉代有猫以来,便是世间稀罕的品种,他人穷志短,不由自主动了邪念,心想:“倘若把这金玉奴贩到京城,那些嗜玩的贝勒王爷们少不了有识货之人,说不定能……”
张小辫脑袋里正在打歪主意,却见猫群中的那只“金玉奴”,忽然抬起头来,眯着猫眼嘴角子上翘,竟是冲他三人微微一笑,这一笑险些吓得张小辫等人魂飞魄扬,盖因从古到今,普天下之猫绝无笑颜,谁看过猫儿会笑那真教见鬼遇妖了。
张小辫看见那猫笑得诡异,顿时想起先前在金棺坟里数猫的遭遇,心中打了个突,再也不敢朝那金玉奴瞧上一眼,脚底下生风,一溜烟似地逃出了窄巷。
孙大麻子和小凤也都吃了一惊,跟在张小辫后面逃了出来,三人转过一条巷,到了一处有人行走的街角,方才停住脚步,呼哧哧喘作了一团,心中多是惊慌,半晌作不得声。
孙大麻子把抗在肩头的僵尸美人放到地上,喘些了片刻,问张小辫道:“邪门了,俺长这么大,平日里家猫野猫见过无数,可从没见过有猫儿能笑,听说猫不会笑,是因它们脸上没有喜筋,刚才所见,定是古祠中的妖怪无疑了,须请个法师收服它才是,免得日久为祸,害了无辜性命。”
小凤却说:“想必是猫祠中久无香火供奉,咱们喂了野猫许多虾蟆,让它们不至挨饿,猫仙爷心中高兴,这才显出灵异,小三你说是不是这样?”
张小辫道:“你们没见过市面,又懂得什么了?这世上的猫虽是到处皆有,愚俗之人自以为熟识了,却并不真正知道它们的底细,三爷我可不是吓唬你二人,别说猫会笑了,它们还能背地里偷说人语,无论是黑猫白猫还是花猫,皆可口出人言,只不过这些举动犯忌,故不肯说,唯有在避人耳目之处才做。”
小凤和孙大麻子皆是摇头不信:“你说的是鹦鹉,却不是猫,谁个见过猫儿能口吐人言?”
张小辫故弄玄虚地低声说道:“有一古法,可逼迫猫儿当着人面说话,你得先抓来一只牡猫,于满月之时把它锁在镜前……”
孙大麻子是个直心眼,没见过的便以为多是妄言,不等张小辫说完,便不耐烦了,只顾着问他偷运古尸进城,究竟所为何来?为此吃了不少惊吓,若再不坦言相告,可有些不仗义了。
张小辫被问得紧了,又思量暂且不可将实情全盘托出,只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念过两年私塾,说起话来半文半俗,再加上嘴皮子好使,一番话倒真说得入情入理,直听得孙大麻子和小凤连连点头。
只听张小辫随口的胡邹道:天不生无禄之人,地不长无根之草,你们看这城内南来北往的,有多少穿着绫罗绸段之辈,与咱们一般都是安眉带眼,我等也不比旁人少了些什么,为何他们吃得饱着得暖,而咱们却要家破人亡,穷得身无分文衣不遮身?你二人祖上怎样我是不知,但想我张家祖上,三代无犯法之男,六代无再嫁之女,最是积德行善的好心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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